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么?”
突如其來的聲音將陳勇軍嚇了一跳,差點兒沒將手里的白面饅頭扔出去。
直到他看到身后的陳振興后,才重重地松了口氣,道:“大伯,你這樣容易嚇死人的?!?/p>
“嘿?你個小兔崽子,敢跟我齜牙了是吧?”
陳振興沒好氣地在他的腦袋上拍了一下,隨后一屁股坐在了臺階上,道:“說吧,剛才在想啥?”
陳勇軍跟著坐在了陳振興的旁邊兒,將嘴里的饅頭全都咽下去后才笑著道:“也沒啥,就是我好像從來沒有見過我娘笑得這么開心過,以前她雖然也會笑,但那種笑我不喜歡,好像……很別扭。
我不知道該怎么形容那種感覺,但我知道她現在的心里一定是開心的,大伯,你說她為什么會這么開心?難道僅僅只是因為二叔讓她和奶奶去店里幫忙了?”
陳振興微微怔神,滿是錯愕地看向了旁邊的這個半大小子,他怎么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這么個小屁孩兒給問住。
至于林殊芳為什么會這么開心,他知道個屁???
畢竟按著常理來說,陳落可是直接導致她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真要論起來的話,她應該恨陳落,而且是恨到骨子里的那種。
但不僅她沒有,云翠也沒有,非但沒有,婆媳兩個還在竭盡所能地彌補陳落,就好像……中間有什么事情突然導致了她們兩個的變化。
也就是這個年頭兒沒有所謂的重生或穿越,要不然陳振興絕對會認為她們婆媳兩個全都重生或者穿越了。
林殊芳和云翠的笑容他自然也看到了,說實話,他以前在村子里的時間也不算短,可每次見到云翠的時候,云翠總是一副潑婦姿態,眼前這個慈眉善目的老婆子,他怎么都沒辦法和以前的云翠聯系在一起。
沉吟片刻,他哭笑不得地搖搖頭:“不知道,不過你娘開心了,這不是好事兒么?行了,趕緊起來去吃飯,下午還有得忙呢?!?/p>
陳勇軍嗯了一聲:“大伯,你說我以后能不能也去二叔的店里干活兒?”
“那誰知道,不過你娘和你奶奶都希望你能繼續讀書,所以啊,你小子還是好好收收你的心,等這段時間過去了,就麻溜兒地給我滾回學校去念書,聽到沒有。”
“知道了……”
兩人的背影在陽光的照射下漸行漸遠,梁曉燕帶著林殊芳和云翠出來的時候,恰好看到他們轉了個彎兒,走進了一條胡同里面。
“小勇這段時間的表現好像很不錯,過了正月應該就可以了,到時候你們準備讓他做啥去?”
兩人消失在視線中后,梁曉燕笑著看向旁邊的兩人問了一句。
林殊芳微微怔神,隨即臉上閃過一抹驚喜:“真的正月過了就可以了嗎?”
“應該差不多,我前兩天聽當家的和振興哥談過這事兒,小勇本性不壞,只是以前被你們教歪了,現在經歷了那么多事兒,再加上這段時間振興哥的貼身教導,也差不多了?!?/p>
說起這個,林殊芳和云翠的臉上全都露出了極其尷尬的表情,恨不得找個地縫兒鉆進去。
良久,云翠才重新露出笑容,道:“等他回來了,就讓他繼續去學校里面念書,這孩子以前我們教壞了,現在總歸得自己學點兒本事,以后也不至于沒飯吃……”
“對,到時候還讓他念書去!”
說到這里,林殊芳忽然間變得有些扭捏,攥著拐杖的手心都冒出了汗水,盯著梁曉燕看了一會兒才繼續道:“曉燕兒,到時候能不能麻煩二弟去學校里面跟領導說說,這幾個月……”
梁曉燕想了想,才點頭道:“到時候我會提一嘴的,當家的他只是心里別扭,但他還是希望家里能好好的,小勇如果真的能出人頭地,他這個做二叔的臉上也有光不是?”
