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臺之上。
看著校場上賈琮率領著神鋒營面對著鐵臺吉的弓騎兵,趙瑾滿是擔憂地向趙玥問道:“妹妹,賈郞能贏么?”
“能贏。”趙玥毫不猶豫地點頭,她對賈琮有著無限的信心。
不過回答完之后,她卻是發現了不對:
“你為什么也叫他賈郞?”
趙瑾臉色一紅:“不是跟你學的么?”
趙玥剛想說什么,忽然聽不遠處的朝臣痛心疾首地道:
“賈大人糊涂啊!他有馬不選,為何非要用步卒對騎兵呢!”
她們連忙看去,果然見賈琮的神鋒營都沒有騎馬。
此時,陳昂冷笑道:“當真是可笑,莫非他以為憑借火銃便能抵擋住弓騎不成?”
王子騰也冷哼道:“火銃射程不過百步,裝填速度極慢。而鐵臺吉所部皆乃弓騎,射程一百三十步,射速極快。最多兩三個來回,弓騎就能將他全軍覆沒,他拿什么抵擋!”
他的話讓眾人陷入了沉默,哪怕是最偏向賈琮的水溶和林宇也不知道該說什么。賈琮放棄了戰馬,放棄了弓箭,以步卒手持火銃去對抗訓練有素的精銳弓騎,這是以己之短功敵之長,這不是在戰斗,而是在送死。
趙玥聞言忍不住道:“賈公子可不傻,他自有他的道理,興許他另有奇招,又或是,他的火銃與眾不同。”
“呵。”陳昂沒有回答,只是冷笑了一聲,其中的不屑之意溢于言表。火銃有什么樣的威力誰都知道,賈琮手里的還能翻天了不成?
“無需多言。好生看著便是。”趙元淡淡說道,終止了爭論。
但他看著賈琮的目光中也滿是不解,不明白他為什么如此應對。
“陛下,鐵臺吉拒絕了賈大人的斗將提議。”忽然有侍衛來報。
聽到這話,陳昂冷笑:“鐵臺吉果真認真了,不給他任何機會。”
一般而言,如果雙方同意,會有陣前斗將的環節。這是一個展示雙方將領武藝的機會,同樣也是個將對方一舉擊潰的機會,如果擊殺或擒拿對方將領,則直接獲勝。
他們認為鐵臺吉不接受賈琮的斗將提議,是堵死了賈琮獲勝的可能。但實際上,是鐵臺吉怕了賈琮的箭術,不敢輕易靠近。
果然,眾人聞言紛紛皺眉,許多人更是唉聲嘆氣,陳昂和王子騰都是面露得意之色。
當!
隨著一聲鑼響,戰斗正式開始。
“沖鋒!”鐵臺吉在鑼聲響起的瞬間,當即下令全軍沖鋒。
他們是弓騎,除了弓箭還有長刀,只要沖進賈琮的陣營里,光是靠戰馬的沖撞踩踏都能造成大量傷亡。而他們手中的火銃將會只有一次射擊機會,此后燒火棍無異,拿什么抵擋他的沖擊。
見到這一幕,許多人紛紛搖頭,鐵臺吉選擇了最正確的做法,賈琮危險了。
趙元則是握緊拳頭,深深皺眉:“難道,朕看走眼了嗎?”
“預備!”就在此時,場中賈琮忽然高喊。
隨著他的聲音,神鋒營士卒齊齊舉起了手中的火銃。
什么!
這一刻,全場都是一驚。兵部尚書沈括連忙道:
“此時兩軍相距三百步開外,賈大人他想要做什么!”
陳昂則是大笑道:“怎么,莫不是他打算此時射擊?”
他的話音剛落,卻聽賈琮高喊:“放!”
砰砰砰!
校場上頓時響起了一陣密集如同炒豆子一般的脆響。
“這蠢貨難道不知射程嗎?如此遠哪里能傷人!”陳昂怒道。
唏律律!
然而,話音未落,鐵臺吉陣營便一陣大亂,戰馬嘶鳴,士卒驚叫,一時間多有人馬墜地,五百人馬瞬間折損將近一半。
什么!
這怎么可能!
這一刻,全場皆驚,趙元更是豁然起身,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這一切。
這可是三百步開外啊!賈琮手里的火銃竟然能有如此射程!這怎么可能!
“這,這……”陳昂瞪大了眼睛,嘴角都在微微顫抖,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剛剛他還說賈琮不懂射程,結果話音剛落臉就被抽腫了。賈琮當真有如此高的射程!
“他,他裝填速度應該很慢!”他顫聲道。他可不相信賈琮的火銃能打得又遠又快。
而這也是鐵臺吉的想法,他厲聲道:
“沖上去!他們要裝填彈藥!突入百步以內,勝利就是我們的!”
他的話前半段并沒有錯,因為賈琮的神鋒營的確開始裝填彈藥了。錯的是后半句,別說突入百步,他們連兩百步都沒有進入,神鋒營便已經重新抬起了火銃,對準了他們。
他們裝填好了彈藥。
“這怎么可能!”
這一刻,不管是鐵臺吉,還是陳昂,王子騰,甚至是趙元,都發出了相同的驚呼。
所有人都沒有料到,賈琮裝填的速度竟是如此之快。
“他,他定然是虛張聲勢。”陳昂顫聲道。
“放!”賈琮高喝。
砰砰砰!
