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你們兩個從那次以后就沒有交集了。”安然瞇著眼睛笑起來,她的美麗無疑是致命的,就連見慣了美女的莫妄都會因為她而患得患失,又何況來來往往的普通人?
明顯地感覺到了火熱目光的注視,安然似乎已經(jīng)習慣了淡然去面對,她只是笑,笑意疏淺,“帶我去個地方,或者說你覺得現(xiàn)在這樣子我們能更好的交流的話。”
藍懿沒有說話,只是朝著安然挑了挑眉,然后轉(zhuǎn)身,示意安然跟上。
穿梭過人群時,安然在這熙熙攘攘的人流里莫名地感受到了一股迷茫和無助感。
所有人都在與自己擦肩而過,這樣下去,能留住的,還剩下什么?
眸子里似乎泛著波光,可是下一秒又被她很好的掩蓋住。
安然自嘲地笑,真是和莫妄越來越像了呢。
跟上藍懿有些刻意放慢的步伐,安然來到了酒店門口。
藍懿笑了笑,似乎是在解釋,“我這幾天和我爸吵架了,出來住在酒店里。”
那雙桃花眼里總有一些安然看不懂的東西。
可是她從一開始就維持著那完美的微笑,僅管笑容從未達到過眼底。
“帶你去逛夜店吧。”藍懿走向酒店的地下車庫,搖了搖手中的鑰匙,“想去哪你選一個。”
“去seven。”
清冷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讓藍懿打開車門的手有著不經(jīng)意的停頓,緩過神來時,安然已經(jīng)自己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坐了上去。
藍懿勾唇笑了笑,坐上駕駛座,關好門,發(fā)動了車子。
瑪莎拉蒂發(fā)出一聲低沉的咆哮,開出停車場后,藍懿用他那完美的車技在公路上上演著一幕幕令人驚魂萬分的場景,而坐在車子里的兩個人,表情卻是自然而又鎮(zhèn)定,好像自己坐的車子并無什么事情發(fā)生,緊張與自己無關。
藍懿用余光瞟到安然毫無變化的臉色,興味盎然的瞇起了眼睛。
真是個……可怕的女人。
心里這么想的同時腳下更是用力地踩著油門,有年輕的交警看見了想要追逐,卻被身邊年老的交警攔下來,低聲道,
“你是找死么?沒看見那個車牌號碼?”
年輕的交警回想起先前記住的那個車牌號,猛地臉色一白。
是藍氏航空集團公子的車!
他站在原地,再抬眼朝著公路望去,早已見不到那輛瑪莎拉蒂的車影。
===========seven酒吧===========
安然和藍懿坐在吧臺上,一杯一杯喝著酒。
兩人之間的氣氛很沉默,誰也沒有先開口的打算。
可是總會有一些人沒有眼力,上前來搭訕。
“嘿美女,一個人喝酒多無聊,不如來加入我們?”
安然抬眸看去,是一個年紀輕輕的男子,不過看他穿的衣服,也不像是普通人,她笑,拒絕地禮貌而又疏離,“不了,我男友在這。”
男子看向坐在安然身邊的藍懿,目光似乎有著片刻的閃躲,跟著訕訕地笑了笑,“那真是不好意思了,下次有緣再見吧。”
“好,有緣再見。”
安然勾唇笑,藍懿也笑,在那個男人走后,伸手摟住了安然的腰,“演技不錯。”
“謝謝夸獎。”安然將手里的酒杯放在吧臺上,聲音似乎是在一瞬間驟然轉(zhuǎn)冷,“松手。”
“我可是你男朋友。”
“你清楚我在演戲。”
“那又如何,不如再演得徹底一點?”
安然沒有反抗,最終是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寂寞,“那好,我告訴你,如果不是莫妄,我誰都可以將就,你愿意抱,就抱;你愿意親,就親。”
藍懿的動作好像在瞬間有著很明顯的僵硬,眸子里很明顯有著怒意,可是他良好的家教以及自制力讓他沒有爆發(fā)出來,只是聲音低沉,“真是個狠心的女人。”
“不然如何與莫妄相配?”
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自己也好想笑,原來自己也知道莫妄的狠心,可就算是知道也還是這樣子心甘情愿愛上了他。
藍懿的視線里多了一份疼痛,不知是因為安然還是因為自己,他接下去說的話讓安然的心像是驟然被人揪緊了一般,冷意刺入皮膚似乎是要將她割裂。
“安然,其實莫妄根本不值得你為他這樣做。”
“他這次出國,是去訂婚了。”
“與一個叫丹·艾莉歐的中美混血女生。”
藍懿說的話,一字一句都像是淬了毒的鋼刃,一刀一刀剜在安然的心口。
她感覺自己的體溫無端地在下降,蒼白的臉上不再是以往的淡定和冷漠,身體在瑟瑟發(fā)抖著,回過神來的時候,眼淚已經(jīng)順著臉頰滑下來,滴在了吧臺上。
原來對自己真的只是利用。
原來所有的好都是假裝出來的。
只是莫妄,你為什么要這樣做……明明是你先招惹我,明明是你先溫暖我……
明明是你讓我愛上了你……
為什么,為什么要對我說我們之間只有利用,沒有愛情。
為什么我向你告白了,你卻還能狠心傷害我。
安然忽然間笑起來,笑容絕美,她一開始就知道的不是嗎?