“誒,那咱們趕緊走吧,趁著現在中午頭兒上人都在家,咱們趕緊去跟人敲定好,省得等會兒找不到人?!?/p>
“對對對,現在咱們最主要的是趕緊找師傅將灶臺壘起來……”
……
連著幾天時間過去,陳落的店鋪生意也逐漸走入了正規。
而后面幾天的生意也證實了王青貴當初所想,由于陳落是目前整個紅旗公社唯一的一家個體戶,更是唯一一家賣鹵味兒的店鋪,再加上他的鹵味兒確實味道勾人。
因此,在過去的幾天里,他們幾乎每天都能賣出去最少兩千斤的鹵味兒。
哪怕陳落已經在店里面弄了四口大鍋,可仍然有兩天沒能供上貨。
而如此忙碌的生意,也帶來了超乎想象的利潤,幾乎每天的利潤都能維持在一千三百塊以上。
如此巨大的利潤讓梁曉燕每天都跟上了發條兒似的,興奮得不行,盡管云翠和林殊芳一直叮囑她讓她好好休息,但作為從過去累死累活一整年都賺不到五十塊的人,到現在每天日收凈利潤一千多塊,她根本停不下來。
若非身體確實吃不消,她都打算直接住在店里面了。
而同樣的,在過去的幾天時間里陳落也沒閑著,他在市里和縣里接著跑了好幾天,總算是確認了幾個供貨的國營廠,并且給店里采購了第一批貨物。
這些貨物包括麥乳精,奶粉,糕點等各種食物,還有鐮刀等各種工具,最后還弄了一個不算太小的成衣展柜。
這也就是現在的店鋪地方太小,要不然他都準備照搬幾十年后的那些大型商超,直接給公社這邊來個小小的震撼。
可饒是如此,當他將貨上齊后,云翠他們還是被嚇得不輕。
“當家的……這個就是你說的商超?”
店鋪里,梁曉燕驚訝地看著被填滿的店鋪,已經滿是膠原蛋白的臉露出了強烈的驚訝,整個人看上去竟然有些呆呆的,再配上她那張清秀靚麗的精致顏值,差點兒沒讓陳落一口咬上去。
陳振華更是左看看,右摸摸,滿是疑惑地開口道:“哥,你說這能行嗎??”
“對啊,這也太那啥了吧?哥,你說咱這么弄,真的可以嗎?”
“就是,這不就是一個小型的供銷社嘛,哥,這些東西會不會賣不出去???”
陳振栓和陳振庭也跟著開口,臉上閃爍著強烈的擔憂,畢竟一個月五十塊的工資呢,他們可不想陳落因為突然間的想法把店鋪給干倒閉了。
陳落哭笑不得地看著幾人:“行了,能不能成這不得試試嗎?而且咱們這里雖然很多東西和供銷社重疊了,但沒有重疊的也不少,最主要的是……咱們這兒是一站式服務,價格方面也都是咱們自己定的……”
說到這里,他稍稍停頓了片刻,隨后才接著道:“算了,跟你們說這么多你們也不懂,總之,剛才我跟你們說的話你們都給我記住了,明天開業的時候都把你們的態度給我拿出來,爭取讓咱們的商超和前面的鹵味兒店一樣,來個大大的開門紅!”
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后,陳振華便帶著陳振庭和陳振栓兩人去后面的院子里弄明天需要的鹵味兒。
云翠和林殊芳兩人也留了下來,除了今天因為要上貨的緣故導致明天所需要的鹵味兒耽擱了一會兒外,明天商超開業第一天,她們倆擔心自己來晚了,耽誤了事兒,所以干脆打算今天晚上住這兒了。
空曠的街道上,陳落騎著自行車載著梁曉燕,迎著晚風回家。
隨著正月即將過去,黑河市的溫度總算是上升了,雖然還在零下,但和年前比起來,已經算是溫暖了。
梁曉燕坐在墊了厚厚的棉絨墊子的后座上,雙手環抱著陳落的腰,頭靠著他的背,輕聲道:“當家的,如果商超的生意也好的話,那咱們店鋪里面的人是不是就不夠用了?”
陳落微微怔神,想了一會兒后點頭道:“確實有可能不夠用,到時候讓大嫂她們來幫忙咋樣?她們的工資就和云翠她們倆一樣,每個月四十,你抽個時間回去跟爹他們商量一下?”
聽著自家男人對婆婆和大嫂的稱呼,梁曉燕無奈地笑了笑,隨后忽地抱緊了陳落,道:“好呀,那我過兩天就去問問,不過還是先看看生意咋樣吧。”
“那沒說的,你男人啥時候錯過?你就等著每天數錢數到手抽筋吧……”
陳落哈哈大笑。
梁曉燕在身后滿是幸福的看著他的背影,數錢數到手抽筋啊,這種事情如果是幾個月前,她是真的想都不敢想的,可現在,眼看著就要實現了。
最主要的是,她的男人,還有孩子全都在她的身邊陪著她,她的肚子里又有了一個新的小生命,如果是個男寶的話,那她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了吧?
十幾分鐘后,陳落將車停在了院子門口,只是讓他詫異的是家門口兒竟然停了一輛嶄新的吉普車,同時,院子里還傳來了閨女們開心的笑聲。
“咦?家里來客人了嗎?”