隨著一連串密集的聲響,鐵臺吉陣中再一次出現了大亂,一時間戰馬嘶鳴,人仰馬翻。這一次的射擊,再次給他們帶來了巨大的損傷,五百弓騎只剩不足百人。
嘶!
看到這一幕,全場齊齊倒抽一口涼氣。開戰不過數十息,以機動性和殺傷力著稱的弓騎兵就折損了八成!
這是何等驚人的戰果!這是何等駭人的威力!
他們尚且如此,作為當事人的鐵臺吉更是肝膽俱裂,哪怕明知道火銃里裝填的是木制彈丸,但他還是感覺到了深刻的恐懼。面對如此威力的武器,他覺得自己只是在送死。
“沖!沖過去!”他努力地發出嘶吼,但聲音早已沒了之前的堅決。
“自由射擊!”此時,賈琮再次高喝。
這一次,神鋒營的士卒們沒有再進行齊射,而是各自裝填好各自射擊,這徹底釋放了某些射擊高手的能力,他們展示出了快人一步的裝填速度與射擊準度。
砰砰砰。
隨著脆響的不斷響起,鐵臺吉麾下的士卒越來越少,直到只剩他一人,而此時,他甚至沒有沖入一百五十步以內。
“賈琮,可敢與我斗將!我要和你決一死戰!”他有些癲狂地向賈琮嘶吼,原本他以為斗將是賈琮獲勝的唯一機會,可此時,卻成了他唯一獲勝的可能。
“接我一箭!”
賈琮取下身上的龍舌弓取出一支木制箭矢對準備了他。
“我跟你拼了!”鐵臺吉咆哮著拼命拍馬朝著賈琮奔去。
崩!
龍舌弓發出一聲脆響,箭矢化為一道流光瞬間消失。
下一瞬,箭矢出現在鐵臺吉的頭頂,擊飛了他的頭盔。
鐵臺吉如遭雷噬,箭支雖然擊打在了他的頭盔上,但巨大的力量卻是給他的頭腦造成了猛烈的震蕩。他眼前一黑,頓時滾落馬鞍。
看著這一幕,全場一片死寂。就在剛才,他們沒有人看好賈琮,甚至還在嘲弄他,鄙視他。
可轉眼之間,賈琮就以全殲弓騎兵的戰績狠狠地打了他們的臉。
是的,就是全殲,鐵臺吉甚至沒能放出一支箭,沒能給神鋒營造成任何傷害。
這一刻,全場失聲,直到神鋒營爆發出的吶喊聲驚醒他們:
“公子神威!公子神威!”
高臺上,趙瑾和趙玥對視一眼,都是滿臉笑容,手舞足蹈,兩人齊齊跟著神鋒營的將士們嬌呼:
“公子神威!公子神威!”
“哈哈哈哈!”水溶仰天長笑,“公子神威!公子神威!”
有了他的帶頭,臺上的官員們也齊齊跟著高呼:
“公子神威!公子神威!”
隨后,臺下的民間代表,校場上其他陣營也紛紛跟著高呼,這一刻,全場只有整齊劃一的吶喊:
“公子神威!”
兵部尚書沈括激動得滿臉通紅,向趙元稟報道:
“陛下!賈大人向我等演示了步卒對抗游牧弓騎的法子!有了此等神兵利器,我中原王朝,再也不用懼怕游牧民族南侵了!此乃功在當代利在千秋之壯舉啊!”
羅源也立刻道:
“陛下,臣觀此戰,心潮澎湃。賈大人之功,不在一時之斬獲,而在百年之國策。昔日我朝筑長城以御北虜,勞民傷財,仍顯被動。
而今,此等火銃陣列,便是移動長城!臣懇請陛下,盡舉國之力,精練此軍,廣造此銃。則我朝邊境,非止于防守,更可主動前推數百里,將沃土盡納版圖!此乃開萬世太平之基也!”
文淵閣大學士出列道:“微臣為陛下賀!為天下賀!自周伐獫狁,漢擊匈奴,至本朝北御諸部,中原苦邊患久矣。農耕之民,終不及馬背之虜迅捷。
然今觀賈大人此戰,以步克騎,以靜制動,實乃以王道之器破不臣之兵!此火銃之利,非殺伐之兇器,實為陛下定鼎安邦之祥瑞!自此,北疆可安,百姓可享太平,此乃陛下圣德感天,方降此等神兵良將于世!”
“陛下微臣復議!”
這一刻,許多朝廷重臣紛紛向趙元進言,為賈琮請功,向趙元道喜。
“哈哈哈哈哈!”趙元大笑,“賞!豈能不賞!來人!請賈琮御前說話!”不多時,賈琮來到臺上,他剛想給趙元行禮,趙元便托住了他,迫不及待地問道:
“賈琮,你這火銃哪里來的?”
“回陛下,這火銃是微臣根據老舊火銃改進而成。”賈琮答道。
“其射程多少,造價幾何?”
賈琮心里早有準備,當即答道:“新式火銃射程最遠可達五百步,有效殺傷三百五十步。目前造價二兩銀子,若大批制造,微臣預計可壓縮至一兩銀子。”
聽到這話,哪怕是趙元臉上都流露出了壓抑不住的狂喜之色,如此可怕的射程與射速,卻于現有的火銃造價相當,這不是神器嗎?
一眾大臣都流露出了激動之色,幾名大學士齊聲道:
“吾等愿為賈大人請功!”
趙元深深看著賈琮:“賈琮,可有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