莫妄對自己表明了心態(tài),告訴她是帶著目的性來接近她的。
錯的那個人是自己,不該心動,不該愛上。
那么……成全就好了吧?
你想要從我身上獲取的一切,我給你就是了。
褪去所有對你的愛情,把關系再回到原來互相利用的那一刻。
安然的笑意是那么明顯,美到令人窒息。
藍懿有些后悔把這些事情告訴她,可是她遲早該知道的,與其被蒙在鼓里,不如早點讓她清醒。
安然說想出去走走,藍懿不放心跟在了后面,深夜的風吹來,刺骨的冷浸入骨髓,麻木了安然溫熱的身軀,她感覺全身都在發(fā)著冷,打著顫,燈紅酒綠的城市在夜晚總是那么喧鬧,可是透過這層喧鬧,安然竟無端地感覺到了一股死一般的寂靜。
這世界上,還有誰可以讓自己去依靠?
真是一場失敗的愛情呢……
不對,自己的愛情從來都沒有成功過,唐予洛,莫妄,一個比一個不讓自己好過。
自己選的路,有什么資格去后悔?
犯賤的人是你,自作多情的人是你。
安然,你從頭到尾,都只是一個人在寂寞地行走啊。
失神間,安然已經(jīng)走上了馬路,一輛汽車朝自己開來,刺眼的前車燈讓安然下意識抬手去遮擋,身體被人猛地一撞,跟著落入一個寬厚溫暖的懷抱。
藍懿憤怒的眼神讓安然感覺身體又有了熱度。
她很在那雙桃花眼里很明顯地看到了擔憂與怒意。
“你這是在拿自己生命開玩笑!”
安然蒼白地笑,沒有否認。
“為了一個男人窩囊成這樣!安然你真是搞笑!”
瞳孔緊縮間,記起了曾經(jīng)也有一個男人這么對自己說過。
似乎是看見了安然痛苦的表情,藍懿閉了嘴,抱著安然,按著原來的方向回到酒吧不遠處,那里是酒吧的停車場。
“我自己能走。”安然的意思是讓藍懿放她下來。
“不是說了,如果不是莫妄,其他人你都能將就么?”
藍懿笑得陰沉。
安然不是沒有看見藍懿笑意中的冰冷,只是她無力再去想藍懿是否會受傷,因為她已經(jīng)夠痛了,別人再怎樣也與自己無關。
“我以為我那么說,你會因為你的尊嚴被刺傷而再也不來找我。”
“你想讓我再也不要來找你?”
怒意瀕臨爆發(fā),眸中仿佛有了痛意,藍懿抱著安然的手在隱隱用力,安然下意識皺起了眉毛,看著藍懿走進了車子,她笑,“藍懿,你愛我么?”
藍懿的身子一頓。
“你不愛我,你這么生氣做什么?”
“你愛我,你又愛上我哪點?”
藍懿只是看著她,沒有回話。
“我與你認識的時間并不長,就算我有那種讓人一見鐘情的能力,可是那也是因為你看上了我的臉,我的身體不是嗎?你根本不了解我是一個怎樣的人。”
“如果我今天晚上跟你上chuang,你得到過后還會覺得我新鮮么?還會對我那么熱衷么?”
“閉嘴!”
藍懿低喝出聲,將安然放在副駕駛座上,自己坐上了駕駛座,將車子呼嘯著開出停車場。
“今天出來見你真是一場災難。”
握著方向盤的手指因為用力,指關節(jié)泛著青白色,安然聽見這話沒有否認,只是閉上眼睛,“那就以后別再來找我了,藍懿。”
她真是變著各種法子來告訴自己不要再來找她啊!
