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槍響。
柳立呆若木雞,只感覺耳邊傳來一陣陣火辣辣的高溫,伸手摸了摸,卻沒有流血。
回頭看去,卻看到子彈打在了墻上,還有灰塵掉落。
其他干部也都難以置信的看著張風陽。
瘋了?
“不好意思,走火了,幸好沒打到啊,這要是打到了你們這不得換個書記啊?”張風陽淡淡地說了一句,然后將駁殼槍往桌子上一拍。
柳立身子微微顫抖,強忍著恐懼與憤怒,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咬著牙道:“風陽你來我們大隊是有什么事?你說,我們能辦肯定辦!”
瘋子!
他剛剛是真要打死我嗎?
柳立不相信張風陽還會玩槍,雖然拆卸組裝很快,但他不相信一個只會玩女人的二世祖有好槍法。
如果剛剛自己運氣不好……
柳立嘴巴顫了一下。
“聽說你有個小舅子就在你家住著?叫來,叫來我看看。”
張風陽敲了敲桌。
“王知寒?那個,王知寒現在不……在!在!在!在我們家,真真,去叫王知寒來!快去!”柳立剛要說不在,就看到張風陽去摸桌子上的駁殼槍,嚇得他趕緊改口,心里也是恨死了這個整日給他找麻煩的小舅子。
柳真真是會計,一聽這話趕緊往外面跑去。
“坐下咱們聊兩句,你,把盤子里的松子端過來。”
張風陽示意柳立坐下說,還不忘記對保管員示意一下桌上的搪瓷盤,里面是一些炒熟的松子。
保管員趕緊把松子端了過來放在張風陽面前,他手都有點抖,他不明白為什么張風陽會開槍,難道真是走火?
“我為啥來你知道嗎?”
張風陽看了眼柳立。
剛坐在對面的柳立神經瞬間繃緊,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道:“那個,風陽,是不是因為王知寒?”
“對,柳正新的腿是你找人打的還是王知寒找人打的?”
張風陽磕著松子,看了眼柳立。
果然!
柳立沒想到張風陽會因為這個事來出頭,麻煩了!
“王知寒,我知道的時候教訓他了,這件事我也有責任,我們大隊都有責任,我們愿意賠償。”
柳立張張口,知道瞞不住的。
他們整死幾個社員和玩一樣,整死一家人也是輕輕松松的事,手里就特權自然是要用的,但毫無疑問張風陽想整死他們比他們整死幾個社員更簡單,甚至整垮他們大隊都是輕輕松松的事。
“責任?賠償?你們自然有責任也要賠償!你們他m。d真厲害啊,把人往死里整?口糧給這么點讓他們一大家子吃?這點就是喂幾只雞都不夠吧?夠嗎?你告訴我,夠嗎?”
就那些糧,喂雞還真不夠的。
雞都能餓死,何況是人。
“大隊里還有一些救濟糧,我們等會就去送,對了我們大隊還屯了很多的木柴,等會拉幾車過去,那個,炭也送一些,以后正新家有什么事我們大隊肯定照顧著,保證不會再出現這種情況了,我保證!”
柳立知道不能狡辯,直接認。
因為他知道張風陽比他們更不講理,甚至不用和他們講理。
“這還像句人話,你們柳家屯大隊,幾乎都姓柳,按理說你們應該團結一致吧?不要去學其他那些大隊的大隊書記,非要想著當什么土皇帝,非要去決定社員命運,也不要因為當面頂撞一下就要整死,知道嗎?”
六十年代可以說干部的任務就是斗爭+生產管理+人身控制,因為運動主導的原因,權力缺乏監(jiān)督,一個個妥妥的土皇帝。
柳立連連點頭,突然有一種自己去公社,被公社領導訓斥的感覺,這是張風陽嗎?
這話不會是公社書記教的吧?
書記不會知道他們大隊的事了吧?
一瞬間柳立汗毛豎起。
“風陽喝口水……”
婦女主任柳小原小心翼翼地端了一杯熱水過來,放在張風陽面前。
“你們大隊自留地放寬多少?”
張風陽不知道柳立正在腦補,當前大隊都難,自己回頭去找他親爹去說,給公社所有大隊的自留地都放寬得多一點,這樣社員們生活也會好過一些。
自留地放寬?
柳立心中疑惑怎么會問這個問題,不過還是老老實實道:“現在是百分之五。”
“過年前有一次申請自留地放寬的資格,你申請你們柳家屯大隊自留地放寬至百分之十五,我會去打招呼的。”
張風陽很清楚打一巴掌給個棗的道理。
對他而言就是一句話的事,可對柳家屯大隊而言,擴展到百分之十五的自留地,可以讓他們生活水平得到大大提升!
“啊?”
柳立愣住了,隨即趕緊起身道謝:“哎呦,謝謝風陽!我代表柳家屯大隊謝謝風陽!感謝黨!感謝公社!”
“太好了!”
“自留地擴展百分之十五?”
“嘶!”
其他的幾個干部也都驚喜交加,自留地增加到百分之十五,他們明年就沒有那么困難了啊!
自留地,是按照生產隊耕地總面積劃撥的。
他們大隊的耕地按照人均百分之五自留地是0.2畝來計算,如果能達到百分之十五,就能人均6分自留地。
自留地可以種植蔬菜,雜糧,飼料,自留地產出不交農業(yè)稅,全部都歸自己支配!
換一句話說,明年家家戶戶能分配到手里的糧食可以翻倍!
紅巖村大隊因為張風陽的原因,達到了百分之三十,當然因為規(guī)定當前最高是百分之十五,所以另外的百分之十五都是新開墾的耕田。
“別高興得太早,兩個要求。”
張風陽打斷了他們的喜悅。
“什,什么要求?”
柳立一下緊張了,緊張的感覺自己心臟都快到嗓子眼了。
“都很簡單,今年你們大隊如果餓死一個,或凍死一個,等到明年別說百分之十五,就是百分之五都給你們取消掉。”張風陽清楚,就這大隊情況如果自己不打招呼,估計今年的死十幾二十個不成問題,或者更多。
畢竟柳家屯大隊人口不少。
“沒問題,保證不會餓死一個凍死一個!”
柳立一聽當即保證。
“還有一個,等會那個什么王知寒來了,你就用這個斷他一條腿。”
張風陽指指桌上的駁殼槍。
柳立松了口氣,幸好不是讓他們明年給他多少糧,這個簡單,而且他早就想這樣干了,當即道:“風陽你放心,不會讓你失望的!”
自留地面前,這個整日給自己惹禍的小舅子算什么?
“我看得出你當過兵,我說的是打斷。”
見柳立還松了口氣,張風陽不得不提醒,這是想從肉上打穿嗎?這種貫穿傷養(yǎng)一養(yǎng)就好了。
這年頭當過兵的都能精準把握。
“風陽你放心!”柳立猙獰道:“我保證打他骨頭上,早就想打了,說起來還真是托你福了,去把隊醫(yī)叫來,帶著藥箱來。”
家里有個扶弟魔,可是沒少讓他心里窩火。
“?”
好吧,看來多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