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德才聽到盧象升的命令,面露為難之色。
“大帥,標下就是個粗人,您讓標下領(lǐng)兵打仗還行,但組織人手開采銀礦,標下恐是有些力不從心。”
盧象升瞥了眼,對方胸前的一枚銀制勛章,有些恨鐵不成鋼道:“你好歹也是出自皇家軍事學(xué)院,也稱得上是天子門生,難道這點事都做不好嗎?”
“工匠都是現(xiàn)成的,無非就是讓你監(jiān)督倭人才開采,有不聽話的,你直接解決了就是。”
“要是對那些倭人不放心,也可以拉攏一批倭人,讓他們協(xié)助你管理銀礦。”
聽道盧象升提起自己是天子門生這件事,馮德才瞬間挺直了腰板,朗聲回道:“標下遵命!”
“好了,此地就交給你,本官也要啟程去廣島了。”
盧象升之所以繞了這么一大圈,就是想要實地看看時間銀山的規(guī)模,現(xiàn)在將事情都安排好了,他自然也不會再逗留。
馮德才親自將盧象升送出奉行所,面露憂色道:“大帥,各地還有一些倭人的零星抵抗,您就帶著這么點人,是不是有些危險了?”
盧象升看了眼身后的虎大威,以及上百全甲親兵,眉頭一挑道:“倭人現(xiàn)在還傷不了本官。”
接著,他的面色一肅,又有些不放心的對馮德才叮囑道:“此地關(guān)乎大軍的糧草軍械,萬不可掉以輕心。”
“若是耽誤了大軍的補給,定斬不饒!”
“若有差池,標下提頭來見!”
馮德才也知道這座銀山對己方的重要性,再次肅身應(yīng)命。
……
平戶城。
自戰(zhàn)事一起,就有不少大明的商賈,不顧危險來到了這里。
無論是從南洋、朝鮮運送糧食來這里,還是將大軍的繳獲、扶桑的物資運送到大明,其中的利潤都很是可觀。
當(dāng)然,這其中利潤最大的還是販賣倭奴。
一名倭人青壯,價格雖是不如遼東林子里的野人,但也能賣到六十枚銀元。
一艘大型商船一次性可以運送七百多倭人,如果擠一擠的話,甚至可以運載近千人。
就按七百人算,一艘船的毛收益就高達四萬兩千枚銀元,八萬多兩銀子。
什么生意能有這樣的收益?
平戶港,呂程田看著一隊隊正在上船的倭人,對站在自己身側(cè)的,一名精干漢子開口道:“老郭,現(xiàn)在想要抓捕倭人,是越來越難了,對馬島、壹岐島、五島、平戶島的倭人都被抓的差不多了,想要大規(guī)模抓捕,非得去筑紫島不可。”
被稱作老郭的漢子,面無表情道:“那就去筑紫島好了。”
呂程田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親切的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再次開口道:“那你就辛苦辛苦。”
“我老呂絕度不會虧待了你,和你手下的那些弟兄。”
“我已經(jīng)在京城給你買了一座宅子,家小也都已經(jīng)接了過去。”
“你手下的那些弟兄,但凡是戰(zhàn)死的,每人兩百枚銀元的安家費。”
老郭大嘴一咧,笑道:“那就多謝東家了,兩百枚銀元,不少了,我們這些人都是賤命一條,就算是死在了這里,兩百枚銀元也足夠家里人過活了。”
老郭他們這些人,本就是盤踞在海上的一些盜寇,機緣巧合下被呂程田收攏起來,參與了倭奴的販賣。
幾次走貨下來,彼此也算是綁定在了一起。
似是想起了什么,呂程田又壓低了聲音道:“那些倭人女子,現(xiàn)在的價格也不錯,如果有可能的話,多抓一些姿色不錯的。”
“那些有錢的老爺,現(xiàn)在誰不想弄幾個溫順的倭女回去?”
“還按之前說的,一名倭人,我老呂給你十枚銀元。”
見老郭不說話,呂程田又繼續(xù)說道:“你也莫要覺得十枚銀元少了。”
“這些海船也都是花了銀子的,路上的風(fēng)險也很大,一個不慎就是船毀人亡。”
“還有這些負責(zé)押送的人手,也都是需要銀子養(yǎng)活。”
“這些都是要算進成本里的,而且船只進入大明,那些市舶司的混蛋還要苛以重稅。”
說到這里的時候,呂程田咬牙切齒道:“你知道那些混蛋要拿多少嗎?一名倭奴,他們要拿十枚銀元的關(guān)稅!十枚銀元!”
呂程田越說,情緒就越是激動,就像是真的沒賺到錢一樣,但老郭卻是不相信的。
真要是不賺錢的話,你會冒著這么大的風(fēng)險來扶桑?
你在江南好生經(jīng)營你的水泥工坊不好嗎?
不過,這些和他都沒有關(guān)系,他只管賺自己該賺的錢。
等五百多倭人,連同押送的人手都上船后,老郭這才開口對呂程田道:“東家,事不宜遲,我們就回去了,等有了消息,你再派船來。”
“成,這里就交給你了。”
呂程田和老郭作別后,也在幾名護衛(wèi)的簇擁下,登上了艦船。
這樣的事,平戶港幾乎每天都在發(fā)生。
那些船工、水手,來往的商賈,負責(zé)維護當(dāng)?shù)刂伟驳拿鬈姡苍缫呀?jīng)是見怪不怪。
因為大明重新開海,原本因為禁海政策,而日漸凋敝的松江府,最近兩年卻是變得愈發(fā)的繁榮起來。
尤其是隨著大明和扶桑之間,往來的船只越來越多,原有的港口,已經(jīng)很難支撐日益繁忙的海上貿(mào)易。
松江府市舶司,不得不大興土木,瘋狂的擴建港口、碼頭。
市舶使徐釗,每天忙的腳不沾地,一方面要命人檢查往來的船只,有沒有攜帶違禁品,一方面要核驗各種貨物的數(shù)量,以及該交的稅額。
除去這些日常的差事,他還要忙著組織人手興建碼頭、庫房。
就在他剛審核完底下人送上來的賬目,打算去海邊看看的時候,一大隊人馬忽然出現(xiàn)在了市舶司衙門口。
“陛下,這里就是松江府市舶司。”
一身勁裝的李若璉,低聲對同樣一身便裝的朱由檢秉奏道。
朱由檢上次南下,就想要巡游南方,但沒有機會。
這次來南京,正好借著這個機會,在周邊的府縣走一走,看一看。
當(dāng)然,此行并未大張旗鼓,只是借用京城海關(guān)衙門的名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