藍懿笑,笑意晦暗,她總是通過傷害別人和傷害自己的方法來保護自己。
“我不介意你把我當做備胎。”
“我說過,不是莫妄,誰都無所謂。”安然笑,“你怎樣與我無關,我現(xiàn)在只想等莫妄回來,從他嘴里再聽一遍所謂的真相,然后給他想要的,再離開。”
“說的真熟練,離開的那個時候別打臉。”
藍懿的車子在公路上行駛,速度比先前正常了很多,二十分鐘后,車子在先前那條街上的酒店停車庫里停了下來。
“我給你開間房吧。”
“不用。”安然抬眸,笑意明顯,“跟你一起吧。”
藍懿深深地看著她,終是嘆了口氣,帶她乘了電梯上了酒店6樓,而這一幕,卻被藏在角落的攝像頭偷偷捕捉了下來。
藍懿在套房的浴室里洗澡,安然坐在沙發(fā)上玩他的電腦,她先他一步洗好澡,穿著一件浴袍,翹著腿,浴袍開到大腿根部,姿勢性感妖艷,可是當藍懿洗完澡出來時,第一注意到的不是她的大腿,而是她的視線,他發(fā)現(xiàn)她所有的注意里都在電腦屏幕上。
于是他也跟著湊上去。
“……”
“你輸了二十多局的排位……”
“要你管!”
安然的聲音居然還有一點抖,臉色帶著幾分紅暈,“我心情不好就喜歡lol來一把怎么了,你有意見?”
“不是,你看起來挺聰明的,怎么能把lol玩到這種境界,某種方面來說也是厲害的……”
藍懿一邊擦著自己濕漉漉的頭發(fā)一邊看著她的結(jié)局,無奈道,“你這方法不行啊,你隊友都快沒血了,你這個時候給他加buff等于加給對面啊……”
安然默默地轉(zhuǎn)過頭去,但還是不肯服輸,“我愛怎么玩就怎么玩!”
“我這是在教你方法!就你這打法下次誰跟你組隊誰就是腦袋被門擠了!分分鐘賣隊友!”
“嘿還真不好意思了!這回就有人搶著跟我組隊!你個菜雞!坑比!”
“tm你用的是我的賬號!牛逼你用自己的!”
“……”安然抱起電腦轉(zhuǎn)移陣地。
“站住!電腦放下!”
“咋?要干架?”
安然痞氣暴露無遺,“不服來solo,不弄死你!”
“……”藍懿很無語地看著安然現(xiàn)在幼稚的狀態(tài),然后指著電腦道,“我的意思是,你的充電線拖太長繞著桌腳了……”
“……”
在安然無理取鬧了將近一個小時之后,藍懿終于搶回了自己的電腦,她在一邊看著藍懿秀操作將人頭一個接一個拿下最后瞬間爆炸完成單殺后,她的表情有點扭曲。
“我才是最強王者!”藍懿勾唇笑。
“小學狗真幼稚。”安然不屑地扭臉。
“……”你有什么資格說我。
當藍懿收拾好自己的電腦,然后打算上床睡覺的時候,他意識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
他今天是要跟安然在一張床上睡覺,雖然說這個要求是安然自己提出來,可他還是覺得有些不妥,“要不等下我再給你在隔壁開間房睡覺?”
“不用。”
安然熟練地掀開被子鉆了進去,狠狠打了個滾,閉上眼睛喃喃道,“真軟。”
只有這個時候藍懿才會覺得身邊這個女孩子是安然。
她之前的狀態(tài)太過冷淡,太過陌生,總感覺那不是她本人,好像不存在于這個世界上一樣。
真正的安然,應該是那種會賣萌會撒潑,能打架能跳舞的那種女孩子,而不是將自己的心與別人的世界隔絕開來的冷漠。
果然是太累了嗎……每天都要背負著這么多的情緒。
也想要變回原來的自己釋放一次吧……?
藍懿伸手在安然柔軟的發(fā)絲上揉了揉,嘴角露出微笑,“晚安。”
聲音寵溺。
安然的睫毛輕輕顫抖著,淚水就忽然間涌了出來,模糊了眼前的男人。
一夜無夢。
早上藍懿醒過來的時候,身邊已經(jīng)空了一塊。
眸子里還帶著幾分惺忪的睡意,他起身,掀開被子走下床,茶幾上有一張安然留下的字條,字跡干凈利落,仔細看還帶著點中氣的率性。
【我先走了,多謝一夜收留,下次不見。】
最后簽上安然兩個字,底下還留有一排時間。
06:05。
藍懿苦笑,原來她這么早就醒了,是自己睡得太熟,還是她刻意壓低了聲響不讓自己發(fā)覺?
下次不見四個字,讓藍懿的眼睛有幾分刺痛。
真是個狠心的女人。
攥在手里的紙條被他隨意扔到地上,他走到沙發(fā)邊坐下,拿過放在茶幾上的手機,撥通了莫妄的號碼。
“喂。”
兩聲提示音后,莫妄略帶低沉的聲音從手機那段傳過來。
“她走了。”
藍懿仰起頭看著天花板,黑漆漆的瞳仁里看不出一絲情緒。
“有沒有說什么?”