梁曉燕好奇地看了一眼吉普車,接著便擔心閨女的安危,急匆匆的進了院子。
相較于梁曉燕,陳落就顯得比較淡定了,畢竟就門口兒的這輛車,他不用想都知道是王青貴那個不要臉地又來他這里蹭飯了。
果不其然,他剛進大門,便看到王青貴正在跟梁曉燕打招呼,不過除了王青貴外,周立民竟然也來了。
四個閨女滿是興奮地圍繞在梁曉燕的身邊嚷嚷著分享今天的事情,可在看到他之后,她們又齊刷刷的朝著他這里跑了過來。
“爹,辛苦啦!”
“爹,你吃飯了沒有呀,今天大姐給我們做了土豆炒肉片,可好吃啦……”
“爹,我今天把二年級上冊的語文全都讀完了,大姐獎勵了我一杯牛奶。”
“爹,給我帶好吃的了沒有呀?彤彤的肚肚都快餓扁啦~”
聽著耳邊傳來的嘰嘰喳喳的聲音,陳落那可忙碌的心瞬間便平靜了下來,一股難以言喻的溫馨涌遍全身。
他一把將彤彤抱了起來,笑著道:“你們這么乖?。坎贿^彤彤你是咋回事兒?你三個姐姐都會做自己的事情,你干啥了?”
此話一出,小英三人的臉蛋兒瞬間浮現出了一抹嫣紅,至于彤彤完全不知臉紅為何物,抱著陳落的脖子嘟嘟嘴:“彤彤洗手手啦,還洗臉臉啦,還給大姐拿凳子呀……”
彤彤說一個就掰一根手指頭,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面全是對好吃的渴望。
陳落被自家丫頭給萌了一臉血,沒忍住對著她的臉蛋兒便狠狠地吧唧了一口,這才將她放到了地上,然后從大衣里面拿出了四個糖葫蘆遞了過去,道:“好了,趕緊拿著糖葫蘆回屋吃吧,吃完之后記得刷牙?!?/p>
拿到了糖葫蘆的四個丫頭興奮得不行,挨個兒抱了一下陳落后才歡呼雀躍地跑進了屋里,梁曉燕又和王青貴周立民兩人打了個招呼,這才跟著進了屋。
陳落從自行車座上將一個油紙包拿了下來,笑著打趣道:“兩位大局長,今日不請自來,有何貴干?”
王青貴聞著油紙包里面傳來的香味兒,一臉迫不及待地走了過去,直接將油紙包從陳落的手里搶了過去,這才道:“來蹭飯的,歡不歡迎?”
“去去去……凈說胡話!”
王青貴話音剛落,周立民便哭笑不得地將他推到了一邊兒,然后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紅本本和一枚勛章遞給了陳落。
“這是上次行動的功勞,由于這件事情的影響很小,再加上你并非體制內的人,所以經過上級綜合考量,給予你個人三等功榮譽證書和勛章,另外還有兩百元的獎金?!?/p>
陳落恍然的點了點頭,伸手將證書和勛章接了過來,然后看向了王青貴:“錢呢?”
噗……
此話一出,王青貴差點兒沒一口老血噴出去,隨后咬牙道:“你咋滿腦子都是錢?你不是一天大幾百塊的收入嗎?還在乎這兩百塊?”
周立民在旁邊聽得哈哈大笑:“王老弟,我說啥來著?你這個法兒在陳落這里根本行不通,現在好了,被訓了吧?”
陳落隨后將證書和勛章放進了口袋,然后一把攬住了王青貴的肩膀,道:“想吃我的東西先把獎金給我再說,再說了,哪怕我一天賺幾千上萬塊,那兩百塊獎金也是我的,你拿著算怎么個事兒?趕緊的?!?/p>
看著陳落那隨意的舉動,王青貴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幽怨:“老弟,你飄了啊,雖然這是個人三等功,可這個功勞也不是誰都能拿到手的,你就這么隨意地裝口袋里去了?”
陳落微微怔神,說實話,前面立了那么多二等功一等功的,突然來了個三等功,他還真沒怎么放在心上,剛才那也只是下意識的舉動而已。
可現在被王青貴這么一說,確實有點兒不太尊重這個個人三等功。
若是換做其他人,能夠得到三等功的話,還不得感謝組織,感謝領導,感謝人民,將所有能感謝的全都感謝一遍?。?/p>
就在這時,王青貴那賤兮兮的聲音再次傳來:“你最起碼也得感謝感謝我們兩個大老遠地幫你把東西送過來吧?”
“臥槽!”
