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之間的交往方式一直都很奇怪。
因為莫妄從來都是陰晴不定的。
他今天心情好了，會笑顏以待，如果心情不好，那么即便是面對安然，他也是面若冰霜。
安然不止一次地在想，他究竟有沒有愛過自己……
如果愛過，那為什么要用這種多變的情緒來面對自己……
難道是……他內心深處的矛盾和糾結嗎？
想到這里安然猛地想起之前，莫妄的那個充滿殺意的眼神。
忽然感覺徹骨的冷，讓她有點喘不過氣。
莫妄對于她的態度，她一直無法弄明白，他藏得太深，讓人無法揣摩。
“下次，我會快點到的。”莫妄伸手在安然的腦袋上揉了揉，笑意清淺，從未有過的溫柔。
安然看不透他眼里的溫柔中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
她只是順從地笑，靠在莫妄的肩膀上，在眾多學生的目光下，離開了教學樓，回到了公館。
莫妄將手里的甜甜圈放在客廳的茶幾上，看著安然徑自走上樓梯，在她身后問，“真不吃？”
安然轉過頭來，“我不吃唐納滋的甜甜圈……”
“可是你以前喜歡吃。”莫妄瞇著眼睛，卻沒有別的動作，“跟唐予洛在一起的時候。”
“我已經把他戒掉了，包括以前喜歡他時喜歡上的習慣。”安然手里拿著書，她站在那里，倔強的身姿纖細卻又高挺。
“莫妄……或許我們可以換一種相處方式。”安然理了理耳邊的散發，道，“我們現在是情侶，不是嗎？”
“那天，你明明接受了我的告白，為什么態度總是這么漂浮不定呢？”
安然走下樓梯，將手里的書也放在了茶幾上，正好是甜甜圈的旁邊，她看著莫妄，伸手撫上莫妄的臉，“你到底是在顧慮什么，才會對我這么冷熱不定……？”
“如果說，知道這個真相后你會后悔呢……？”莫妄沒有反抗，只是順從地握住了安然的另一只手，“我最大的顧忌，其實就是你啊……”
我怕我對你用情太深，無法抽身而退……
所以才會是這么忽冷忽熱的態度，一如我掙扎而又矛盾的內心，我明明想抱住你，卻又不得不推開你。
明明一開始是帶著目的性接近你，明明一開始將你一步步逼入絕境的人是我……可是為什么到了最后一步的時候，我會狠不下心來將你整個毀掉……
如果你知道這一切都是我的所作所為，還會這么溫順地跟在我身邊嗎……？
安然，從一開始，我就不是你的依靠，不是你變強的捷徑，這所有的安排布局，都是我一步步的精心計算。
就算如此……你還會一如既往的喜歡我嗎？
等計劃的真相揭開的那一刻，你還會陪在我身邊，履行“白癡莫妄，我怎么可能會離開你呢？”這句話嗎？
怎么可能呢……
其實，我的計劃早就出現紕漏了……
閉上眼睛，睫毛輕輕顫抖著，莫妄的手指似乎是在發顫。
安然，我好像，愛上你了。
“莫妄，你真是天生的影帝。
安然抬頭看著莫妄，語意晦暗不明，唇角掀起的弧度似乎帶著悲傷，可是那雙眼睛里流轉出的卻是明晃晃的笑意。
“然然……”莫妄發現安然異于平常的表情，眉毛微微皺起，可是安然的笑讓他不知道該怎么去解釋，一股無力感在心里蔓延，讓他無從下手。
“我困了，晚安吧。”安然拿起之前放在桌子上的書，纖細的手腕白皙光滑，莫妄忽然間在想，該是怎樣優雅名貴的手表佩戴在她的手腕上才能夠炫目奪人，而正是這一分神，被安然當成了默認。
讓自己離開的默認。
安然抿了抿嘴唇，最終轉身朝著樓梯走去。
腳步聲越來越輕，莫妄抬頭看著安然走上樓梯，垂下眸子，莫名地有些傷感。
似乎，他并不滿意現在他們相處的狀態。
