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粟寶的質問。

    滿頭白花頭發的老爺子厲鬼和綁著一個發髻的老婆子厲鬼老淚縱橫，兩道血淚流過臉龐，顯得更為恐怖。

    “是啊……死得可憐不能害人性命，可好好做人，閻王給我們一條活路了嗎？”

    粟寶被這一句話問得突然愣住。

    老婆子厲鬼繼續說道：“世人都說閻王掌生死，斷是非，最是公平。”

    “世人又說，閻王讓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五更。”

    “那我們做錯了什么，閻王要收我們一家老小的命不可？”

    “既然都那么不公平，那大家一起死好了！”

    粟寶久久沉默。

    這些話重重的叩擊在她心臟上面，尤其是閻王兩個字，更讓她堵得發慌。

    季常萬萬沒想到，原以為就是普通的一家老小厲鬼，卻是隱藏著的、對粟寶的重要考驗！

    沒錯。

    這一家人的確很可憐。

    他們生前是一家和善、樂于助人的好人。

    老的對晚輩慈愛，晚輩尊敬老人、努力拼搏，小的懂事有禮貌，乖巧可愛。

    但卻死得很慘。

    最虐心的是，殺死他們的還是他們最親近信任的親人。

    看粟寶沉默，季常壓低聲音：“粟寶……”

    粟寶轉頭看他，目光雖然依舊清澈，但還是蒙上了迷茫：“師父父，為什么？”

    季常只能說道：“生死有命……”

    但這幾個字到底還是太過蒼白了，粟寶追問：“那是誰定他們的命？”

    季常張了張嘴。

    自然是閻王了。

    前世的因，后世的果，雖然這輩子這一家人投胎成好人，但上輩子必定有所因由注定他們這一世償還。

    上輩子他們死后由閻王斷明是非善惡，領了通判，決定他們這輩子投胎成怎么樣的人。

    “前世因果注定，他們這輩子的結果就是這樣。”季常說得無情也無奈。

    所以在地府上班的，為啥要斷情絕情，因為不管是同情還是仇恨亦或是愛情親情，都會影響判斷。

    粟寶不懂這些，只是按照最簡單的想法提問：“上輩子的是上輩子的，這輩子的是這輩子的，為什么上輩子的錯誤要這輩子承擔？”

    季常耐心開導：“那他們需要怎么樣承擔？不許他們投胎嗎？要知道通判下令之前，他們也有其他的選擇。”

    “要么不投胎，一直待在鬼界，要么在鬼界修夠陰德，下輩子重新開始，要么直接投胎，但需下輩子償還。”

    與其說是閻王定了他們下輩子的命，不如說是他們自己定了自己下輩子的命。

    季常又問：“他們死后不愿去鬼界，而是留在人間，當年也害死不少人，現如今更是要索蘇何問他們的命，難道你要眼睜睜看著？”

    季常努力的找能夠讓粟寶理解的理由，比如她現在珍視的哥哥姐姐。

    如果因為同情而不抓他們，那以后也會有別人的哥哥姐姐、家人被害。

    粟寶愣了愣：“師父父，我只是問為什么，沒有不管哥哥姐姐們……”

    她只是想不明白為什么會這樣。

    為什么好人沒有好命，禍害遺萬年呢？

    季常一時不知道說什么。

    蘇何問想了想，說道：“就好像有人借你錢不還，你說讓他們分期還他們不同意，讓他們攢夠錢還他們也不同意，所以只好報警把他們抓進去啦！”

    下輩子對一些人來說是新的開始，或許對另一些人來說，是一個監牢？

    粟寶豁然開朗，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原來是這樣呀！

    欠錢不還那肯定是不可以的。

    粟寶看向那一家還在怨恨、喋喋不休抱怨的厲鬼，大聲說道：“還錢！”

    一家厲鬼們：“？？”

    季常：“……”

    萬萬沒想到，這世小閻王的財迷，作用是這樣的。

    師父父嘴角不斷抽搐，自己想半天舉的例子，還不如一個小孩舉的明白。

    粟寶上前，先將那個小厲鬼帶了過來，緊箍著她的手腕，說道：“雖然可憐，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下輩子重新開始吧！”

    沒想到一家厲鬼都不同意！

    下輩子？

    他們剛死那時候的怨恨和不甘讓他們成了厲鬼，害了好幾條人命。

    再下去投胎，下輩子也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那還要什么下輩子！

    幾個厲鬼陡然兇光畢露，死前的慘狀全都顯現，一個個身上冒著鮮血，把他們身上的衣服染得鮮紅不已！

    他們凄厲的尖叫著，撲向粟寶。

    橫豎都沒好下場了，那就一起死！

    鬼大爺眼神兇狠，老太婆滿眼怨恨，小厲鬼的爸爸媽媽張開血盆大口，嘴角都裂到了耳根。

    他們癲狂而兇戾，目標明確的要合力解決粟寶，再弄死其他幾個小孩！

    季常：所以他被忽略了？還是沒將他放在眼里……

    粟寶抬手，那柄紫金大錘又出來了。

    小厲鬼的爸爸第一個撲上來，她咚一聲把他敲了回去。

    小厲鬼的媽媽見狀緊隨其后，然后也被咚一聲敲的慘叫一聲，抱腦袋蹲下。

    這兩厲鬼剛被打退，兩老厲鬼就撲上來了，又是咚咚兩聲……老的也被打得抱頭痛哭。

    見自己爸媽被打，小厲鬼的爸爸又撲過來，又被打回去……

    小厲鬼也很兇，張牙舞爪的要咬粟寶，直接被粟寶塞了一沓符在嘴里。

    就這樣，一個被打回去一個又冒出來，粟寶跟打地鼠一般，一敲一個腦袋。

    “還錢！”

    “還錢！”

    粟寶一邊打一邊喊：“不還錢是不對的！”

    一家厲鬼們：不是，他們欠什么錢啦？

    看她這理直氣壯喊還錢的樣子，厲鬼一家差點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欠她錢了。

    粟寶已經想明白了，說道：“師父父說上輩子欠的這輩子還，這也是你們選的，怪不了別人的。”

    “你們又不愿意去投胎，又不愿意放棄害人，那我只能把你們都收了哦！”

    小厲鬼的嘴被一沓符封住，只覺得符滋啦滋啦腐蝕，她疼得很。

    “哇……哇……”

    剛剛的詭笑，也變成了鬼哭。

    小厲鬼哭得很傷心，很無助，眼里很迷茫。

    厲鬼一家更焦急憤怒了，一個嘶吼，卻又沒辦法。

    粟寶覺得自己的頭都被哭成大頭了，只能安慰：“剛剛你要害人是不對的呀，你要是乖乖的，我就把符符收回來。”

    小厲鬼眼淚汪汪的看著她點頭。

    粟寶把黃符收回來，又說道：“你要是乖乖的，我就放開你。”

    小厲鬼乖乖點頭。

    粟寶就把她放了，看她大哭著跑進媽媽懷里，緊緊抱著她媽媽。

    厲鬼一家都忍不住跟著落下血淚。

    他們不甘啊。

    他們連自己的神經病弟弟都索命了，趁他陽火熄滅，控制著他讓他砍死自己。

    報仇了，卻一點都快樂，他們想要繼續活著，害人性命也只是拼命找替死鬼，但都替不了他們。

    現在看著哭得很傷心的小厲鬼，又覺得他們害慘了她，心疼不已。

    小厲鬼的媽媽突然噗通跪下來……

    這一跪，又跪得季常眉頭一跳，擔心的看向粟寶……

    小書包這一關能通過嗎？

    她會怎么解決這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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