陳落差點兒被王青貴這突然起來的大轉彎兒給甩飛出去,一口老血瞬間涌上喉嚨,好險沒噴王青貴一臉。
他就說嘛,王青貴這個狗東西的嘴里怎么可能說出那種話,畢竟對王青貴而言,個人三等功其實也不算啥,陳落還真就不信他得到了三等功后會有多激動。
合著自己這個重生者被王青貴給套了?。?/p>
就在這時,周立民忽然吞了口口水,霎時間,陳落和王青貴兩人直接將視線挪了過去。
周立民被兩人看得頭皮發麻,臉上也盡是尷尬,良久才弱弱的開口道:“那個……陳落同志啊,我跟青貴來的時候這貨沒讓我吃飯,說你這里的東西比較好,所以……你看是不是先給我們弄點兒吃的?”
陳落這才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接著他攬著王青貴的手臂突然發力,咬牙道:“我可真是謝謝你夸獎我這兒的飯菜可口啊?!?/p>
“你他媽……我錯了!”
剛要掙扎的王青貴感受著陳落手臂上的力道,瞬間認慫,反正他在陳落這邊也沒啥面兒了,自然是怎么舒心怎么來。
周立民在旁邊看得忍不住啞然失笑,若是讓局里的人知道他們這個平日里嚴肅的不茍言笑的副局長,私下里竟然是這么個不要臉的玩意兒,不知道會不會直接信念崩塌?
想來是會的吧?
反正他當時第一次見到陳落和王青貴逗悶子打趣的時候,整個人都麻了,甚至懷疑自己見到了一個假的王青貴。
片刻后,堂屋。
陳落和周立民,王青貴三人圍坐在桌子前面,桌面上擺著兩斤雞爪,兩斤雞脖,一斤豬頭肉,一斤豬大腸,還有一盤兒花生米。
而當陳落將這些東西弄好的瞬間,王青貴便毫不客氣的直接開吃。
周立民到底和陳落沒有到那一步,所以他一直等到陳落發話才吃了起來。
也許是他這里的東西確實好吃,也有可能是兩個人確實餓了,此時,兩人完全舍棄了陳落,就在那里悶著頭吃飯。
足足十多分鐘后,桌子上的食物幾乎去了一半兒的時候,兩人才接連停了下來。
“陳落同志,不得不說,每次在你這里吃飯,都是一種難得的享受,這些東西也太好吃了點兒……”
放下碗筷的周立民滿是感慨地對著陳落豎起了大拇指,笑著道:“想我老周也是吃過不少好東西的人,但跟你這里比起來,嘖嘖……”
盡管他后面的話沒說,但那股子嫌棄的表情卻怎么都藏不住。
“周副局喜歡吃,那可是我的榮幸……”
“你可拉倒吧,少廢話,這也吃得差不多了,那瓶茅子呢?趕緊拿出來,我饞這口兒已經饞了快一個月了?!?/p>
陳落話還沒說完,王青貴便打斷了他,眼巴巴地看著他,大有一副他不把酒拿出來就不罷休的意思。
對于王青貴的厚臉皮,陳落也已經習慣了,所以他也只是瞪了王青貴一眼后,便起身將藏著的唯一一瓶茅臺拿了出來。
給兩人滿山后,陳落突然想到了什么,疑惑道:“對了,那批黃金豆事兒你們咋處理的?還在找嗎?”
周立民微微怔神,隨后搖了搖頭。
王青貴更直接的開口道:“找個屁,根本找不到,我們將當時戰場周圍十里范圍內幾乎來了個底兒朝天的翻找,啥都沒找到,前些天上面已經下了命令,終止了這次的行動,或許正如你說的那樣,那批黃金要么就根本不存在,要么就是被藏進了更深處的無人區,但不管哪個原因,都沒必要繼續找下去了。”
得到回應的陳落心底很是松了口氣,但臉上卻露出了可惜的表情,搖頭道:“那還真是可惜……”
原本陳落在王青貴他們知道黃金存在的時候,有想過在最近這段時間內將黃金的消息透給郭兆陽,換成現金放家里。
可現在,他也不能保證上面是不是真的放棄了尋找黃金,甚至說不定現在他的身邊就有人在盯著他。
所以他詢問兩人,除了要確認黃金是否被找到外,最主要的就是想要從他們的臉上看看反應。
只是很可惜,這倆人的表情很正常,什么都看不出來。
可饒是如此,陳落依然不敢掉以輕心,既然確認了黃金沒找到,那他就還有時間,他準備等等,甚至他今年之內都不打算去碰那些黃金。
反正改開的風徹底平靜下來最少還得好幾年,北邊兒的老毛子分家更是還有十幾年,哪怕是倭奴那邊的泡沫爆炸也還有好幾年,他有足夠的時間來完成自己的布局。
吃飽喝足后,王青貴才將兩百塊的獎金留給了陳落,而后便一刻不停地跟著周立民返回市里面。
看他們那火急火燎的樣子就知道他們倆指定丟了不少工作在局里面沒完成。
直到吉普車的車尾燈徹底消失在黑夜里,陳落才轉身關上了院門,可還沒等他回身,梁曉燕便突然出現在了他的身邊,疑惑道:“當家的,你們剛才說的那些黃金……該不會就是你前段時間跟我說的那批財富吧?”
