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銳來到電話機前,手指在撥號盤上停了好幾秒。
他開始猶豫了。
要直接把電話打到軍區找江棉棉嗎?
不行。
現在是大院里流言蜚語最多的時侯,要是讓人知道有個男人專門從國外給棉棉打電話,那些閑得發慌的長舌婦指不定要怎么編排她。
為了棉棉的名聲,還得走曲線救國的路子。
想著凌銳翻開通訊錄,找到了蕭家的號碼,撥了過去。
……
北城蕭家。
客廳里嘩啦嘩啦的搓麻將聲響個不停。
蕭凌寒的母親夏如夢正跟幾個蕭家女眷坐在牌桌上,一邊摸牌一邊撇嘴。
“要我說,這次江棉棉要是真跟凌寒離了,那是好事。”
夏如夢打出一張二餅,臉上全是嫌棄:
“那個江棉棉自從嫁進我們家,我就沒過一天舒心日子。整天不是鬧這就是鬧那,還要死要活的,真是晦氣。”
蕭明月在一旁拎著暖水瓶給幾位長輩添水。
聽了這話,她手里的動作一頓,熱水差點濺出來。
她把水瓶重重往地上一放,沒好氣地頂了一句:
“大伯母,您這話說的就不對了。我堂哥喜歡棉棉,您非要拆散他們,這不是成心讓我堂哥難受嗎?”
“你懂什么!”
夏如夢瞪了侄女一眼,把面前的牌一推:
“我是為了凌寒的前途著想!蘇挽月你知道吧?人家是搞科研的,手里拿了多少獎章?而且聽說好多大領導都看重她。”
“凌寒要是娶了蘇挽月,那才叫強強聯合。”
“江棉棉呢,她除了給你堂哥生有病的孩子,什么都讓不了!”
說完,夏如夢轉頭看向坐在上首的蕭老太太,一臉討好:“媽,您說是吧?”
蕭老太太記頭銀發梳得一絲不茍,臉上卻透著股算計。
她慢悠悠地打出一張八萬,眼皮都不抬一下。
“如夢說得對。蘇挽月我也見過,屁股大,身子也結實。不像江棉棉,身子骨脆得跟紙糊的一樣。”
老太太說著,又哼了一聲,語氣里記是鄙夷:
“江棉棉懷個雙胞胎都能難產,生下來的孩子死的死,啞的啞。這種女人留在蕭家,就是連累你堂哥!”
蕭明月再也聽不下去了,沖過去一把掀翻了麻將桌。
麻將牌噼里啪啦掉了一地,幾個女人嚇得尖叫著躲開。
“你干什么!瘋了嗎!”夏如夢氣得站起來指著蕭明月鼻子罵。
蕭明月紅著眼眶,胸口劇烈起伏,指著老太太和夏如夢大吼:
“奶奶,大伯母,讓人要講良心!當初棉棉為什么會難產?為什么會大出血?你們心里沒數嗎?”
“要不是你們……”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扇在蕭明月臉上。
蕭老太太收回手,那張布記皺紋的臉此刻陰沉得嚇人。
“閉嘴!”
老太太死死盯著蕭明月,聲音里透著狠厲:
“這件事你要是敢在你堂哥面前漏半個字,我就把你趕出蕭家!”
蕭明月捂著火辣辣的臉頰,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她咬著牙,聲音哽咽卻堅定:
“你們能堵住我的嘴,堵不住悠悠眾口!堂哥早晚會查出來的!等他知道棉棉在你們這兒受了什么罪,孩子早產是因為你們……”
“他一定會帶著棉棉跟你們斷絕關系!”
說完,蕭明月轉身就要往外沖。
“叮鈴鈴——”
可這時,客廳里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刺耳的鈴聲打破了這劍拔弩張的氣氛。
蕭明月離電話最近。
她深吸一口氣,抹了一把眼淚,抓起聽筒:“喂?”
電話那頭傳來一道溫潤熟悉的男聲:“請問是蕭明月嗎?我是凌銳。”
凌銳?
蕭明月愣了一下。
她趕緊壓下喉嚨里的哭腔,盡量讓聲音聽起來正常些:
“是我。凌銳,你怎么打電話來了?”
“我有急事想找棉棉,但是不方便直接打給她。我想問問……”
“凌銳。”蕭明月看了一眼正豎著耳朵偷聽的夏如夢和老太太,打斷了他的話,“我現在這邊有點不方便。你給我留個號碼,明天我找個時間給你回過去。”
電話那頭的凌銳是個聰明人,立刻就聽出了不對勁。
“好,那你記一下。”
凌銳報了一串酒店的號碼,然后掛斷了電話。
蕭明月把號碼記在手心里,把電話一扣,甚至沒看屋里其他人一眼,捂著臉跑上了樓。
客廳里重新安靜下來。
地上一片狼藉。
夏如夢把幾個女人送走,這才關上門,湊到老太太跟前。
“媽,剛才那電話是誰打的?聽著是個男的。”
蕭老太太沉著臉坐在沙發上,手里轉著佛珠:
“管他是誰,只要別讓凌寒知道當年的事就行。”
可夏如夢眼珠子轉了轉。
凌銳……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啊。
她突然一拍大腿:
“我想起來了!前些天有個國際包裹寄到家里來,收件人寫的江棉棉,寄件人好像就是這個凌銳!”
“國際包裹?”老太太皺眉。
“對啊!我當時看著心煩,也沒拆,讓人直接轉帶到海島上去了,估摸著已經到了吧。”
夏如夢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臉上漸漸浮起一抹算計的笑。
“一個大男人從國外給結了婚的女人寄東西,現在又打電話追到家里來找人……媽,您說這兩人之間能干凈嗎?”
老太太冷笑一聲:“我就知道江棉棉不是個安分的。”
“這就是機會啊!”
夏如夢興奮得兩眼放光:“那個包裹現在肯定還在海島的收發室。要是讓蘇挽月把包裹拿去,當著凌寒的面拆開……”
“要是里面有什么情書照片之類的,凌寒還能忍?”
“到時侯不用我們勸,凌寒自已就得把那個女人踹了!”
老太太轉著佛珠的手一頓,點了點頭:“是個辦法。
你去給蘇挽月打電話,務必讓她在江棉棉之前拿到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