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火劇烈燃燒,張風陽也是默不作聲地在野兔上一遍遍地刷著豬油,時不時撒點鹽粉和辣椒粉,濃郁的香氣很快就彌漫在了小木屋里。
“風陽你主意多,和我說一下我該怎么辦。”王春陽也冷靜下來,他就剩下姐姐一個親人了,也是他最重要的人。
張風陽示意他坐下。
等王春陽煩躁地坐下后他就開口道:“你還記得那個傳你姐姐被我睡過的趙武成嗎?”
“他們大隊的那個民兵?記得,咋啦?”
王春陽想起來了。
他還去打過。
“這個趙武成就知道賀林不能生育的事,明天下午我們找到趙武成,再打他一頓,要讓別人看到,然后我們就把賀林不能生育的事在大隊里傳開,就說是趙武成說的,讓賀林來對峙,他們兩家本就矛盾很深,到時我們就趁機帶你姐姐回來,他們大隊的書記因為自留地那事還得求我,不會阻攔我們的。”
“你不會就是打我姐姐主意吧?”
“我是這種人嗎?”
“你不是嗎?”
小木屋里靜悄悄的,只剩下油脂“嗤嗤”的聲音。
“我姐姐以后怎么辦?住在哪里?”
“這個你放心,明天我會安排好的!”
十幾分鐘后,二人吃著滾燙的烤兔肉,濃郁的香味讓他們胃口大開,你一塊我一塊,大概有三斤肉的野兔被二人吃得干干凈凈,只剩下一些啃干凈的骨頭。
“沒吃飽,雞也烤了!”
王春陽伸手抓向筐里的野雞。
“滾,這有什么肉啊,等明天給你姐燉湯喝。”
張風陽一巴掌拍開他的手。
一聽給自己姐姐留的,王春陽也就放棄了。
“你身上有多少錢?”
張風陽準備回去了,示意一下王春陽。
“三塊錢。”
王春陽面不改色地摸了摸口袋。
“分你一塊錢。”
“你滾,你搶的那個是他們的老大,叫陳龍,他身上就裝三塊錢?拿一百塊錢給我,我明天上午去縣城給你姐姐買一身棉衣和靰鞡鞋,趕緊!”
張風陽太了解王春陽了。
“一百塊?你咋不上天啊?啥棉衣和靰鞡鞋值一百塊啊?老子沒有!”王春陽一聽驚叫起來。
什么棉衣和靰鞡鞋值一百?
“狗皮帽一頂多少錢?不得二十元啊,上好的棉衣棉褲多少錢?需要布票啊,布票很值錢的啊,靰鞡鞋一雙三十元啊,還需要五張工業劵才能買啊,一張工業劵就得六七八九十來元錢啊,一百元我還看還不夠,快點,摳摳搜搜的,你對你姐也摳搜?”
張風陽說著就上來搜身。
“滾滾滾,老子沒有那么多,給你五十,你別給老子虛報,這靰鞡鞋還能要五張工業劵?我可是聽過只需要一張的!”
王春陽自然不相信,死死地裹著士兵棉大衣。
“土鱉,你說的是木板鞋底的,這可是膠底的高端靰鞡鞋,能一樣嗎?你就是不懂物價!而且我還得給你姐姐買紅頭繩和襪子,對了還得買手套和圍巾,這錢不夠,給一百二十元!”
“我不信!”
王春陽雖然不知道城里物價,但他不信。
太離譜了。
他們大隊一個勞力干一天也就賺一張毛票。
“摳摳搜搜,快點,過兩天帶你去搶回來,咦,你怎么沒有手表,那個陳龍沒有戴手表?”
張風陽趁機摸了摸,發現他手腕上沒有手表。
當即露出自己手腕上的上海牌手表道:“你是不是沒摸這里?陳龍不可能沒有手表的,別和我說你沒摸!”
王春陽一呆,隨即痛心疾首道:“這個值多少?”
這東西他們大隊只有書記有一個,他都忘記這東西了,就想著扒襪子了。
“算上票的價格,得二百元,你個土鱉……”
“二百元???”