此話一出,陳落猛地僵在了原地。
作為枕邊人,梁曉燕此時哪里還不知道那批黃金真的就是陳落當時在大灣子村那邊發現的財富?
“所以,上次天兒哥他們過來找你幫忙尋找的黃金也是那一批?當家的,那批黃金咱們要不就別要了吧?反正現在咱們的店鋪也開起來了,一個月也有幾萬塊呢,咱們……唔……”
梁曉燕還沒說完,陳落便直接吻住了局面,直到梁曉燕感覺呼吸不暢的時候,他才松開了她,笑著道:“不要是不可能不要的,而且這批東西可不僅僅只是黃金,它還有更大的用處?!?/p>
說到這里,他稍作停頓,隨后繼續道:“你放心吧,我可是組織認可的英雄,絕對不會做什么違法亂紀的事情,那批黃金我有大用,以后你就知道了,總之,咱們不會有任何事兒,信我!”
梁曉燕雙眼迷離,滿臉通紅的看著陳落,自從懷孕后,她已經快兩個月沒有和陳落進行過夫妻生活了。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這段時間她想得不行,每天都在為了肚子里的寶寶忍著。
可現在被陳落這么一刺激,她突然間不想忍了。
就在陳落侃侃而談的時候,梁曉燕忽地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輕聲道:“當家的,我……”
看著梁曉燕的表情,陳落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霎時間,他直接被嚇出了一身冷汗,連忙道:“媳婦兒,醒醒,現在孩子才兩個月不到,還沒穩定呢,可不能胡來,最少也得等三個月胎兒徹底穩定之后才行?!?/p>
話音落地,梁曉燕的眼神也瞬間恢復了清明,盡管她現在還不確定肚子里的是不是個男寶,可她不敢去賭,萬一是個男寶,若是因為她的一時貪歡導致沒了,那她這輩子都得活在痛苦之中。
只是隨后她便沖著陳落翻了個白眼兒,幽怨道:“下次不許親我……唔,最少能行房之前不能親我!”
噗嗤……
陳落被自家媳婦兒這個可愛又害羞的樣子給逗笑了,輕輕地捏了捏她的臉蛋兒:“好,我保證,絕對不會在這段時間撩撥媳婦兒,走吧,時間不早了,咱們也該休息了?!?/p>
……
不出陳落所料,第二天當公社的人知道他的店鋪里面竟然多了很多供銷社都沒有的東西后,客流量瞬間來了一波爆炸般的提升。
最后還是陳振興拉著陳勇軍兩個人過來幫忙,才勉強將情況給穩住。
而這一天,不但陳落的‘商超’概念第一次傳遍了整個公社,他的店鋪日收也再次迎來了一次爆炸性的增長。
當天晚上,當梁曉燕喊出日純利潤達到一千五百四十三塊八毛六的時候,店鋪內的人全都歡欣雀躍地跳了起來。
只是他們怎么都沒想到,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因為沒有競爭者,唯一的供銷社還是國營的,無論是服務態度還是商業模式上都無法和陳落這邊相比,以至于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鹵味兒帶動其他商品,其他商品又反哺給鹵味兒,形成了一個讓人震驚的良性循環。
一連半個月,他們店里的日收入就沒有低于過一千五的,最高的時候甚至達到了一千七百三。
為此,梁曉燕不得不提前將李慶霞她們三個嫂子喊了過來,這才讓店鋪內不至于那么忙碌。
只是一個小小的店鋪,卻容納了超過八個人,再加上那些商品,著實有些擁擠了。
這天中午,陳落好不容易忙完店里的事情,出來透透氣兒,可他剛走到馬路對面,便看到陳振興獨自一個人走了過來。
見到陳落的時候,陳振興明顯愣了一下,但隨后他便加快了腳步,手也從口袋里面抽了出來,麻溜兒地掏出一包煙,從里面抽出一根遞給了陳落。
“小落,咋了這是?咋看你情緒好像不高?店里出事兒了?”
