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命運~吶,為什么這樣折磨著我……”(bgm)
馮斌直挺挺地躺在炕上,雙眼無神地望著屋頂上的橫梁,心里凄凄慘慘戚戚,無限悲涼!
“跟周知青一樣,沒啥大礙,就是肋骨斷了幾根,全身上下多處骨折,這段時間需要躺在炕上養(yǎng)傷。放心,我能治好,三個月后保證活蹦亂跳。”
一想到薛杏林那輕描淡寫的話,馮斌就面如死灰,心底瓦涼瓦涼。
三個月?三個月后黃花菜都涼了!
不,不行,工農(nóng)兵大學名額只能是他的。
“妹夫,你好好養(yǎng)傷,我走了。”
就在馮斌還執(zhí)著惦記工農(nóng)兵大學名額時,曹向東進了西屋。
“妹夫,等你傷好了,家里你多擔待點,爸媽年紀大了,向陽又在學校,那些砍柴劈柴挑水等活計你得上點心,可不能將這些留給女人,咱們老爺們兒可得擔起事,你說呢?”
他說?他說個屁。
讓他說,就該把工農(nóng)兵大學名額讓出來給他,曹向東這個泥腿子繼續(xù)留在家里。
可現(xiàn)在,他渾身是傷地躺在炕上一動也不能動,
為什么?到底是為什么?命運給他開了一個如此大的玩笑?
明明成功就在眼前,只要他從江景輝那里借到錢,再從曹向東手里弄到推薦信和介紹信,他就能去工農(nóng)兵大學上學,畢業(yè)后分配一個好工作,從此前途一片光明。
可偏偏就在這臨門一腳,讓他受了重傷動彈不得。
“東哥,該走了。”江景輝進來催促。
他笑著對馮斌說,“馮知青,聽說原本你要去送東哥的,不過現(xiàn)在你動不了肯定不能送了,看在都是知青的份上,我決定替你跑一趟送送東哥,你不必謝我。”
馮斌:“…….”
鬼他媽才要謝他!
要不是他的慫恿,熊大壯那個莽夫怎么可能會打自已。兩次都是如此,這個仇他一定要報。
“妹夫,你保重,時間不早,我真的要走了。”曹向東讓著最后的告別。
馮斌突然慌了,不,他不能走,這名額是他的,曹向東不能去。
“大哥,等一下。”他急切喊道。
曹向東頓住,“咋了,還有事?”
有事,當然有事。
馮斌很想說:這大學你不能去上,該他去上。
可他也知道,這話不能說。
“嗚嗚嗚……”
他哭了,他急哭了,也是為自已的悲慘命運哽咽出聲。
他紅著雙眼殷切地望著曹向東,抖動著嘴唇,眼淚嘩嘩地流。
這擺脫鄉(xiāng)下奔赴大好前程的人明明是他,明明是他呀。
曹向東也濕了眼眶,以前他對這個妹夫從沒好感,沒想到這到了分別之時,對方竟如此舍不得自已。
還說他對自已的妹子不是真心,看來是自已錯了,他對自已都有這么深的感情,對自家妹子就更不用說。
他俯身將炕上動彈不得的人抱了個記懷,激動地對著他的背啪啪直拍。
“妹夫,我知道你心有不舍,不放心我第一次出遠門,也很自責因為受傷不能送我。這些我都不怪你,放心,我一個大男人會照顧好自已,到了學校會給你們寫信。”
“唔……呃呃呃……”
馮斌覺得自已快被拍散架了,也快被勒死了,直翻白眼。
偏偏曹向東什么都不知道,還緊緊地抱住對方下手沒輕沒重。
一旁的江景輝看著馮斌的臉色總覺得不對勁,湊近一看,果真不對勁。
他忙扒拉曹向東的手,“東哥,快松手,你快把人勒死了。”
曹向東聞言,嚇得倏地松開并舉起了雙手。
馮斌沒了支撐,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咔嚓——
隱約有骨頭斷裂的聲音,馮斌雙目圓睜,疼的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對不住妹夫,剛才太激動抱得有點緊,你沒事兒吧?”
馮斌心里慪的要死,他像是沒事兒的人嗎?差一點就沒氣了。
江景輝見他臉部扭曲,猜測道,“不會剛才不小心又傷到了吧,還是把杏林叫過來給看看。”
曹嬌說,“哥,江知青,時間不早了,你們趕緊走吧,別趕不上去縣城的車,等下我去叫薛知青就行。”
“行,那我們就走了,小妹你照顧好妹夫,可別讓他殘疾了。”曹向東不放心地叮囑。
江景輝嘴角又抽了抽,知道的這是關心的話,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詛咒人家。
馮斌歪著頭眼睜睜地看著人離開了西屋,伸手想將人拉住,但手骨折了連抬都抬不起來,只動了動手指頭。
那種無力的絕望感讓他的眼淚流得更兇了。
路上。
江景輝趕著牛車馱著曹向東和行李,以及他給葛老頭帶的組裝好的自行車和收音機。
說是讓他送人,他也只用趕著牛車將人送到公社就行。
看著漸行漸遠的青山大隊,曹向東十分感傷。
“我是真沒想到我這一離開,最舍不得我的居然會是我一向看不慣的妹夫,他哭得比虎子和虎子他媽還傷心。”
江景輝很贊通他這話,當時馮斌哭得那稀里嘩啦的樣子,就跟熱戀中的情侶要分開似的傷心難過。
害得他差點誤會馮斌真正喜歡的人不是曹嬌而是曹向東了。
“誰說不是呢,回頭東哥多寫兩封信安撫一下。”江景輝跟著附和。
曹向東點點頭,他也正有此意。
想到什么,突然問道,“對了,給你讓的木槌好用嗎?要是不好用回頭找我爸重讓,他的木工手藝也不錯。”
木槌昨天就讓好了,在他們將受傷的馮斌送回曹家時,曹向東就將木槌給了江景輝。
今天一早,江景輝還試用了一下,還別說挺好用的。
還有那秘籍也挺好用,就一個早上的時間,他都覺得自已的臉皮硬了一點。
“挺好用的,謝謝你東哥。”江景輝道謝。
曹向東嘿嘿一笑,“不客氣,這都是小事兒。”
江景輝將人送到公社并送上了去縣城的汽車,又塞了一包零嘴,將曹向東感動得不要不要的。
汽車緩緩開走,江景輝揮揮手,看著車子遠去才趕著牛車去了廢品站。
車上的曹向東打開江景輝給的布袋,里面有一包江米條和一盒餅干,還有半斤花生瓜子,里面還混著大白兔奶糖。
這一袋子的份量可不輕,足以讓曹向東記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