幾分鐘后張風陽拿了一小疊錢跑了。
“風陽你別忘了給我姐姐買齊,你要是少買老子和你沒完!”痛失一百元的王春陽在后面喊了一嗓子。
“知道了,你小心點狼群,有狼來了就躲地窖里。”
張風陽飛快地消失在雪地里。
吉林的寒冬天亮得很晚,靛青色的天幕都凝成了凍墨一般,殘月像冰鑿的鉤子一般懸掛在西山梁,啟明星在寒霧中若隱若現。
知道他會很早出門的柳靜英醒得很早,一聽到有動靜就起來幫忙了。
“早點回來。”
“嗯,你再睡會。”
張風陽拉著爬犁出門了。
來到縣城剛六點,張風陽拉著爬犁來到了老田家,敲敲門,張洋很快開了門。
老田也出來了,二人都是面色古怪的打量著張風陽。
“咋啦?”
張風陽拍了拍身上的雪渣。
“屋里說!”
老田示意張風陽去屋里。
來到屋里,老田給他倒了一碗熱水,張洋也跟著進來了。
“昨天陳龍帶著一群人去找你了,我們得到消息時晚了,不過他們晚上回來后陳龍就住院了,聽說全身都是凍傷,昨天還能走路的,可昨晚去醫院以后就不能走路了,我聽說是被扒光了扔雪地里,發現時差點凍死。”
老田眼神古怪的看著張風陽。
陳龍是什么人他最清楚了,要不然他們也不會被逼迫到這個小黑市里茍延殘喘,因為他們根本不是陳龍和張寶劍的對手。
可陳龍現在大概率短時間內站不起來了,就算恢復,也很難恢復如初了。
“他們接下來會有什么動作嗎?那個張寶劍會因為陳龍展開報復嗎?”張風陽心中一動。
老田他們打探消息還是可以的。
陳龍大概率廢了,零下幾十度的情況下被打暈扔到雪地里,只要超過一分鐘,裸露的部分不然會深度組織壞死,比如面部,手腳,當時或許沒什么,可等麻木感消失以后就會全面爆發。
老田與張洋對視一眼。
現在陳龍廢了,他們就能與張寶劍他們抗衡了。
“張寶劍與陳龍面和心不和,怕是不會展開報復,而是趁機奪權,說不得陳龍會意外死在醫院也說不定。”
老田分析了一下。
“也就是說沒時間管我了?”
“可以這樣說。”
“你們上午去打探打探消息,我中午前回來,對了,我需要幾雙棉鞋和三身棉衣棉褲,還有三個狗皮帽,紅頭繩襪子棉手套都要,都是一米六五身高左右女人穿得用的,鞋都買四十碼就可以,這些加起來大概需要多少錢?”
張風陽打算讓老田去辦這事。
“這個……大概百十元應該就夠了,就用賣豬肉錢就可以,剩下的錢和東西一起給你。”
老田算了算價格。
這要是讓王春陽聽到,非對著張風陽的臉抽上幾巴掌,然后大吼著讓他還錢。
“交給你們了,我先去轉轉。”
張風陽離開了。
紅星巷,張風陽來到了李棉家門口,跺了跺腳一翻身進了院子,這墻雖然不算矮,但對他而言是一點難度都沒有。
撬門,關門。
張風陽有了昨天的經驗都沒有吵醒李棉。
內屋的李棉蜷縮在被窩里睡得正香,完全不知道有人來了。
張風陽把衣服一脫,直接鉆進了被窩。
軟香在懷,卻很冰冷。
“別動啊,冷。”
一個軟糯的聲音響起。
張風陽一怔,隨即頭皮一麻,開始悄悄地縮回手。
可馬上他感覺懷里柔軟的身軀也在一瞬間繃緊,他趕緊縮了下身子,這時他發現炕上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
完蛋!
就在張風陽馬上縮出被窩時,尖叫響起了。
“啊!!!”
“風陽?你,你怎么……”
李棉也被嚇醒了,一看張風陽正急急忙忙地穿褲子,頓時明白怎么回事了,有點不知所措。
“他是誰?”
被窩里的女人露出頭,是一張狐媚卻清純的面孔,看到張風陽時也愣了一下,隨即羞紅了臉縮回被窩。
“姐姐,這,這是我,我男朋友……”
李棉沒想到張風陽今天早上又來了,欲哭無淚,這要是被她爸知道,會打死她的。
“你!”
李冰一聽忍不住伸出頭再次打量一下張風陽,想起剛剛灼熱甚至燙人的強壯身軀,她聲音都有點顫抖道:“你,你先出去啊!”
張風陽飛快地出去了。
幸虧不是男人!
出去以后的張風陽也是長出一口氣,這要是男人,那他估計以后上炕都會有心理陰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