滋啦一聲,陳落用火柴點燃了香煙,猛抽了一口,才笑著道:“我的店能出啥事兒?”
說到這里,他忽地沉默了下來,然后繼續道:“不過好像也確實是店鋪的事兒?!?/p>
陳振興疑惑地看了看店鋪,此時雖然臨近正午,但店鋪內依舊忙得不行,外面的客流好似完全不會減少似的,往往前面的人還沒買完,后面就又多了幾個人。
說實話,就這生意的火爆程度,哪怕陳振興以前干的那些見不得光的事兒,都沒這個來錢快。
“你不覺得店鋪有些小了嗎?”
“噗……咳咳咳……咳咳……”
陳落冷不丁的一句話直接讓陳振興一口煙卡在了嗓子眼兒里,接連不斷地咳嗽了起來,足足咳了差不多一分多鐘,才滿臉通紅的看向了陳落。
“不是,這店鋪還小???這可是公社最大的一間能租出去的店鋪了,如果你還嫌小的話,那估摸著你得去縣里才能找到了?!?/p>
陳落嘴角輕抽,他當然知道這家店鋪是公社最大的,可以說除了供銷社外,其他的國營店鋪和他的店鋪比起來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面。
沉吟片刻,他看向了店鋪兩邊的門面,道:“這兩件門臉兒往外租嗎?”
“租……吧?”
陳振興錯愕地看著陳落指的那兩間門店,臉上的震驚再也掩飾不住了。
不過好在這年頭兒對于個體戶的定義很模糊,具體能做多大才不算個體戶,這個誰也不知道。
所以對陳落想要租下旁邊門店的想法,陳振興的反應并不是不行,而是他怎么也沒想到陳落的心竟然這么大。
陳落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那你抽個時間幫我問,如果租的話,我就直接租下來,或者買下來也行,當然,如果能買的話是最好的,這樣到時候我就可以將三間門店全部打通,弄一個大型商超?!?/p>
“這……成吧!”
陳振興有些不太確定,主要是那兩間門店的主人都是比較難纏的主兒,尤其是現在的他已經不是以前的地頭蛇,對方會不會給他面子,他自己也沒把握。
好在陳落現在在公社的名聲如日中天,要不然他都不會去接這個活兒。
就在這時,陳落忽地想到了什么,好奇道:“對了,你怎么自己過來了?沒帶你的小徒弟?”
陳振興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陳落說的是陳勇軍。
現在的陳勇軍已經合格了,早在兩天前就已經回學校念書去了。
只是陳勇軍知道家里的情況,而且他似乎喜歡上了跟著陳振興東跑西逛,所以每天中午和下午放學,他都會跟著陳振興去做一些零工,賺點兒零花錢。
按理說,這個時間點陳振興應該帶著陳勇軍的,可今天他竟然自己在外面,所以陳落才會多嘴問一句。
陳振興撇撇嘴,哭笑不得地回應道:“帶個毛,那個小兔崽子這兩天也不知道從哪兒攬了個活兒,現在整天自己領著一幫小兄弟給人家干活兒,每個人每天三毛錢,他自己能拿兩塊。”
“啥玩意兒?”
聽完陳振興的話,饒是陳落的心態也止不住的有點兒懵了。
他沒聽錯吧?
陳勇軍那個半大小子,自己在外面攬了個活兒?然后還拉了一幫小弟去給人干活兒?
他他媽的咋想的?
不對,他是咋做到的?別人怎么可能會相信他一個屁大的孩子?
看著陳落的眼神,陳振興無奈道:“你想的沒錯,那個人是我以前的朋友,這段時間我沒少帶著小勇過去給他干活兒,可能那老小子是真的喜歡小勇,所以才給了他這么個活兒,總之,這小子比他媽我想的有出息,以后指定能干出點兒啥。”
那可不是能干出點兒啥的事兒了,這事兒大了去了。
如果陳勇軍能穩住手里的這幫小弟,等過幾年風平浪靜,改開的風徹底吹遍大地的時候,這小子完全可以自己拉出來一支隊伍去搞工程建設,甚至以后開建筑公司都不是不行。
想到這里的陳落真的很想問問陳振興,你他媽到底都教了那小子啥東西???
不過這個問題他最終也沒有問出來,因為他八成可以肯定,就連陳振興自己都說不準他到底教了啥。
畢竟如果陳振興會這一套的話,以前也不會在公社當了十幾年的混混,靠著給人干苦力也能賺不少錢了。
所以……陳勇軍這小子估摸著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
良久,陳落才哭笑不得的拍了拍陳振興的肩膀,道:“話雖如此,但他的年紀畢竟還小,以后你多看著點兒,別他媽惹出什么大事兒,你也清楚,半大小子最受不得氣,若是……”
陳振興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只是隨后他便猛地反應過來,驚訝的看著陳落問道:“小落,你現在怎么這么關心那個兔崽子?咋,想通了?”
