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都是以國營飯店為主,私人飯店幾乎是看不見的,這些飯店通常都是政府或者集體經營,菜品價格也是統一的。
他們來的這家就是一家國營面館,早上只有面條,中午和晚上才有炒菜。
張風陽他們來時這里已經有幾桌在吃面了,將爬犁放在門口顯眼位置,幾個人進來后選擇了門口的桌子。
畢竟爬犁上的東西太貴重了,得盯著點。
正在忙碌的服務員小姑娘一眼認出了王春陽,愣了一下后也不知想到什么,臉一紅,然后狠狠地瞪他一眼。
“瞪我?”
王春陽看向張風陽道:“她是瞪我的吧?”
“你感覺呢?”
不瞪你,瞪我?
“不行,我得瞪回來。”王春陽說著就起身過去找人家服務員小姑娘了。
傻春茫然,陳甜也有點愣住。
“妹妹,看哥干嘛啊,對了你有老公嗎?我看你長得還行,你看哥能當你老公嗎?”
王春陽理了理自己的發型湊了過去。
“臭流氓!”
小姑娘哪里遇到過這種,臉更紅了,轉身往廚房跑去。
“我是不是流程不對?”
看人跑了,王春陽不得不回來求教張風陽。
“你應該直接問能不能一起睡覺,你問得太含蓄了。”張風陽對這貨也是無語,過去就問一個看起來剛成年的小姑娘有沒有老公,然后再補一句能不能當人家老公?
瘋了?
“這樣啊!”
王春陽一看小姑娘從廚房出來了,拉了一下袖子露出手腕上銀亮的上海手表,轉身就要過去展示自己的魅力。
“你是個傻子吧?”
張風陽將他一把拽了回來,無奈道:“你等我們吃完面走遠了再去問。”
“為啥?”
“因為人多人家小姑娘害羞啊,等沒人了你就單獨去說,我保證能成!”
為啥?
因為這樣只會死你一個!
“狗東西又坑我!”
王春陽卻反應過來了,罵罵咧咧道:“自己一堆女人也不替兄弟著想,我都不想說你,狗東西!”
張風陽懶得理他,起身去要面了。
因為有傻春在,這一次張風陽一口氣要了十大碗肉絲面。
很快面就陸陸續續的上來了。
“小甜,傻春,放開吃!”
張風陽遞給他們筷子。
十大碗熱騰騰的肉絲面份量很足,一口面下去感覺身體都暖和了,陳甜從沒吃過這么好吃的面,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著。
張風陽他們沒一點形象可言,“嗦嗦”地嗦著面,王春陽也不知道去哪里摸來一頭大蒜。
“你哪里弄的?”
張風陽疑惑。
這年頭不可能給你配備大蒜的,冬天的大蒜不便宜。
很快他就看到隔壁的幾個人正怒瞪王春陽,桌上還有一些掰開的蒜瓣,他明白了,人家自帶的蒜被他給順來了。
王春陽看也不看幾人,扒著蒜瓣。
幾個人顯然也看出張風陽他們不好惹,只能吃啞巴虧,罵罵咧咧的表示第一次遇到這么不要臉的。
陳甜吃了一碗就不吃了,再讓她來一碗她就搖頭。
她覺得這樣吃太奢侈了。
“妹妹,給哥來幾碗湯啊!”王春陽吃的時候還不忘記騷擾一下人家小姑娘。
“撐死你個死流氓!”
不得不來加湯的姑娘惡狠狠地瞪他,瞪完就跑,生怕王春陽再起身脫褲子給她看。
張風陽一口氣吃了三大碗,王春陽兩大碗加上一碗湯,傻春一個人吃了四大碗肉絲面外加一碗湯,還有點意猶未盡。
陳甜是一碗面一碗湯,很滿足。
“真飯桶啊!”
“一看就是農村來的,農村人肚子缺油水,個個都是大肚子蛤蟆,不奇怪。”
隔壁桌幾個被搶了大蒜的居民也是一臉怨氣的竊竊私語。
等他們拉著爬犁離開了,幾個人一陣罵罵咧咧。
“吵死了,再吵滾出去!”
