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庭說完,信心十足的等著云雪笙跪下認錯。
他這個女兒他了解,跟她母親一樣,對他言聽計從,最害怕他不要她們了。
二房再好,那云鴻也是個瘸子,而且是個活不了多久的瘸子。
她自然知道怎么做。
當然,如今已經過繼給云鴻了,他也是不會反悔的,他就是想要扭斷云雪笙的傲骨,這樣日后才可乖乖的聽他的話。
為他所用!
“不必了!”
清冷的聲音打斷了云庭的思緒,他猛地抬頭,臉上掛著錯愕,似是不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大伯,我如今已經是二房的女兒,日后便只有云鴻一個父親。”
“這些話,還請大伯日后切莫再說。”
“侄女告退!”
云雪笙沒有一絲猶豫,干脆利落,甚至臉上都沒有過多的神情。
她推著云鴻,在云庭父子的注視之下,一步步的走出了祠堂。
五子和半夏等在門口,見兩人出來,急忙上前。
“姑娘,怎么樣,可改了?”
半夏覷著云雪笙的神情,有些忐忑的問道。
平心而論,半夏是希望云雪笙脫離大房的,畢竟有云漫在,伯爺和大少爺他們是不會喜歡自家姑娘的。
但是她又怕自家姑娘傷心,那畢竟是她的親父兄。
云雪笙點點頭,扯出一個笑容,“族譜上已經換過來了。”
“那就好,那就好。”
半夏松了口氣,看著自家小姐興致不高,故意說道:“姑娘,我們快回去把這個消息告訴高嬸,高嬸一定非常開心,說不定已經做好了姑娘愛吃的菜。”
“沒錯,我們回去要好好慶賀一番才是。”
五子跟著湊趣,四人說笑間走出了院子。
身后,祠堂內,云庭父子從云雪笙的反應中回過神,神情都不太好看,半響沒有做聲。
云家族老搖搖頭,在下人的攙扶下先行離去。
祠堂內的氣氛頓時更加壓抑。
云漫縮在角落,看著幾人的神情,有一種不受控制的感覺。
事情不該是這樣的,云雪笙被過繼出去,大家該開心的。
她咬了咬牙,露出一副貼心懂事的神情走過去,“父親,大哥,三哥,姐姐是不是因為漫漫的緣故所以才會這樣。”
“是不是漫漫做錯了。”
自責的女聲響起,在場的父子三人這才想起還有一個人。
云庭回過神,他看著云漫儒慕的眼神,滿臉都是害怕被拋棄的模樣,急忙哄道:“跟漫漫沒有關系,漫漫是最懂事的。”
“可是姐姐她……”
“哼,她愿意給瘸子當女兒,就去當。”
云蘇木怒氣沖沖的說道:“她想走就走,到時候別回來求我們。”
云南星也出聲說道:“漫漫,如今你是大房的女兒了,就不要替其他無關人等考慮。”
云漫如釋重負,“只要父親和哥哥們不怪我就好。”
“我想姐姐她也是一時想不開,等到她想開了,自然會明白父親和哥哥們的好。”
云漫垂下眼眸,遮住眼底的嫉恨。
她看得出,大房的父子三人看似對云雪笙恨得不行,但其實不是對云雪笙完全無情。
她害怕到時候云雪笙回頭,那他們再接納云雪笙,那她費盡心機的討好,豈不是就白費了。
不行,云雪笙必須消失。
云漫的恨意云雪笙半點不知,便是知道也不會在意。
此時,小院里,高嬸端上來一大盆干菜燉骨頭,放在桌子上。
“姑娘,這是北邊的吃法,冬日吃最好了,我家那口子總念叨著在北邊的時候跟著二爺,冬日里最期盼的就是來上一盆這個燉菜。”
“就著燒刀子,火辣辣的十分過癮。”
云雪笙看著眼前頗為粗狂的菜肴,就算是放在如伯府這樣沒落的人家,主子們也沒有人吃的。
只有下人才會吃這樣的菜。
可是此時,云雪笙嗅著那盆中傳來的陣陣香味,本來因為心緒不佳而沒有食欲,但此時卻突然想吃了。
她接過高嬸給她盛的米飯,學著云鴻的模樣,自己動手拿起一塊骨頭狠狠的啃了一口,然后一口菜、一口肉混合著米飯,只覺得唇齒留香。
一碗飯下肚,云雪笙盯著云鴻手邊的酒,眼睛亮亮的,“父親,我可以嘗一嘗嗎?”
“不行!”
云鴻想也不想的說道:“這可是烈酒,你若是想喝,讓高嬸去給你拿一些果子酒來。”
“果子酒我喝過,我就想嘗嘗這個是什么味道嘛。”
云雪笙撒嬌道。
小姑娘仰著臉,眼神亮亮的,想起在祠堂那會兒,這姑娘黯然的神情,云鴻猶豫了。
“二爺,只喝一點,不礙事的。”
高嬸看出云雪笙眼底壓抑的情緒,她拿著酒壇子走過來,給云雪笙倒了一個碗底,“姑娘嘗嘗味就行,這烈酒可不是姑娘家該喝的。”
“謝謝高嬸。”
云雪笙也不是真的要借酒澆愁,只是有些好奇,那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是什么滋味。
云雪笙學著云鴻的模樣,仰頭喝了一口碗中渾濁的酒液。
“嘶~哈!”
一口下去,那火辣辣的滋味從舌尖一直到胸口,臉上被逼出兩朵紅暈來。
“太辣了。”
“哈哈哈哈!”
云鴻見此,仰頭大笑,一掃沉悶,有些幸災樂禍的說道:“還要嗎?”
“要不要讓高嬸再給你倒一杯?”
“父親就會取笑人。”
“我都說了,這烈酒可不是你們姑娘家家能喝的,你偏不信。”
云雪笙的臉更紅了,也不知道是被酒熏的,還是被氣的,她狠狠的瞪了云鴻一眼,仰頭將碗中的酒全都干了,“誰說我不能喝的,我能喝。”
“小心喝多了。”
云鴻沒想到這姑娘勝負心還挺強,不由的有些哭笑不得。
“二爺,不礙事兒,姑娘就喝了一點,一會兒讓半夏扶著姑娘去睡一覺,醒來什么煩惱都沒有了。”
“也是。”
云鴻看著明顯醉意上頭的姑娘,嘆了口氣,“小小年紀的,心思倒是重。”
“沒娘的孩子,心思若是不重,在這后宅中,又怎么活得下去。”
高嬸憐愛的看著云雪笙,“二爺是男子,可以掙脫出去掙一份家業,但姑娘是女子。”
“三從四德便困住了她的一輩子,我看得出姑娘是真心對二爺好的,日后二爺可得護著姑娘。”
“爺的閨女,爺自然要護著。”
“父親,再給我來一杯!”
讓云鴻有些意外的是,云雪笙不過迷茫了一瞬,眼神又亮了起來,而且看起來更加清醒了。
嘶,他這閨女該不會是酒神吧,天賦異稟啊,否則這等烈酒下去,怎么會越喝越清醒?
云雪笙繞過云鴻,看向高嬸,“好嬸子,再給我倒一些嘛!”
“姑娘,您真的不能再喝了,您……”
“云將軍在嗎?我家公子請云姑娘一聚,有要事相商。”
屋內喝的正熱乎,院門被敲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