面對著陳振興那八卦的表情,陳落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抬頭看向了店里面忙得腳不沾地的云翠和林殊芳。
經過這段時間的恢復,林殊芳已經擺脫了拐杖,雖然走路還是有些瘸腿,但整個人卻利索了不少。
在過去的接近一個月里,林殊芳和云翠每天起早貪黑,把店里面打理的井井有條,最主要的是,她們兩個甚至比陳落這個做丈夫的都擔心梁曉燕。
但凡她們倆在,梁曉燕基本上就是吉祥物,每天除了收錢外,啥都不讓她干。
甚至陳落懷疑,如果不是他們之間的關系前面鬧得太僵,云翠和林殊芳連收錢這種事兒都不想讓梁曉燕操心。
最主要的是,她們兩個臉上的笑容和眼神里的真誠是騙不了人的。
前世的時候,陳落聽過這么一句話,論跡不論心,論心世上無完人,就算云翠和林殊芳是裝的,接連裝了幾個月,她們也總該露出點兒破綻。
但結果卻是沒有,所以陳落可以確認,她們倆在生死邊緣走了一遭后,確實變了,不管是重生也好,穿越也罷,總之,這兩個人都在竭盡她們的所能去彌補以前犯下的錯誤。
至于陳勇軍,這小子本身就是個孩子,而且在過去的時間里,那小子沒少跑店里幫忙。
在這樣的情況下,陳落心底的那點兒別扭正在以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消退著。
之所以現在還不能做到隨心,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他不清楚當年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兒,如果不把那件事情弄清楚,他這輩子心里都會有根刺。
他前面也試著讓梁曉燕問過云翠,但可惜的是,云翠也不清楚當年到底發生了什么,或者說……云翠知道一些,但中間發生了某種變故,以至于讓她現在根本不敢去想那件事情。
陳落估計,他想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最終還是得找到陳向蓮這個姑姑才有可能。
可陳向蓮早在十一月的時候就已經離開了黑河市,現在想找人都找不到。
“行了,不說這個了,我看你剛才急匆匆的,準備做啥去?”
足足幾分鐘后,陳落才收回了思緒,笑著問道。
陳振興聳聳肩:“去看看小勇那個兔崽子,帶他吃個飯,下午得看著他去學校,省的瞎瘠薄跑!”
……
就在陳落和陳振興交談的時候,公社衛生院,院長辦公室內。
劉蘭芳神情恍惚的坐在椅子上,她面前的桌子上放著剛剛打回來的飯菜,除了食堂供應的外,還有一份她特地叮囑打飯的人從陳落店鋪里面買來的半斤豬頭肉。
看著那還冒著熱氣兒的豬頭肉,劉蘭芳就忍不住頭疼。
原本她已經將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凈了,可她怎么都沒想到陳向蓮這個蠢女人竟然會再次跑回來,還拿那件事兒威脅她。
最主要的是,就在她準備想辦法讓陳向蓮徹底閉嘴的時候,陳向蓮突然間離開了,完全不給她任何出手的機會。
現在的她每天都在懷疑陳向蓮是不是對人說了什么,要不然的話云翠怎么會突然間對陳落的態度發生那么大的轉變?
沒錯,自打陳向蓮來過之后,她便一直關注著陳落這個人,而公社衛生院原本就負責接觸整個公社所有人,其中自然不乏陳家村的人。
從那些人嘴里,劉蘭芳知道,年前自打云翠出院回去后,就對陳落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現在更是跟著陳落來到了公社,跟個奴才似的忙前忙后。
不但伺候陳落,還將陳落的媳婦兒伺候的舒舒服服,甚至她還拉著林殊芳這個兒媳婦一起。
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除了陳向蓮跟云翠坦白外,劉蘭芳想不到還有其他的理由。
現在她拿不準的只有陳向梁有沒有將當年的事情全部說完,云翠到底知不知道當年是她將孩子重新換回去的。
咚咚咚……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驚醒了胡思亂想的劉蘭芳,差點兒沒讓她將桌子上的飯菜給掀翻出去。
抬頭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人,劉蘭芳重重的松了口氣,道:“你怎么這個時候過來了?問清楚了?”