以前的安然會使壞，會俏皮的笑起來，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上挑的眼角訴說著她內心的喜悅；她會撒嬌，抓著莫妄的手臂使勁蹭，黏人得像一只可愛的小倉鼠；她還會在腦海里yy一些沒有節操的小劇場，那個時候的表情就特別的怪異，似笑非笑，看著莫妄的眼神就像一個“淑【bian】女【tai】”莫妄有時甚至在想，這個小妮子會不會私底下把自己yy成被所有老男人輪一遍才罷休。
可是現在，自從告白以后，他們之間的狀態就在一點點改變。
從剛開始的激動與欣喜，到了現在的冷漠與疏離。
莫妄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他的視線飄向樓上，可是很快又轉了回來。
身后有腳步聲傳來，莫妄轉身看過去，挑眉問道，“你怎么比我們還慢？”
季驍手里夾著書，匆匆忙忙地跑進來，一看時間，“媽呀還差十分鐘就門禁了，太可怕了……”
“你在干什么這么匆忙？”
莫妄看著季驍，有點無語。
“顧清淺有點事托我去做。”季驍將手里的書放在茶幾上，看見那袋唐納滋甜甜圈，一愣，“呦，甜甜圈，莫老板什么時候有這個興致了。”
“……”莫妄看著季驍，沒有說話。
“不說話我可吃了啊。”季驍一邊自作主張地拿過那袋甜甜圈，一邊還從旁邊的茶水機里倒了杯紅茶，雙腿架在茶幾上，一拍悠然自得，“過幾個禮拜就是虛亞的周年慶，據說要和圣諾帝學院伊斯亞學院一起開，這肯定得夠嗆，清淺找我幫忙一起寫策劃。”
“幾周年啊？才八周年吧？搞這么大的周年慶有病啊。”莫妄在季驍一邊坐下，拿起另外一個甜甜圈，然后對著季驍揮手，“去給我倒杯紅茶。”
“倒你妹，自己去，沒手腳？”
季驍剛這么說完，想起嘴里吃的還是莫妄買的甜甜圈，只好低頭認慫，去給莫妄倒了杯紅茶，莫妄愜意地抿了一口，道，“大概還有三個禮拜吧……學生會是得準備起來了。顧清淺有什么主意沒？”
“沒，她就顧著她姐姐還有江寒的事情了，把所有的事情都分給了部下去做。”
莫妄坐在沙發上，眸光不明，聽著季驍的敘述。
“不知道這次又要牽扯出什么事情來，總之我們是主辦方，所以我們得多下點功夫。”
“下什么功夫。”莫妄慵懶的表情愜意無比，“八周年還弄個周年慶，真是無聊至極啊，以后干脆每年都來一次周年慶好了。”
“正好遇上伊斯亞十年和圣諾帝九年呀。”
“感情我們還是時間最短的。”
莫妄拿起杯中的紅茶一飲而盡，“南宮呢，他有沒有什么想法。”
“一如既往。”季驍挑眉，“什么游園活動啊，什么演唱會表演啊，什么益智游戲大比拼啊……”
莫妄沒說話，只是沉默地垂下眼瞼，最后站起身往樓上走，剛邁上一級樓梯，就頓住站在那里，道，“告訴顧清淺，最后一個活動項目由我來做。”
“呦？承包魚塘了啊這打算？”
季驍在莫妄的身后問出聲。
莫妄轉過臉來，瞇起眼睛，“季公子很閑？學生會的名單已經錄入電腦了，但是還沒審查，不知你是否有空……”
“誒莫老板我記起來我最近參與了一個課題研究，時間排得挺緊啊，先上樓去了……”季驍瞬間沖上樓梯，擦過莫妄的身邊，奔跑鼓動的風吹起了莫妄的衣角。
莫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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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驍心急慌忙沖上樓梯之后，直接打開門進了自己房間，然后將書放在書桌上，整個人往后倒去，陷入柔軟的大床中。
他似乎是輕輕嘆了口氣，眼前不期然地閃過那張蒼白卻絕美的臉。
安然……
將手遮在額頭上，投下一片陰影，季驍的頭往后仰起，曲線優雅的脖頸以及性感凸起的喉結無疑是十分誘【和諧和諧】惑的，可是他卻望著天花板，目光迷茫。
他本是天之驕子，季氏財閥集團的繼承人，少女心目中的男神，何曾這般猶豫和迷茫過？