莫妄那里好像是在不經(jīng)意間有著片刻的停頓,他問道。
“哦,說了,說下次不見。”
藍懿瞇起眼睛笑,可是對面莫妄的心卻是猛的沉了下來。
“你猜猜,她是在對我說,還是在對你說?”
聰明如安然,肯定預料到了自己會打電話給莫妄,那么這句話,到底是留給誰的,還不一定呢。
“你這么做,真的沒關系么?”藍懿輕佻地笑出聲,“到時候安然跑了怎么辦……”
“我會把她抓回來。”
“真可怕,那么艾莉歐呢?”
“她是生是死與我何干?”
“人家可是和你剛剛訂婚啊。”
“安然在,她就什么都不是。”莫妄忽然間笑了,“既然說下次不見,那我就逼她出來,告訴她,不聽話的女人會是什么樣的下場……”
“你明明愛她。”藍懿的聲調(diào)低了下來,“你明明愛她,你明明那么愛她……為她做了那么多……”
“閉嘴藍懿。”那邊,莫妄倚在窗臺上,風吹過,掀起他的襯衣一角,他在笑,可是笑容寂寞而又疲憊。
然然……如果真的再也不見,那么不如讓我在你的生命里留下最致命的痕跡,想忘都忘不了……
莫妄掛掉了電話,黑夜里,他的背影伶仃而又孤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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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并沒有回到虛亞學院區(qū)。
顧清淺給她打了電話,“你打算什么時候回來?”
“看情況吧。”安然此時正靠在一根電線桿旁邊,拿著手機,眼睛微微瞇起來,視線似乎是縹緲地望著遠方。
安家大宅,就在離前面不遠處,遠遠可以看清楚一個模糊的輪廓。
“要我給你請幾天的假?”
“一個月的休學手續(xù)。”
“你在開什么玩笑!”
顧清淺略帶幾分怒意的聲音傳來,“安然,我這里不是你可以耍小孩子脾氣的地方!”
“我是認真的。”安然忽然間改變了語調(diào),身體也跟著站直了,有冷風吹過自己的臉頰,帶著幾分刺痛,冷意傳來時她才意識到,原來離暑假已經(jīng)過去了那么久。
冬天……就快要來臨了啊……
“你到底發(fā)生什么事情了……”顧清淺拿著手機的手指在隱隱發(fā)顫,“到底怎么了……”
“幫我辦理一下休學手續(xù)吧……拜托了……清淺。”
安然閉上眼睛,感覺自己這樣子有幾分殘忍,可是她沒有選擇,做好了離開莫妄的準備,就一定得狠下心來這么做。
她說出來的話卻讓顧清淺的心口一下子寒了起來,“我知道你不會不幫我的,對嗎,淺淺?”
對嗎,淺淺。
淺淺。
被這兩個字直接擊穿了心臟,顧清淺瞪大了眼睛臉色慘白,哆嗦著牙齒,“你怎么會知道?”
“她跟我說的……”
“你是怎么聯(lián)系上她的!”
“莫初告訴了我她的號碼。”安然在笑,笑容絕美,“淺淺……我已經(jīng)無路可退了,真的……求求你幫幫我……”
眼前出現(xiàn)一張眉目淡漠的臉,曾幾何時她也曾這么求過她,只是當時她的口氣比安然更加清冷,更加寂寞。
“淺淺,只有你能幫我,我已經(jīng)無路可退了……”
漸漸氤氳出來的水汽模糊了視線,顧清淺的眼淚順著臉頰滑下來,“安然,我會幫你請好假,只是以后,請你再也不要出現(xiàn)在我面前!”
“你這個惡心的賤女人!”
安然閉著眼睛笑了起來,冰冷的淚水折射出瀕臨崩潰的死寂。
清淺……不要討厭我,我真的,無路可退了啊……
顧清淺掛斷通話的那一刻,手中的手機無力地摔在了地上,落在狡辯。
她像是被人抽空了力氣,抱著自己,一點一點蹲了下來,整個人都在重重地往下沉,直至脫力。
沒錯,那兩個字是她的死穴,一輩子的死穴。
原以為再也不會有人這么喊自己,可是當淺淺兩個字從安然嘴里說出時,那聲線帶著她熟悉的清冷,讓她的心無法自持地發(fā)顫。
我要怎么做……才能夠擺脫你對我的夢魘?
告訴我啊……告訴我啊……離開你我該怎么活下去……
顧清淺發(fā)出類似小獸被困時無助的嗚咽,她看著躺在地上的手機,屏幕還在亮,顯示的是剛剛通話的聯(lián)系人,安然兩個字讓她像是猛地被針刺傷了一般將手機狠狠甩了出去!
“混蛋……混蛋!”
全部……全部都去死吧!
安然,你這個騙子!原以為會有人和自己并肩走,到頭來卻是這么蹩腳的利用!
安然,你和她,不過是一路的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