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渡松口氣,他到現(xiàn)在依然有些恍惚,不明白事情怎會走到這一步。
再次遇到她已經(jīng)是意外,他從未想過和她有什么交集,一直覺得暗中關(guān)注保護她便好,這便是最好的狀態(tài),結(jié)果她三言兩語,推翻改變了他所有計劃。
他該憂慮猶疑,可心中又升起一種無法言語的情愫。
他獨來獨往,和所有人都只有相互利用,不信任何人,從沒有什么盟友朋友。
但葉晚棠,他是可以也是愿意相信的。
第一次有了盟友朋友,他陌生又覺得奇妙。
他不知道別人對盟友朋友是什么感覺,又怎么對待的,他就覺得雀躍,覺得很珍貴。
這一份欣喜,變成了分享欲,于是,他就將之前就解下的玉佩,放到葉晚棠手上。
“以后喜歡什么直接說?!?/p>
她喜歡什么,他就給她什么,只要他還活著。
他的盟友很珍貴,這輩子也只會有一個,一點小小的要求,怎能不滿足。
葉晚棠看著玉佩:“這算是盟約的信物嗎?”
她想著自己該拿出什么。
裴渡搖頭:“不是。”
這玉佩還不配做盟約信物,信物怎么也得更珍貴,看他以后能不能找到。
裴渡表示就單純送點玉佩,看著坐在車里仙子一般的葉晚棠,有些臉熱,也才發(fā)現(xiàn)自己離得這樣近,忙放下車簾。
“有任何事,你隨時找我。”
裴渡忍不住叮囑,在馬車外側(cè)立片刻,立刻想到了聯(lián)絡(luò)方式。
“你在柿子樹上綁上顯眼的絲帶,我便知道了,或者直接用石頭砸竹樓?!?/p>
葉晚棠第二次聽到裴渡這么多話,全是叮囑她的,掀開車簾:“我知道了,那以后你想找我,也在竹樓上綁上絲帶?!?/p>
裴渡嗯了一聲:“快回去吧?!?/p>
天已經(jīng)很晚了。
“嗯?!比~晚棠看著玉佩,也想回禮,只是一時找不到合適的東西,最后拿過備用的素色荷包,拿了幾張銀票塞進去,塞到裴渡手里。
“以后想用錢,找我。”
盟友就是互通有無,她有錢還能掙錢呢。
葉晚棠塞完荷包,揮揮手,馬車便駛?cè)雽④姼恕?/p>
裴渡站在原地愣了片刻,打開荷包看到里面的銀票后,呆了片刻。
有什么東西,好像和他想的不一樣。
好像有點奇怪……
裴渡在風中沉思,目睹這一切的耿忠風中凌亂。
他被罰了,卻拖著身體前來,想著早點將功贖罪。
結(jié)果是不錯的,今夜裴督主和葉姑娘之間,終于有了進展,可一切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樣。
怎么是盟友呢?不該是夫妻嗎?
還有,葉姑娘為何要給督主銀票?
還給的那么豪氣,還說了一句要用錢找她。
這實在很容易讓人想歪,好像葉姑娘將督主給養(yǎng)了,偏督主這容貌還很有說服力……
耿忠腦子不受控制冒出了一些大逆不道的念頭。
裴渡回神,看到耿忠奇奇怪怪扭曲的臉,皺了皺眉。
“注意葉姑娘安全?!?/p>
耿忠強行停止自己大逆不道的思緒,想到自己這條命都是葉晚棠保下來的,立刻回答:“是?!?/p>
裴渡猶豫了一下,還是將銀票收了起來。
從今日起,他便徹底將她納入保護圈子。
既然做了決定,那就保護到底。
從今日起,他有了軟肋,和從前不一樣了。
但好像也不差。
從前,他從未想過自己的明天,什么朝堂什么大夏,他也不在意,也沒有什么愿望期盼,可現(xiàn)在他忽然有了念想。
另一邊,葉晚棠看著手里的玉佩,忍不住笑起來。
總算讓裴渡說了真心話,證實她的感覺沒錯。
笑完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也虧得她有前世記憶,所以比較篤定,不然可能真的就要一直如此若即若離了。
但她真不想一直如此,她既然重來一次,不僅要改變自己的命運,也不想畏前畏后,提起裴渡依然一知半解,徒留遺憾。
幸虧這步路走對了。
葉晚棠這邊收起玉佩心滿意足下馬車。
沒發(fā)現(xiàn)聽雪的表情和耿忠很相似,她看看院子里的柿子樹,總覺得小姐和裴督主這些聯(lián)絡(luò)暗號,很像偷人……
而且小姐那豪氣給銀票的模樣,像極了青樓那些嫖客,或者偷偷在外面養(yǎng)外室的男子。
裴督主又長得那般好,小姐的模樣還真像是包……
呸呸,裴督主都是太監(jiān)了,她不能想!
聽雪拼盡全力,但依然沒成功。
因為真的很像!
“小姐,您怎么給裴督主銀票?”
最后聽雪還是忍不住開口詢問。
“回禮?!比~晚棠給她看看玉佩。
聽雪:“……”這樣的回禮還真是不多見。
另一邊,崔君昱腳步沉重前往皇宮。
這一次的斗詩,皇帝當然知曉,雖然沒親自前去,但很是關(guān)注,斗詩所得的好詩、情況,總是第一時間送到宮中。
崔君昱根本沒敢耽擱。
見到皇帝后,皇帝臉色發(fā)青,果然大發(fā)雷霆。
“崔君昱,你到底怎么回事,竟然被那么個玩意騙了!你腦子呢,你眼睛呢?你是瞎了還是真的有眼無珠?”
崔君昱預料到皇帝會生氣,卻沒想到皇帝會如此憤怒。
“整個皇室還有朕,都因為你成笑話,你可真有出息!”
“父皇,您息怒,兒臣會想辦法解決……”
“你解決?你能怎么解決?你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皇帝直接打斷崔君昱,眼底是濃濃的失望:“若非這次的事,朕都沒想到你竟然如此不成器?!?/p>
崔君昱對皇帝歷來孝順,讀書也讀得好,本就是心愛的女人生的,加上君月公主在旁幫襯著,皇帝對崔君昱一直很滿意。
即便之前葉晚棠讓崔君昱名聲有些影響,皇帝也沒當真,只當是女子之間嫉妒。
可這次性質(zhì)已經(jīng)變了,盛京那么多文人墨客,加上韓老先生,共同見證了崔君昱是怎么有眼無珠,被一個蘇芷瑤欺瞞欺騙,玩弄于股掌間。
蘇芷瑤還周旋于他們?nèi)齻€男子之間,若她是真才實學,那不過是一件風流韻事。
可蘇芷瑤就是一個騙子,且還有前科,崔君昱卻還是被騙,不是蠢是什么?
皇帝已經(jīng)可以想象事情傳開后,那些文人墨客會怎么嘲諷崔君昱和皇室皇子了。
“從明日起,你不必再上朝,差事交給旁人,回南書房繼續(xù)讀書吧?!?/p>
皇帝沒有繼續(xù)罵,可說出的話卻比怒罵更可怕,崔君昱臉色瞬間慘白。
看似輕飄飄的發(fā)落,卻比直接打他罵他更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