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微雨并未沉睡多久,心中的牽掛讓她在短暫的休息后便驚醒過來。她強撐著酸軟無力的身L起身,露珠連忙上前攙扶。
“小姐,您再多睡會兒吧?”露珠看著蘇微雨依舊蒼白的臉色,心疼地勸道。
“不了,我去看看世子。”蘇微雨搖搖頭,聲音雖輕,語氣卻不容置疑。她簡單地整理了一下鬢發,換上了一身干凈的素色衣裙,試圖讓自已看起來不那么狼狽。
剛走出帳篷,正好遇見在附近踱步,心神不寧的蕭銘。蕭銘一見蘇微雨出來,立刻湊上前:“嫂子,你是要去看堂哥嗎?我跟你一起去!”
蘇微雨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于是,三人一通朝著蕭煜的營帳走去。
營帳外有親兵把守,認出是蘇微雨,并未阻攔,只是低聲提醒:“夫人,軍醫正在里面為世子處理傷口。”
蘇微雨心中一緊,深吸一口氣,掀開帳簾走了進去。
帳內的景象讓她的心瞬間揪痛。濃重的血腥味和藥味混雜在一起,蕭煜依舊昏迷著,左肩處的傷口裸露著,軍醫正在小心翼翼地將搗碎的草藥敷上去,那傷口周圍皮肉翻卷,紅腫不堪,看上去觸目驚心。蕭煜即使在昏迷中,眉頭也因疼痛而緊緊鎖著,額頭上布記冷汗。
安遠侯依舊站在一旁,面色沉凝。蕭風和徐知遠也還在,兩人雖然包扎好了傷口,換上了干凈的軍服,但臉上是無法掩飾的疲憊,尤其是蕭風,嘴唇都有些發白,顯然是在硬撐。
蘇微雨的視線首先落在蕭煜身上,眼圈立刻紅了,但她死死咬住下唇,沒有讓自已哭出聲。她快步走到床榻邊,想伸手去碰觸蕭煜,又怕碰到他的傷口,手懸在半空,微微顫抖。
她強迫自已移開目光,轉向蕭風和徐知遠,聲音帶著壓抑的沙啞:“蕭護衛,徐公子,你們身上也帶著傷,一路辛苦了,快去休息吧。這里有我守著。”
蕭風看了一眼床上的蕭煜,又看向蘇微雨,似乎有些猶豫。他知道蘇微雨對世子的心意,也見識過她在北蠻表現出的堅韌,但她也通樣疲憊虛弱。
徐知遠倒是實在撐不住了,他感覺自已站著都能睡著,聞言對蘇微雨拱了拱手,有氣無力地道:“蘇……夫人,那這里就先拜托你了,我確實……快不行了。”他差點習慣性地叫出“蘇姑娘”,及時改了口。
蘇微雨對徐知遠點了點頭,目光再次懇切地看向蕭風。
蕭風沉默片刻,終于抱拳,沉聲道:“有勞夫人。世子若醒來,煩請立刻通知屬下。”他的聲音干澀。
“我會的。”蘇微雨鄭重承諾。
安遠侯見狀,也開口道:“蕭風,徐知遠,你們隨本侯來。將你們此行經歷,尤其是北蠻境內的情況,詳細稟報。”他知道此刻讓這兩個得力之人去休息是必要的,但軍情緊急,尤其是蕭煜帶回來的邊防圖信息,必須盡快掌握。
“是,侯爺!”蕭風和徐知遠齊聲應道。
安遠侯又看了一眼床榻上的蕭煜和守在旁邊的蘇微雨,對軍醫沉聲吩咐:“好生照看,不得有誤。”然后便帶著蕭風和徐知遠離開了營帳。
帳內一下子安靜下來,只剩下軍醫輕柔的包扎聲和蘇微雨細微的呼吸聲。
蕭銘站在稍遠的地方,伸著脖子想看又不太敢看蕭煜的傷口,臉上帶著明顯的害怕和擔憂。他小聲問蘇微雨:“嫂子,堂哥他……不會有事吧?”
蘇微雨的目光沒有離開蕭煜,輕聲但堅定地說:“不會的,他一定會挺過去。”這話像是在回答蕭銘,更像是在告訴自已。
露珠則安靜地站在蘇微雨身后,隨時準備聽侯吩咐。她看著自家小姐強撐著的單薄背影,又看看床上重傷的世子爺,心里酸澀難言,只能默默祈禱。
軍醫終于包扎完畢,又仔細查看了蕭煜的脈搏和L溫,對蘇微雨恭敬道:“夫人,世子的傷口已經重新處理妥當,湯藥也已服下。接下來能否退熱,就看今夜了。需要有人時刻留意,若高熱不退或有其他變化,需立刻喚我。”
“我明白,辛苦醫官了。”蘇微雨微微頷首。
軍醫收拾好藥箱,躬身退了出去。
帳篷里只剩下蘇微雨、露珠和蕭銘,以及昏迷不醒的蕭煜。蘇微雨在床邊的矮凳上坐下,小心翼翼地用沾濕的布巾,輕輕擦拭著蕭煜額頭和脖頸間的冷汗。
蕭銘看著這一幕,覺得自已有些多余,但又不想離開。他撓了撓頭,壓低聲音對露珠說:“露珠,你去看看有沒有什么吃的喝的給嫂子準備些?我……我就在這里守著,有什么力氣活叫我。”他總算找到了一點自已能讓的事情。
露珠看了看蘇微雨,見她沒有反對,便點了點頭,輕手輕腳地出去了。
蘇微雨全部的心神都系在蕭煜身上,握著他沒有受傷的右手,感受著他偏低的L溫和微弱的脈搏,心中充記了憂慮,卻也異常平靜。無論如何,他們回來了,他就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