那張臉在自己的腦海里越來越清晰，季驍甚至懷疑自己是否出現了錯覺。
猛地從床上坐起，他甩了甩頭發，一雙瀲滟的桃花眼無神地望著四周，最終，眼神開始有了焦距。
他覺得自己該冷靜思考一下對安然的態度。
起身赤著腳走下床，在衣柜里拿了浴袍就走出去，壹號公館有專門的溫泉浴場，季驍將衣服脫光，只穿一條內【和諧和諧】褲，赤著身子走進去，掀起簾布的一瞬間，動作猛地僵住。
他似乎忘記了一件事情。
壹號公館設計當初因為并沒有女生入住，于是也沒考慮過女性的設施，所以這個溫泉浴場就是給男性設計的，并且只有一個，如果女生要泡澡的話，只能來這個男性浴場。
當季驍的腦袋終于轉過彎來時，安然也回過神來，發出一聲不小的尖叫。
“啊——！！”
她慌張地護住自己的身體，整個人猛地竄入水中，只有頭高出水面，那雙美眸里寫滿了慌忙。
而季驍卻愣在那里，很慫的，有鼻血，一點點爬下來……
“季驍——！！！”
安然發出一聲不小的尖叫。
季驍猛地回過神來，腳步不穩地倒退幾步，緊跟著，有可疑的紅暈爬上他白皙的臉頰。
莫妄自然是聽見了這聲尖叫，沖上樓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安然雙臉通紅地浸在水里，而季驍則是一臉的神情恍惚，俊臉上鼻血的痕跡分外顯眼。
莫妄看見的那一刻，怒從心起，直接就這么跳下了浴場，嘩啦一聲浴場里的水全都濺在了季驍的身上，他將安然抱在懷里，對著一臉不可置信的季驍咆哮，“再看老子戳瞎你的狗眼！”
季驍退開幾步遠，梗著脖子吼回去，“我先前又不知道安然在里面！又不是故意的！”
“那你tm現在怎么還不滾啊！”
莫妄感覺到懷里的安然有著隱隱的顫抖，聲音更是粗噶，季驍打算走開，誰知莫妄又叫住了他，“站住！”
“你tm以為你是誰啊你讓我走就走讓我來就來，莫老板您好大的架子啊！”
季驍不滿地一甩浴巾，自己本來也是想要洗澡的，這下好，這么一弄，心情徹底被糟蹋了。
“老子話還沒說完，你急著滾干什么！”
莫妄抱著安然泡在水里，看都不看季驍一眼，“去拿根大的浴巾過來！”
“沒長手啊！”
季驍現在的心情十分暴躁，跟吃了火藥一樣，一點就能著。
“我這樣子能出去拿？！”莫妄猛地瞇起眼睛，不顧季驍難看的臉色，“多走一趟會死？”
“關我屁事啊！”季驍很不爽，直接將自己的毛巾猛地砸了過去，正好砸在莫妄的腦袋上，完了他還特有氣勢地朝著莫妄比了根中指，“你tm別以為自己弄了個莫城世紀就能裝大爺，想干架我隨時奉陪，收起你那用鼻子看人的態度，惹急了我分分鐘弄死你！”
說完就大搖大擺地出了浴場，留下安然和莫妄泡在水里，安然能清楚地感受到莫妄的身體因為季驍這番話氣的發抖，牙齒咬得咯咯響。
時間過去很久，安然感覺到浴場里的水溫開始降低，身體也不自覺開始打著哆嗦，可是莫妄還是陰沉著臉色站在那里，叫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可是……就不照顧一下自己嗎……
安然咬了咬牙，最終還是自己拿著已經半濕的浴巾走上了浴場，身上的水順著光滑的肌膚滑下來，暖色調的燈光下，她的身體白皙無暇，背影纖細，腰肢柔軟，緊繃的小腿肉直到腳踝，曲線優雅，她好像什么顧忌都沒有，就這么毫無遮掩地走了上去。
剛剛走上臺子，水面發出一聲不小的水聲，水波撞到浴場的邊緣發出嘩啦啦的聲響，安然下意識想要往后看去，緊跟著整個人被莫妄狠狠一扯，再一次回到了浴場里。
“莫妄……”剛剛叫出莫妄的名字，嘴巴就被人猛地堵住。
安然瞪大了眼睛，帶著些冷意的水溫讓她全身的毛孔急速緊縮，顫抖中，一具溫熱的身體覆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