江棉棉愣住了。
電話那頭的人怎么會突然這么激動?
雖然疑惑,但江棉棉還是保持著冷靜,清晰地回答:
“對,我是江棉棉。”
裴思遠的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追問道:
“是北城江家的那個江棉棉?”
江棉棉點頭:“是。”
“原來是北城的小江同志啊!”
裴思遠的語氣瞬間溫和得不可思議,甚至帶著幾分親昵。
“你找我是不是受了委屈?你放心大膽地說,裴叔叔一定給你好好處理!”
江棉棉徹底懵了。
裴叔叔?
她什么時候多了個軍長叔叔?
而且這個裴軍長突然太和藹了吧……
裴思遠似乎也意識到自已可能嚇到了她,但還是忍不住那份激動,就放緩了語氣:
“小江同志,你先別怕,跟我說說你到底遇到什么事了?”
江棉棉回頭看了一眼旁邊臉色鐵青,雙眼已經通紅的裴國棟。
然后言簡意賅的將自已如何被誣告作風有問題,裴國棟又如何不分青紅皂白帶人來抓她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講了一遍。
最后,她特意補充道:
“裴國棟同志剛才還跟我兒子打賭,說我兒子會說話就不抓我。現在我兒子明明已經開口了,可裴國棟同志好像有耍賴的意思。”
“我希望裴軍長能秉公處理,不要讓您兒子再帶著個人情緒來調查我這件事。”
裴思遠一聽自已的寶貝兒子竟然敢這么欺負江棉棉,氣得“砰”的一聲拍了桌子。
“混賬東西!”
他對著電話怒吼:
“小江同志,你把電話給我兒子,讓他來接!”
江棉棉點了點頭,這才將聽筒遞給了已經不耐煩的裴國棟。
裴國棟是家里的獨生子,從小到大,周圍的人都捧著他。
他下意識地以為就算父親生氣,今天也還是會向著自已的。
誰知道,他剛把電話湊到耳邊,裴思遠雷霆般的怒罵就劈頭蓋臉地砸了過來。
“裴國棟!誰給你的膽子仗著自已的出身去欺負人的!你的信仰呢?你的黨性呢?”
裴國棟被罵得耳朵嗡嗡作響,委屈地辯解:
“爸!我是稽查隊的!有人舉報她作風有問題,說她兒子不是蕭凌寒的,我是按規矩秉公辦事!”
“你秉公個屁!”
裴思遠在那頭冷笑: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你不就是嫉妒人家蕭凌寒跟你同屆,處處都比你干得好,想找機會踩他一腳嗎?”
“我不管你到底想了什么,現在!立刻!馬上收手!這件事你別管了,交給你們司令周震霆辦!”
“然后你給我回去寫一封一萬字的道歉信,親自交給小江同志!”
裴國棟徹底傻了。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爸……您讓我給江棉棉寫道歉信?”
“對!”裴思遠的聲音冷得像冰,“一萬字!一個字都不能少!你要是不寫,明天就給我滾回來,我給你辦強制轉業!”
轉業?
那比殺了他還難受!
裴國棟死死地攥著拳頭,回頭惡狠狠地瞪了江棉棉一眼,那眼神像是要將她生吞活剝。
最后,他咬著牙,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
“行!爸,您別后悔!”
“我后悔什么?我后悔當初沒把你扇到墻上!”裴思遠罵完,又命令道,“把電話給小江同志。”
裴國棟胸口劇烈起伏,極不情愿地將電話遞還給江棉棉。
聽到江棉棉的聲音,裴思遠的語氣又瞬間切換回了之前的溫和,甚至帶著慈父的意味。
“小江同志,你別怕。這件事就讓周震霆來處理。你呢,以后在部隊有任何事,隨時都可以給我辦公室打電話。”
他頓了頓,補充了一句讓江棉棉震驚的話。
“或者過些日子我親自過去看看你,給你做主。”
江棉棉受寵若驚,連忙道:
“多謝裴軍長,那我先處理這邊的事了,先掛了。”
裴思遠似乎還想再說幾句,但辦公室的門卻被猛地推開了。
看到來人,他臉色一沉,只能對著電話說:“好,小江同志,那你記得,隨時給我打電話。”
“好的。”
江棉棉應了一聲后,裴思遠那邊就掛斷了電話。
……
集團軍軍長辦公室里。
歐海珍本來是帶著笑意進來給丈夫送水果的。
可是,她清楚地聽到了電話掛斷前,丈夫那溫柔到骨子里的語氣,還有那個“江”字。
她整個人瞬間警惕起來。
再看到丈夫眼底來不及收起的復雜情緒,歐海珍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把手里的水果網兜“啪”的一聲扔在桌上。
“裴思遠!你剛才在給誰打電話?”她的聲音尖銳起來,“什么小江?是不是北城那個江棉棉?”
裴思遠冷下臉:
“你小聲點!這里是辦公室!”
“我憑什么要小聲?”
歐海珍冷笑一聲,眼底滿是譏諷:
“你背著我給你初戀情人的女兒打電話,你想干什么?別告訴我,你動了什么花花腸子,想跟我離婚,把你那個私生女接回家?”
裴思遠被妻子的話氣笑了,只覺得她簡直是無理取鬧。
他懶得再跟她爭辯,冷著臉,轉身就大步走了出去。
看著他決絕的背影,歐海珍的眼睛瞬間就紅了。
她對著空無一人的門口,喃喃自語,聲音里充滿了恨意。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個女人的女兒一給你打電話,你就是這個反應!”
“裴思遠……那個姓江的丫頭跟你到底是什么關系?”
“她要是你的女兒,我歐海珍就算拼了這條命,也絕對會弄死她!”
……
家委會大廳。
江棉棉掛斷電話后,立刻將裴思遠的話轉述給了周震霆。
周震霆挑了挑眉,看向面如土色的裴國棟,攤了攤手:
“小裴,這下是你父親的意思,我也沒辦法了。”
說完,他立刻下令,讓稽查隊的人先把還在叫囂的葛秀云和田老太太帶下去。
葛秀云不服氣,瘋狂掙扎:
“周司令!您這是包庇!您這是偏心!江棉棉她就是個破鞋!”
“葛秀云同志!”周震霆冷哼一聲,眼神銳利如鷹,“我勸你想清楚了再說話!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
強大的氣場瞬間壓得葛秀云閉上了嘴。
周震霆這才轉向在場的所有軍嫂,朗聲說道:
“我們部隊,講究的是公平公正!之前其他軍嫂被懷疑的時候,我們沒有不經調查就抓人。那么到了小江同志這里,自然也不會例外!”
“這件事我會親自過問,要求舉報人和小江同志同時提供證據!”
“今天就先到此為止!”
說著,周震霆率先大步走了出去。
他必須用自已的離開來給這場鬧劇畫上一個句號,平息已經失控的輿論。
小諾看到周司令走了,立刻扯了扯自家爸爸的衣領,小手指了指不遠處的媽媽,示意爸爸快去看看。
蕭凌寒點了點頭。
他抱著兒子,剛朝江棉棉走過去。
就看到江棉棉身體忽然晃了晃,直直地朝著蕭凌寒的方向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