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懷遇雖然有點看不慣琴相濡的行事作風，不過終究沒有在正事兒上含糊。

他開口道：“醫館藥廬跑遍了，只有一家沁春堂，有十年的人參，要一百兩銀子啊！嘖嘖，我們一輩子也見不到一百兩啊！”

琴相濡眉頭微蹙：“十年的不行。至少要五十年，才留住小滿父親的性命。”

性命？

聽到這話，趙懷遇瞪大眼睛，忍不住低聲驚呼：“這一次，夏村長挺不過去了？”

咔嚓！

一聲陶碗摔碎的聲音，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力。

原來小滿走出來了，恰巧聽見了趙懷遇這句話。

小滿瞬間雙眼沁淚，聲音顫抖的詢問：“我爹……我爹……我爹挺不過去了？”

啪！趙懷遇打了自己嘴巴一下，恨自己剛剛為何這么多嘴，說話也不知道小點聲。

而琴相濡則一臉平靜的看著小滿，臉上沒有任何情緒。

似乎不被小滿的孝心感動，也不為夏村長的病情擔憂。

那副冷冰冰的模樣，儼然就是局外人。

他也確實是局外人。

行醫之道，不能讓患者及其家屬絕望，但是也決不能把話說得太滿，給他們不切實際的希望。

畢竟這世上有三成病灶，是無藥可救的，有三成病灶，是不藥自愈的，只有剩下的那一部分，才是醫者可以為之努力的。

琴相濡覺得，此時此刻，他應該給出一個沒有溫度的答案“我會盡力而為”。

可話到嘴邊，他竟是覺得很難說出口。

小滿白天給他送饃饃時候，那張陽光明媚的笑臉。

和此刻悲傷絕望的表情，在他的腦海中來回交替。

琴相濡攥了攥手心，脫口而出道：“有我在，你爹一定能挺得過去！”

嘴巴比腦子更快，琴相濡說完便有幾分后悔。

可小滿卻破涕而笑。

“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是尋常人！尋死那么多次，都讓我救下了，這就是老天爺在幫我！我爹說的沒錯，幫人就是幫己！我爹說的太對了！”小滿歡喜的轉身，去拿掃帚打掃剛剛摔碎的陶碗。

趙懷遇見狀嘆口氣，瞅著那陶碗開口道：“可惜了可惜了，讓本來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琴相濡沒理會他的廢話。

而是在想，既然桃源縣沒有五十年的人參，看來就要去姑蘇城了。

他正考慮是不是要帶著夏村長一道去姑蘇，以免一來一回耽誤病情。

還不等他想清楚，便聽那趙懷遇自言自語道：“我要是會武功就好了，這樣我考不上功名，還能做個劫富濟貧的俠盜，直接進入那狗官劉縣令的內府，把他那百年人參偷出來，吃一半，賣一半，問題全解決了！”

“什么？”琴相濡看向趙懷遇：“你說劉縣令有百年人參？”

趙懷遇點頭道：“是啊，這也不是什么秘密，那徐大彪，就是收糧稅的那個官差。前不久他到處宣揚，說他們家老爺已經打通了上面的門道。回頭只要交上孝敬，就能調任到隔壁金陵府去。到時候他也能跟著沾光，一同調任。人人都知道那反賊魚戰鰲是從姑蘇發家，所以眼下這姑蘇啊，是最不受朝廷待見的地方了。金陵府可不一樣，我聽說那……”

“你說的孝敬，就是那百年人參么？”琴相濡不想聽他廢話，只想聽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