被王春陽臨走時又調戲了一頓的服務員小姑娘很看不起這些人,人走了才敢開口,早干什么去了?
“你,你這同志怎么這個態度啊?”
“你什么你,就這個態度咋啦!”
紅巖村大隊。
今天的柳靜英很漂亮,一頂嶄新的女士狗皮帽,高檔棉襖和棉褲,腳踩一雙膠底靰鞡鞋,站在門口時不時踮起腳尖張望大路盡頭。
她已經出門望十幾次了,因為今天要和張風陽一起回娘家看看,讓她一晚都沒睡好,心情也是很激動。
“嫂子,哥回來了嗎?”
招娣笑嘻嘻地跑過來看看,小藍也跟在后面,小藍棉衣已經改好了,連狗皮帽也給她進行了針線收縮。
小啞巴也一樣,都是柳靜英和陳圓昨晚熬夜的功勞。
“還沒。”
柳靜英搖頭,剛要帶著招娣她們回屋,就看到幾道黑影出現在大街盡頭,其中一道身影非常高大,全大隊只有傻春這么高!
張風陽回來了!
縫紉機,上海座鐘,布匹,棉花,還有各種各樣狼肉換來的東西,讓全家人都圍上來盯著看。
“這就是縫紉機啊,咱家,咱家有縫紉機了……”
老媽撫摸著木條箱體,聲音發顫。
這是一臺含有木質工作臺以及鑄鐵支架的完整縫紉機,算上最重的機頭,整體重量達到了一百五十斤重。
拆開木箱,露出里面黝黑冰冷的機頭。
這種想都不敢想的好東西,現在他們家也有了!
不僅僅是縫紉機,還有上海座鐘!
整個大隊家中有座鐘的屈指可數,誰家能有一臺座鐘那是非常有面子的事,每天都會有街坊鄰居上門問時間。
老父親小心翼翼地將三五牌的上海座鐘其搬到桌上,臉上的笑就沒有消失過。
“風陽,縫紉機放哪個屋?”
老媽很想把這個縫紉機搬到自己屋里,這樣睜眼就能看到。
但她不會用,放屋里也是擺設。
“媽,縫紉機放靜英屋里就可以,咱家沒人會。”張風陽早就想好了,把柳靜英的媽媽接來,這縫紉機也就派上用場了。
陳圓聽到這話眼中閃過一絲失落,她要是會用縫紉機,這臺縫紉機就會放在自己屋里了,可她只會針線活,縫紉機今天還是第一次見。
縫紉機組裝好了,這個摸那個摸,別說大人們了,就連棉鈴,金金和鈴鐺三個孩子都要上去踩一腳踏板。
“小甜,春陽,傻春,來,分點吃的給你們!”張風陽開始給幾個人分東西了,雖然都是自己打的,但能出力的也都出力了,他也不是小氣的人。
一人食物分了一份,他又將錢袋拿了出來分錢。
“我不要,這都是你打的。”
見張風陽遞給她一疊錢,陳甜搖頭。
“是我打的,但這兩晚上叔叔嬸子還有你沒熬夜沒干活啊,拿著,這錢是給嬸子看病用的。”
張風陽將錢塞在她手中,錢不多,零零散散二十元。
陳甜猶豫一下,最后還是將錢揣進口袋。
“你的!”
張風陽也給了王春陽二十元。
“就二十?”
王春陽伸頭看看他包里,瞪眼道:“咱們可是好兄弟啊,不是應該平分嗎?”
“愛要不要,不要拿回來!”
張風陽伸手去搶。
“要!”
王春陽趕緊把錢揣起來。
至于傻春一句話也不說,給就拿著,拿錢就揣,然后就抓著頭一直在傻笑。
他知道錢是好東西。
“哥,我也想要點錢!”招娣見他們分錢,也湊了上來,一臉求求你的樣子拉著張風陽。
“財迷,自己留一點,其他給媽。”
招娣是個小財迷,他自然知道,將布包和剩下的錢都遞給她。
“謝謝哥!”
“嘻嘻!”
招娣飛快地往自己屋里跑去,跑得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