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英,這里就是柳家屯大隊啊?”
張風陽來時,看著被暴雪掩埋的柳家屯大隊,中午吃飯的時間整個大隊寂靜無聲,只有一道道青煙隨風飄散。
“嗯!”
柳靜英用力的點點頭。
“真荒涼。”
張風陽搖搖頭,這里位置也差,距離公社和其他大隊都遠。
“那個就是我家!”
柳靜英指著不遠處一個冒著炊煙的宅子,聲音有點顫。
“走吧,去看看。”
張風陽示意一下,帶頭向這個冒著炊煙的宅子走去。
籬笆院的門是開的,張風陽將其推開,回頭一看卻見柳靜英站在原地不動,哭笑不得道:“你干嘛呢,回自己家你緊張什么啊?放心,你家里最多就是都吃不飽餓肚子,還能餓死人啊!”
聽到張風陽這樣說,柳靜英點點頭,也暗暗的松了口氣。
“有人嗎!”
“喂喂喂!”
“有人在家嗎?”
張風陽喊了起來。
“爹,有人喊!”
“誰啊?”
很快屋里有了回應。
一個面容粗獷的中年漢子開了門,看到張風陽時愣了下,再一看站在張風陽后面的好像是自己閨女,但又不是很像,他忍不住伸頭仔細辨認。
“靜英?”
這是自己閨女?
“爹……”
柳靜英眼眶紅紅的喊了一聲。
“靜英?靜英來了?”
一個婦人剛露頭就聽到了,急忙拉開門,一看還真是自己閨女,激動道:“姑娘你咋這么冷的天來了啊,快,快進屋!”
她飛快跑出來。
張風陽一眼就認出這個穿著單薄的女人是柳靜英的媽,面容上都有五分相似,年輕時妥妥的大美人一個。
再看面容粗獷的柳正新,幸好靜英隨她媽,不然這相貌那就完犢子了。
“娘!”
柳靜英一看開始掉眼淚了,不過天氣太冷了,以至于眼淚還沒落地就凍成小冰晶。
“好姑娘!好姑娘!娘都快認不出你了,快,快進屋!”傅三妹趕緊拉著柳靜英去屋里。
額……
見自己好像被忘記了,張風陽不得不看向粗獷男柳正新。
“你是老大張善吧?快進來,進來,快進屋暖和暖和。”
柳正新反應過來,上前邀請。
他慶幸剛剛家里做飯,屋里暖和一些,不然屋里怕是都坐不住人。
“我不是大哥,我是老三張風陽。”
張風陽咧嘴一笑,背著筐進了屋。
張風陽?
柳正新臉一黑,這就是那個壞了自己閨女名聲的混賬東西?
跑自己家里來了?
臉色變幻著,隨即他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道:“原來是風陽啊!”
剛剛他打量了一下閨女,靰鞡鞋,新棉衣棉襖,還穿著士兵棉大衣,狗皮帽都是新的,就這一身,放在以前把他們家都賣給地主也是換不來的。
自己閨女白白凈凈,一看就是過的很好,這就足夠了。
“二妹?”
“二姐?”
“二姐!!!”
“快,快叫姑姑!”
“姑姑!”
屋里也傳來一陣驚呼與問候。
“大哥!大嫂嗚嗚,小白,小蕾嗚嗚,小蕾你怎么這么瘦了啊嗚嗚嗚……”一看家里過的如此困難,柳靜英再也忍不住哭了起來,本來就黃毛丫頭的柳蕾現在更是瘦成皮包骨了。
已經十五歲了,卻和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一般。
“二姐嗚嗚嗚!”
柳蕾也大哭起來。
一時間哭成一片。
“你們沒吃飯吧?我,我給你們盛碗飯。”
柳正新拿了個碗去盛飯了。
當張風陽看著他端來的一碗稀湯寡水的紅薯大碴粥時也愣了下,中午喝這玩意?再看桌上,別說菜了,連一口咸菜都沒。
不算柳靜英的弟弟妹妹,這里還有三個大大小小的小孩,應該是柳靜英大哥柳熊的三個孩子。
“我們吃飯來的。”
張風陽搖頭。
這飯他不好意思吃,吃一碗就要有一個餓肚子的。
“是靜英的大哥小善嗎?”擦了擦眼淚的傅三妹這時才想起跟著來的張風陽。
“不是,我是老三張風陽。”
張風陽當即露出他那潔白的牙齒。
張風陽?
