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寶一手一個,拿著面包,小心翼翼的上了樓。
奶奶說哥哥住在最里面的房間里,她立刻往里面跑去,像個搖搖晃晃的小企鵝。
到了最里面,她發現門關著。
“哥哥?”恬寶扯著小奶音喊道,“可以給寶寶開一下門嗎?”
她乖乖等了一會兒,里面卻沒有傳來動靜。
是不是她的聲音太小了?
“哥哥!!!”恬寶大聲喊道,“給寶寶開門呀!!!”
樓下,張姨一直關注樓上的動靜,聽見小團子的小奶音,瞬間一拍腦門,“我真是老糊涂了,我不去開門,那孩子怎么進去?”
她趕緊擦了擦手,急匆匆的往樓上跑去。
“哥哥!哥哥!”樓上,小恬寶還沒有放棄,整張小臉都擠到門縫那,用盡全力喊著,“開門……”
門忽然被拉開一個縫,小恬寶一個不穩向前倒去,小臉卡在了門縫里。
她看見一雙穿著黑褲子看長腿,大眼睛立刻往上看去,就看見一張跟叔叔很像的臉,不過沒什么表情。
“哥哥,你好。”恬寶從門縫里拔出自己的臉,奶乎乎的跟對方打招呼。
傅斯年始終低著頭,眼前的小家伙跟他腦海深處的一個影子不斷重疊起來,讓原本寂靜無波的眼神蕩起了點點漣漪。
“寶寶,奶奶來幫你……”張姨終于來了,遠遠地看見傅斯年竟主動開了門,她驚得瞪大了眼睛。
她已經記不清了,有多少年,小少爺從未主動打開過房門,就連先生都只能自己拿鑰匙開門,可今天……
“哥哥,你要吃面包嗎?”恬寶將一個小豬面包高高舉起,“很好吃噠。”
傅斯年感受到了張姨的視線,他渾身不舒服,卻又不想關門趕走小家伙。
他糾結了幾秒鐘,一伸手,直接將小家伙拉進了屋里,隨后迅速關上了房門。
恬寶被拉進去的一瞬間,有些害怕。
她腦海中再次閃過很多畫面,可還沒來得及看清,就發現自己進入了一個黑漆漆的地方。
在陸家,新媽媽不開心的時候,就會把她關進庫房里,跟這里一樣黑。
她小身子忍不住抖起來,站在那一動不敢動。
傅斯年同樣靜默著,他不該把小家伙拉進來,沒人愿意來他的房間,爸爸也很久沒來過了,張姨也不過是職責所在。
他應該一個人呆在這兒,直到所有人都忘了他的存在,他就該消失了。
他抬手準備打開房門,讓小家伙出去。
“哥哥!”沒想到,恬寶忽然一步上前,抱住了傅斯年的雙腿,“哥哥,是不是因為你不吃飯飯,所以奶奶生氣了,才把你關在這里?”
傅斯年愣在那。
恬寶保持著抱著傅斯年的動作,終于看清了腦海中的那些畫面。
【兩個小朋友一起在嬰兒床里玩,忽然,一雙大手抱走了其中一個。】
【病床上,一個憔悴的漂亮阿姨滿臉淚痕,用最后的力量吻了吻床邊的小男孩,小男孩臉上全是眼淚,卻一點聲音都沒有。】
【小男孩長大了一點,他總是一個人呆在黑漆漆的地方,廁所里、衣柜里、墻角處……】
【有著微弱亮光的浴室里,男孩用一根皮帶將自己吊死了。】
小恬寶更害怕了,“哥哥,不要死,不要死好不好?”
她泣不成聲的說道,“奶奶把你關起來,不是不愛你哦,她只是想讓你乖乖吃飯。”
她再次舉起小面包,“哥哥,你乖乖吃了面包,我們一起去找奶奶,她會放你出去噠。”
傅斯年始終站著沒動,從小家伙含糊不清的小奶音里,他知道她誤會了。
她以為他是被人囚禁在這兒。
她為什么會這樣想?
難道她有過同樣的經歷?
傅斯年感受到小家伙依舊在抖,一瞬間就堅定了自己的猜測。
他緩緩抬起手,顫抖著摸索著墻上的開關,一咬牙,按了下去。
一瞬間,整個房間亮了起來。
恬寶驚了,臉上還掛著大淚珠,大眼睛卻好奇的東看西看。
房間很大,東西特別少,而且基本都是黑色或者深灰色,對面拉著黑漆漆的窗簾,屋內除了床就只有一套桌椅,桌上擺著一臺……電視?
小家伙后知后覺的意識到,哥哥的遭遇似乎跟自己不一樣。
她松開哥哥的腿,后退一步,再次舉起手中的面包,“哥哥,吃!”
面包十分松軟,小家伙的五根小手指在上面按出五個小小的坑。
不知道為什么,這一刻,傅斯年忽然覺得這個面包很香,讓他有了很久沒有過的胃口。
“哥哥,快吃吧!”恬寶又努力踮起腳,將面包往上送了送。
終于,傅斯年沉默的接過了面包,小小的咬了一口,果然很不錯。
“好吃吧?”小恬寶美滋滋,控制不住的咽了一下口水,乖巧的說道,“兩個面包都是給哥哥的,寶寶已經吃過了,不想吃了。”
傅斯年注意到,小不點說這話的時候嘴角有亮晶晶的口水,顯然饞壞了。
他不想說話,用手指了指另一個面包,又指了指小家伙,示意小家伙吃另一個。
“不要!”恬寶迅速搖了搖頭,卻不敢去看面包,生怕自己控制不住。
傅斯年站著吃了一會兒,轉身靠著床,坐在了地毯上。
沒想到小家伙立刻坐在了他身旁,瘦瘦小小的身子,特別親密的靠著他。
傅斯年整個人有些僵硬,想躲開,可又完全動不了,他食不知味的繼續吃著面包,余光不時地偷看一眼旁邊的小家伙。
“哥哥,”這一會兒,恬寶的注意力全在對面桌上的電視,她裝作隨意的問道,“你知道最近什么動畫片最好看嗎?”
傅斯年看了一眼電腦,轉頭沖恬寶搖了搖頭。
“是粉紅豬豬哦。”恬寶很肯定的說道,在陸家,偶爾新媽媽會放給陸心兒看,可陸心兒似乎不喜歡,倒是她,在旁邊看的特別專注。
只是,陸心兒一旦發現她在看,就會立刻關掉電視。
傅斯年不知道粉紅豬豬是什么,起身走到了電腦前,在瀏覽器里搜索一下,還真搜到了一部動畫片。
他按下了播放鍵,重新坐到了小家伙旁邊。
恬寶仰著小腦袋,大眼睛亮晶晶的,一眨不眨的看著動畫片,顯然完全被吸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