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昭昭,張風陽就想到了傻春。
傻春小時高燒燒壞了腦子,智商停留在了小時候,隨他爹一樣長了個大高個,力氣大得和牛一樣,自從傻春的爹死在了山里,大隊的一些累活都讓傻春干了。
畢竟傻春吃的比一般人多,干活多也是應該的。
“嗯!”
昭昭一聽有粥,飛快點頭。
粥熟了,張風陽舀了一舀子去院子里走了一圈,一圈下來滾燙的粥也涼得差不多了。
等粥一進碗,昭昭端著碗就跑了。
“你喝了再端……”
張風陽反應過來時昭昭已經跑出院子了,想喊的,但小丫頭已經跑沒影了。
“讓你大嫂看到了又得說半天,昭昭來了幾次都被她趕走了,你怎么大早上的熬粥???”
孫銀華走過來,掀開鍋看了看。
“這段時間我們家里也沒幾口吃的,趕也是正常的,現在家里不缺這點吃的,剛剛大嫂看到也沒說話?!睆堬L陽很理解陳圓的做法,自己家的孩子都餓得不行,哪里還有圣母心去管別人?
這年頭誰是爛好人誰先死,陳圓就懂這個道理。
“看到了啊?”
老媽錯愕。
“嗯?!?/p>
張風陽點點頭,并不是陳圓不善良,而是她不想自己的孩子挨餓。
柳靜英過來幫忙了,她愣愣的看著張風陽好一會才道:“風陽你怎么白了許多?臉上的凍傷也都好了……”
“你也白了好多,我看看!”張風陽見四下無人,立刻湊了上來。
柳靜英臉一下紅了,剛剛的疑惑直接拋到了九霄云外,心虛的看看外面,然后解開扣子。
“晚上看晚上看!”
張風陽頭大,怎么和周美玲一樣啊,難道說自己之前動不動就要看看胸?
重生回來,他很多記憶都是模糊的。
隱隱約約好像是有這么一回事。
柳靜英羞澀的點點頭,然后飛快的在他唇邊啄了一下,低著頭出去了。
隨著大碴粥香味傳開,幾個小孩都跑來了,顯然她們沒想到早上還有飯吃,高興的嗷嗷叫。
昨天吃了肉的小家伙們也都是格外精神。
喝了碗大碴粥的張風陽去磨砍柴刀和斧頭了,因為這兩年政策問題,除了生產隊組織進山砍柴,其他時間社員是不能私自進山砍柴的,被抓到會很麻煩。
但他不在乎,這個年頭該違法就違法,不違法全家都得餓死凍死。
而且他沒事,只要不殺人放火,大隊是不會管他的,他在大隊里的作用就是干違法事。
“老三,等會我和你一起去,讓爸去大隊弄炭。”
張善走過來。
“不用,你們一起去弄炭,我和傻春去就行,趁早去,中午前回來?!睆堬L陽已經想好了,讓老父親和大哥去大隊借炭然后再買炭,自己則帶著傻春去山里找棵樹,砍了拖回來砍砍劈。
沒等張善開口,張風陽就繼續道:“我和傻春經常進山,知道哪里有柴,人去多了反而不方便的?!?/p>
“最近山里有狼嚎,我和你一起去,不用傻春的,你帶傻春干啥?”
張善不放心。
也不理解張風陽為什么要帶著傻春進山去砍柴。
“傻春可以的下?!?/p>
張風陽沒有解釋。
山里那個老守山員是傻春爺爺,這件事整個大隊都沒幾個人知道,這還是他前兩年和傻春進山知道的事。
具體情況他也不清楚,但帶傻春進山絕對沒錯,傻春力氣大砍柴也是非??斓?。
“那,那你們要小心。”
見張風陽堅持,張善也不好再多說。
沒一會昭昭就帶著傻春跑來了,兄妹倆站在門口也不敢進,還是張風陽招手才敢進來。
昭昭小心翼翼的看著陳圓,這個家里昭昭最怕的就是她。
“哥。”
傻春抓抓頭咧嘴笑著。
“吃了嗎?”