一家人面面相覷,柳熊默默地挪了一步擋在了他老婆秦金秋面前。
口碑正確。
張風陽也理解,自己口碑就這樣,當即放下筐道:“這是靜英給你們帶的一些吃的,早知道你們家這么窮我就多裝一些糧來了。”
這話一說讓柳正新臉都紅了,眼睛卻盯向了筐。
“這是白菜,這是粉條,這是地瓜干,這是肉,這也是肉,這是煎餅,豬肝,玉米碴,辣椒,鹽,等我有空來給你們送一些肉骨頭燉湯喝吧,再不補補營養你們這身體都得廢。”張風陽將筐里的東西都拿到了桌上。
“咕嘟!”
“肉!有肉!”
“媽媽我要吃肉!”
兩個年齡很小的孩子一看有肉,剛喝完碗里的紅薯粥就嗷嗷叫起來,如果不是被拉著,早就沖上來了。
他也沒打擾人家敘舊,圍著屋里轉悠起來。
“家里咋這點木柴啊,你們柳家屯大隊都靠著山的,還能缺木柴啊?”張風陽看到堆積的一塊塊木柴,這數量連燒一個月都不夠,這才十一月,想要熬到過年是不可能的。
“炭就這點?”
煤炭就幾袋。
“今年我這腿干活的時候摔傷了,幾個月沒能干活,口糧分的就比去年更少,就用木柴去換了一些口糧。”
跟在他后面的柳正新尷尬的解釋。
他為了這事還得罪了幾個大隊干部,導致家里其他人分的糧也少了一些。
原來如此。
張風陽點點頭,繼續溜達。
“你們今年難熬了。”過了一會張風陽冒出一句,就這情況連過年都熬不到的,更別說更困難的年后兩個月。
“嬸子會用縫紉機嗎?”
張風陽沒等柳正新說話,又冒出一句。
“會,三妹她從小就跟我丈母娘學縫紉機,我們大隊有名的裁縫,手藝好的很呢,連公社都請她們母女去做過幾次衣服呢。”
柳正新雖然有點奇怪,但還是實話實說了。
“老太太身體現在可好?”
張風陽一喜。
“身體還算利索,她十里八鄉也是有點名氣的,偶爾會有人來找她做衣服,雖然給的不多但積攢起來日子也不難熬,我們把老二一家老小都送去了,不然家里熬不住,你想做衣服?”
柳正新上下打量張風陽,大概是聽明白了。
張風陽沒說話,而是從口袋里取出一疊錢。
數了數取出二十元遞給柳正新道:“老太太和嬸我想帶她們去我家和靜英一起,我買了一臺縫紉機還有一些布料和棉花,還有一些皮子,需要做些衣服,這是一個月的工錢,叔你看行不?對了,回頭我送一袋粗糧來,一百斤的,這些錢你去大隊買柴買炭。”
柳正新愣住了,拿著錢半天沒動彈。
縫紉機?
一個月工錢?
一百斤粗糧?
還給二十元???
“那個,那個風陽,不用給錢,能,能管她們吃飯就行,能多帶兩個嗎?小蕾也會縫紉機,打小就聰明,小白雖然不會縫紉機,但干活還是很麻利的,什么活都能干的!”
柳正新感覺這錢很燙手,這可是二十元……
他不吃不喝一年也就賺個二十元,但一年到頭都是倒欠大隊錢。
“拿著,這錢不是給你自己的,靜英妹妹會那就一起去,小白是靜英弟弟嗎?也行,讓他跟著吧。”
張風陽知道這一家非常缺錢,有這二十元能解決大部分困難。
“老太太住在哪里啊?”
“就在我們大隊,不遠,跑去幾分鐘,如果要去叫的話,這事我得先和三妹說一下,不能自己就做主。”
“行,可以的話現在就去叫來。”
不出意外自己回去以后就要畫一畫衣服的設計圖了。
陳五黑鞣制的野豬皮革應該差不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