門口,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笑著走了進來,直接在劉蘭芳的對面坐了下去:“咦?你這生活不錯啊,這是落燕商超里面的鹵味兒吧?我饞這一口兒可是饞了好久了,只是每次過去都買不到,沒想到今天竟然在你這里吃到了,那我可得好好的飽飽口福?!?/p>
說話間,她也不等劉蘭芳回應,便拿起筷子夾了一塊兒豬頭肉扔進了嘴里,感受著那爆炸的芬芳,臉上露出了一抹陶醉的表情。
劉蘭芳眉頭緊皺,沉聲道:“我問你話呢,想吃的話等你說完之后全都給你!”
女人輕笑著咽下了嘴里的肉,這才道:“你太急了,行了,我先說答案,你要我問的人我確實給你問到了,只是我想問問,你沒事兒找一個遠在千里之外的人干什么?她得罪你了?”
“千里之外?!”
聽到女人的話,劉蘭芳猛地站了起來,目瞪口呆的喊了一嗓子。
之后她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最主要的是可能會引起外面人的懷疑,所以立刻收了聲,然后走到門口將辦公室的房門關了起來,這才道:“你說的千里之外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字面意思咯~”
女人翹著二郎腿,再次夾了塊兒豬頭肉放進了嘴里,笑著道:“我查了一下那個叫陳向蓮的檔案,她在二十年前就已經嫁到了蘇北,現在生活在那里,這不是千里之外是什么?”
蘇北?
劉蘭芳一屁股坐了下去,她雖然有年假,但每年也就只有半個月,想要從黑河市到蘇北打個來回,時間還是太緊了。
最主要的是,對蘇北她人生地不熟的,冒然過去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么。
更何況,這年頭兒的治安她這個衛生院的院長可太了解了,就他們衛生院每年接待的病人,最少有五分之一是因為在路上遭遇了意外出現的。
她一個肩不能扛的中年婦女,單獨一人從黑河市去蘇北,單單是想想都嚇人。
可找不到陳向蓮,她估計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都不可能睡得安穩,畢竟現在的陳落聲名太響了,組織認可的功臣,還認識市局的局長,若是陳落突然發難,她這個純靠熬資歷熬上來的副科院長,根本屁都不是!
“不是,我說你到底有啥事兒?咱倆好歹也認識二十多年了吧?你這個樣子我還是第一次見,能不能跟我說說?”
女人盯著劉蘭芳看了半天,眼底的驚訝也越來越濃,最后實在扛不住肚子里那顆八卦的心,滿是好奇的問了一句。
劉蘭芳微微怔神,隨后猛地打了個激靈回過神,道:“沒什么,好了,你不是想吃鹵味兒嗎?這里的豬頭肉你全帶走吧,我等會兒還有工作,就不留你了?!?/p>
“不對,你肯定有事兒,話說,咱倆到底還是不是最好的朋友了?我都幫你私調局里的檔案了,你竟然連這事兒都不說,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朋友啊?”
說起這個,劉蘭芳忽的想到了什么,急聲道:“你先別打岔,我問你,你調檔案的時候有沒有人發現?”
女人撇撇嘴:“有個屁,我就是管理檔案的,誰會發現啊?行了,既然你不說,那我也不問了,但先說好,以后要是出了啥事兒的話,你可別把我扯進來,就這樣,走了?!?/p>
說到這里,女人也不等劉蘭芳回應,便直接起身將豬頭肉重新包好,裝進了自己的包里,道:“你說的啊,這些豬頭肉全是我的了。”
劉蘭芳現在滿腦子都是自己的事情會不會爆雷,也沒在意那點兒豬頭肉,直接揮了揮手示意女人離開。
聽著辦公室的門被打開再被關上,她才仰著臉癱在了椅子上。
去蘇北找陳向蓮指定是不行的,她怕死,很怕很怕,尤其是見慣了其他人死后的樣子,她更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賭。
可不去找陳向蓮,她的心里就始終會藏著一根刺,讓她心神不寧,這段時間她已經感覺自己的腦子快出問題了。
若是不盡快解決這件事情,她哪一天直接猝死都不是沒可能,這也是為什么她會找到在縣局檔案室里面上班的同學冒著風險幫她調陳向蓮檔案的原因。
足足十多分鐘過去,她才重重的吐了口氣,低聲道:“再等半個月,如果半個月內沒事兒的話,這件事情就算過去了,若是……陳向蓮,老娘過不好,你他媽也別想躲出去享安寧!”
說完后,她便趴在桌子上拿起筷子大口大口的吃起了飯。
而此時遠在蘇北的一個農家小院兒里,正在吃飯的陳向蓮猛地打了好幾個噴嚏,皺眉道:“怎么回事兒?到底誰在背后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