看到傻春憨厚純真的面孔,張風陽忍不住笑了起來。
上一世傻春三十幾歲就死在了山里,既然陳甜的命運都被他改變了,那么傻春的命運他自然也可以將其改變。
傻春搖搖頭。
“來喝碗大碴粥,我們進山砍柴?!?/p>
張風陽去給傻春盛飯了。
“我來吧?!?/p>
陳圓走了過來,看了眼傻春和昭昭也沒多說話,拿起勺子給他們盛了一碗粥。
張善在門口悄悄地瞄了一眼,見此情景也暗暗的出了口氣縮了回去,他也奇怪自己老婆怎么突然這么好說話了。
昭昭躲在傻春腿后根本不敢露頭,她最怕陳圓了。
一碗大碴粥兄妹倆你一口我一口,張風陽明白了,昭昭端回去的大碴粥估計就沒舍得喝。
他取出了家里祖傳的大弓,如果遇到野雞野兔,打回來也能開開葷。
“風陽,這個你大哥讓你帶著?!?/p>
陳圓走了過來,將一把刺刀遞給他,這是一把鬼子留下的美制M1刺刀,這還是張風陽爺爺生前留下的。
張風陽拿過刺刀看了看,這是日本自衛隊早期裝備的美制M1加蘭德步槍配套M1刺刀,10英寸的刀鋒。
“謝謝嫂子?!?/p>
有這東西,遇到孤狼他都敢近身搏戰。
“小心點,遇到危險就跑快點。”
柳靜英拿著士兵棉大衣過來了,低聲囑咐。
“山里穿這個活動不開,不用擔心,砍點柴我們就回來?!?/p>
張風陽沒有接大衣。
長白山的冬日白晝,雪色吞沒了所有雜音,凜冽的寒氣凝成細碎冰晶,在陽光下折射出細碎的銀芒。
附近沒有任何樹木,能砍的都被生產隊砍了。
傻春拉著一個老式爬犁跟在后面,時不時來回張望張望。
半個小時后他們來到了一片松林中,松林在風中發出沉悶的嗚咽,積雪壓彎的樹椏時不時崩落一團雪霧。
“哥,砍嗎?”
傻春指著松樹。
“我記得再往前有紅松,我們弄紅松?!?/p>
張風陽搖頭,紅松木質堅硬,含有松脂,燃燒時火焰旺盛熱量持久,是燒炕的最佳選擇。
走了一會他就看到了四棵兩米左右油樺樹,油樺樹屬于矮小灌木,枝干都含有大量油脂,易燃火焰溫度高,做飯的首選,他提著斧頭就是一頓砍。
雪粒子嘩啦啦地落下,手臂粗細的油樺樹很快就被他砍倒,再砍成兩半,傻春也熟練的拿著砍柴刀一頓削。
“走,繼續!”
張風陽擦了一下眼睫上的寒霜。
很快他就找到了目標,一棵倒在雪堆中的紅松,這一棵紅松早已死去多年,裸露出來的地方比他的大腿都粗。
不過要先扒開厚厚的雪堆。
“哥,凍蘑!”
正在扒雪的傻春發現了凍蘑,驚喜的大喊起來。
“凍蘑?”
張風陽一喜,飛快的跑過來,果然在樹干上有著一塊塊的凍蘑,真是意外的收獲,凍蘑可是美味!
“都摘下來。”
“嗯!”
很快這里就不斷響起沉悶的鈍響。
輪流砍了接近一個小時,爬犁上已經多出了幾根一米半左右的紅松樹干。
張風陽突然察覺有什么盯著他們,當即拿出大弓搭上箭來回巡視起來,沒注意到這一幕的傻春依舊在埋頭砍著紅松。
一個臉色陰沉的老人走了過來,手里提著槍,帶著狗皮帽,穿著一身灰白色的皮子衣。
“傻春?!?/p>
一看是守山員,張風陽喊了一下傻春。
傻春抬起頭,緊接著也看到了老人,有點不知所措地撓撓頭。
“爺爺?!?/p>
“傻春?”
一看是傻春,老人臉色緩和下來,手中的五四步槍也背回到身上,擦了擦臉上的寒霜看了看張風陽。
“是風陽啊,你這個混小子怎么帶著傻春來偷木頭?”
老人一下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五爺爺。”
張風陽打了個招呼。
“家里沒柴燒了?大隊今年發下的柴應該足夠家家戶戶燒了吧?”老人狐疑地看向張風陽。
今年砍了多少柴他最清楚,家家戶戶絕對夠燒的。
突然老人反應過來道:“是給女人砍的吧?”
“嗯?!?/p>
張風陽點點頭。
“沒出息的東西,砍吧,別砍活樹就行,不然大隊里問起來我也不好說?!崩先俗匀恢缽堬L陽情況,說完轉身去找傻春了,顯然是不打算管了。
反正大隊也不會管張風陽。
傻春正低著頭砍木頭,看到自己爺爺取出半塊窩窩頭給他,趕緊接過來往嘴里塞。
老人嘆了口氣,接過傻春手里的斧頭幫忙砍了起來。
張風陽也沒多說話,繼續砍了起來。
“赤狐!”
十幾分鐘后,就在老人和鐵柱奮力的搬開樹干時,兩道赤紅色的身影從樹干下飛竄而出。
老人趕緊取下五四步槍子彈上膛,可因為天氣太冷,拉了兩下才拉上槍栓。
赤狐卻跑遠了。
“嗖!”就在老人遺憾時,一聲尖銳的破空聲傳來,緊接著他就看到一只飛竄的赤狐翻滾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