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我的病情好像加重了許多。”

    徐醫生困的眼睛都睜不開，她看了一眼眼前坐著的這個身姿筆挺西裝革履的男人，帥是真的帥，養眼也是真的養眼，可是人在困到極致的時候哪怕是金城武坐在面前也只想快點轟他出去。

    只是，心理醫生的病人，通常比那些病理性的病人更加脆弱。

    她強打著精神，喝了一口冰水努力讓自己清醒一些。

    “封總，這一次……四點，比上次還早了一個小時。”

    封云霆從錢夾里取出一張卡，放在桌面上：“我真的很抱歉，這些是我給您的補償。”

    徐醫生揉著太陽穴，滿臉疲憊：“封總，你還年輕，我已經快五十歲了，你給我再多的錢也不如讓我好好睡一覺。”

    “好，那我長話短說。”封云霆抿了抿唇：“我懷疑我有過第二人格。”

    徐醫生：“……哦，然后呢？”

    封云霆微微蹙眉，繼續說下去：“我之前跟你提到的那些夢境，云臺山頂，海棠花樹，都一一驗證了。我之前一直以為是雙胞胎心靈感應，或許我的雙胞胎哥哥真的還活著。可是今天我能百分之百肯定，沒有這個人。”

    徐醫生聽到這里，精神了一些：“你確定嗎？”

    “對，”封云霆斬釘截鐵道：“我也不瞞你，我深愛的那個女孩子，她在離開我之后，遇到了另一個疼她愛她的男人，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那個男人自稱是我的雙胞胎哥哥。”

    徐醫生恍然大悟：“怪不得她特意在電話中問我，雙胞胎的記憶是否能共享。”

    “是，她的想法也是這樣的，但是今天我見到了兩個人，從他們的話語和表情中我很確定，我根本沒有這個所謂的哥哥。”

    徐醫生突然想到了什么：“雙胞胎，也就是說——長得一樣。如果你能肯定沒有這個人，那說明那個人只能是你自己。”

    “對，排除掉所有不可能的選項，那最后一個就是答案。”封云霆有些激動，交握的雙手緊緊握著已經有些失了血色，可他似乎完全不在乎，眼神亮的驚人：“如果我就是那個人，那我或許……就有機會了。”

    徐醫生聽明白了：“你愛的那個女孩，也愛著那個‘你’，是這個意思嗎？”

    “這是最好的結果，但是具體的事情我還需要進行一些查證。我只是想問一下，人在什么情況下會分裂出第二人格？”

    徐醫生回憶了一下，輕聲道：“目前出現多種人格的情況科學界也沒有一個系統的說法，不過普遍認為——遭受過重大打擊的，出現第二人格的概率比較大。”

    “一般第二人格有什么特點。”

    “有很明顯的‘補償性’，比如說這個人在童年受過創傷，那他很有可能分裂出一個小孩子的人格，無論他多高大，人格就是個三四歲的孩子。但是這些分裂也不太確定，只能說‘補償性’人格的可能性高一些。封總，冒昧問一下，當時你是不是也……”

    封云霆點了點頭：“發生了很不好的事情，我父母去世，我最愛的她離開了我，我因此患上了雙向情感障礙。”

    徐醫生問道：“那你在找到我之前，看過心理醫生嗎？”

    “有過……”

    等等，封云霆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之前給他看病的是趙醫生，如果他有過人格分裂的情況，趙醫生應該是最清楚的！

    而且！

    提醒他換一個心理醫生的人……不是別人，是邢叔！

    封云霆感覺自己的心猛然間空了一塊。

    徐醫生有些擔憂：“封總，你還好嗎？”

    “我沒事，我能有什么事？”

    徐醫生點點頭，道：“不過我還是想提醒你一下，如果你分裂出來的第二人格是你的哥哥，而你心愛的那個女孩也是這么認為的，你就算證明了那是你的第二人格，可他現在已經不存在了。”

    “……”

    “換句話說，她愛的是你的另一個人格，而不是封總您。”

    “有什么辦法能讓我回到那個人格嗎？”

    徐醫生搖頭：“人格分裂是隨即的，出現和消失都是。”

    “就沒有什么辦法能夠引導？”

    “或許可以這樣試試，云臺山和海棠花樹無疑對那個人格是很重要的地點，你可以親自去看看。或者你還能想起什么關于他的經歷，都可以去嘗試一下，刺激越大，他回來的可能性就越大。”

    ……

    一夜無眠。

    從海邊別墅回來，她根本就睡不著。

    她知道封云霆凌晨三點多的時候輕手輕腳的出了門。

    他的動作是真的很輕柔，幾乎聽不到什么動靜。

    她一向淺眠，一點點的聲響都會驚醒，可是只有兩個人能做到從她身邊悄無聲息的離開。

    一個是先生，一個就是他。

    封云霆去了哪里，她不想問。

    她自己有秘密藏在心底，便沒有立場去要求封云霆事無巨細都告訴她。

    更何況，她現在跟封云霆有名無實，她不能越界。

    睜眼到天亮，一直到天邊泛起了鴉青色，朦朧的睡意才慢慢涌了上來。

    往事和現實交錯，她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

    一會兒是她跟先生現在海棠花樹下舉行只有他們兩個人的婚禮，一會兒又是熱鬧的壽宴上，封云霆抱著她，更多的是之前，十幾歲的時候，她坐在封云霆的自行車后座，裙角飛揚。

    滴滴滴——

    手機猛然間震動了一下，她的夢境瞬間支離破碎。

    短信？

    【繁星，我在薔薇花園等你。】

    時繁星陡然間清醒過來。

    對了，薔薇花園！

    薔薇花園是她和先生度過的最美好歲月的地方！

    是他嗎？

    還是……封云霆又共享了他的記憶？

    打字的手有些顫抖，時繁星差點拿不住手機。

    第一反應是去看手機號碼——完全陌生，沒有印象。

    不是封云霆的，也不是先生之前的號碼。

    正當她還在猶豫的時候，第二條短信又進來了。

    【還記得我們一起養的那只小薩摩耶嗎？你離開了之后，它一直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