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裴渡的問題,葉晚棠驚訝抬頭,靜靜看了他片刻,看他一直垂著眸,頓了頓不答反問。
“你想我嫁人嗎?”
葉晚棠聲音很輕,裴渡怔了一下抬眸,撞上葉晚棠的視線,眸光一閃,躲開了她的目光,他……不想。
他啞聲道:“那些男人并不值得信任。”
他甚至說起了今日見到陳家二公子的情景:“……有些人看著不錯,但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根本不值得托付。”
葉晚棠聽到這個回答,嘴角笑意一閃而過:“陳二公子……我別說熟悉,便是見都沒見過,但你說不行,那肯定是不行的。”
“你說得對,很多男人都不值得信任,不然我也不會被當(dāng)做兄弟友情的犧牲品,被讓來讓去,還成親那么多次了。”
葉晚棠眉梢眼角都是笑意:“那我就不嫁了。”
她沒想到裴渡回來聽到這件事后,竟然第一時間就去好陳家算賬了,比她想得更快,也比她想的更急。
再聽聽他那語氣和行為,和打上門差不多。
他為什么那么生氣呢?好像被搶了親似的……
葉晚棠想都這里猛地止住,告訴自己不要多想,裴渡本來就這樣緊張她。
但看著裴渡那生氣還有焦急的模樣,她還是鬼使神差的鼓起了勇氣,補(bǔ)充道:“我也只能嫁一人。”
她不喜歡其他人靠近,更無法接受他們觸碰,也就裴渡,她不怕,愿意相信親近。
三次失敗的婚姻,讓她不敢報希望,更不想嫁人,但最后如果還是要嫁人……那這個人只能是裴渡。
是裴渡,她才會考慮……
葉晚棠沖動說出口后,手緊了緊,卻沒移開目光,就看著裴渡。
裴渡聽聞松口氣又提起一口氣,葉晚棠相信他的判斷,甚至說出那句那我不嫁了,他的心幾乎跳出胸口。
等聽到那句只嫁一人,他心頭更是一跳,他想問你只能嫁的人是誰?可話到了嘴邊,卻沒問出口。
他怕聽到的答案,不是他,又怕聽到的答案,是他。
他深知自己所作所為身份,每一步都是在刀尖跳舞,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fù),可能前一瞬還是高高在上權(quán)勢滔天的裴督主,下一瞬便人頭落地。
他感動于她會與她同進(jìn)退共生死,但他不能如此自私。
她只是救命恩人,尚且還有周旋的余地,他會想盡辦法多給她留下后路,哪怕以后他死了,她也能活下來。
但若是其他關(guān)系,那便毫無退路……
他不能不管不顧順應(yīng)心意,和葉晚棠接觸時間越長,他心里便越在意她,越想護(hù)她周全。
他怎么能沖動之下不管不顧……
裴渡的沉默,讓葉晚棠有些失望,怎么不問她是誰?
或許他就只是想報恩,和她做盟友做朋友吧。
葉晚棠對著燕白洲說多了那些孟浪之語,說一點(diǎn)想法都沒有是不可能的。
她已經(jīng)正式和離了,才和離就有人不斷提親,她身后的唐家,還有裴渡都代表,這些以后還是會有,到時候沒有明的,也會有人來暗的。
總歸除非她再次成親,不然大概率不會消停。
上輩子她聲名狼藉,又命不久矣,不敢奢望不敢開口,可這輩子她名聲扭轉(zhuǎn)了,身體也好的,那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閹人也可以娶妻,得勸得勢的太監(jiān)也有不少人娶妻納妾的。
裴渡還這么年輕,那為什么不可以?
比起什么陳家二公子,亂七八糟的人,還是裴渡最熟悉最好。
若一定要嫁人,葉晚棠覺得還是裴渡好。
但裴渡的沉默,讓葉晚棠才起的念頭又消下去了,她也不好再追問或者提出要求,依照裴渡現(xiàn)在對她的態(tài)度,她開口了,他可能也不會拒絕,但這好像也有逼迫的嫌疑。
葉晚棠蔫蔫的沒開口,裴渡這一猶豫,錯過了最佳開口時期,空氣安靜下來,彌漫著些許尷尬。
裴渡心頭發(fā)脹,強(qiáng)迫自己理智,主動開口問道。
“聽說昱王也找過你?”
葉晚棠看了一眼裴渡,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嗯。”她點(diǎn)點(diǎn)頭:“他也提親了,說自己退婚了,想以正妃迎娶我,被我罵回去了,最近都沒敢出現(xiàn)。”
裴渡一滯,崔君昱也……真是六七歲的小子,就嚷嚷著要娶媳婦了,可笑。
他自己什么處境不知道?
也活該被罵,等等,崔君昱被罵可不是活該,“你罵他了?”
那崔君昱不是又被罵爽嗎?
這里裴渡倒是誤會崔君昱了,崔君昱沒被罵爽,而是真的難受了,都被罵得懷疑人生了。
葉晚棠察覺到崔君昱語氣不對勁,好像不該罵他一般,沒好氣回道:“不罵他難道還答應(yīng)他不成?”
裴渡:“……”
她好像生氣了。
葉晚棠之前從沒和裴渡生過氣,除了一開始他一直退讓,她演戲那會,但現(xiàn)在她好像真有點(diǎn)生氣。
越想越生氣:“難道你還希望我答應(yīng)他?”
“當(dāng)然不是。”裴渡看著眼含怒火,手死死攥成拳頭,一副他敢答應(yīng)就敢撓上來的葉晚棠,急忙否認(rèn),也不知她為何得出這樣一個結(jié)論。
“你沒答應(yīng)是對的。”他干巴巴又添了一句,從袖子里拿出一枚自己雕刻的書簽。
“這個給你。”
木質(zhì)雕刻的鯉魚書簽,鯉魚胖嘟嘟圓滾滾的,莫名喜慶好看。
葉晚棠眼睛一亮,腦子還沒反應(yīng)過來,手已經(jīng)將書簽接過去了。
“還挺好看……”
裴渡松了一口氣:“我還找了些書回來,一會送來。”
葉晚棠:“……好。”
她雖然剛才莫名小生氣了,但現(xiàn)在好多了,還是很好哄的。
裴渡對她已經(jīng)夠好了。
裴渡看著葉晚棠仔細(xì)看書簽,難得主動開口說了幾句這兩日外面的事。
他本以為葉晚棠會嫌枯燥,畢竟并沒什么有趣的,他語氣也干巴巴的,沒想到葉晚棠聽得認(rèn)真,還說了好些話。
“我幼時其實(shí)也算去了不少地方,吃過不少東西。”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可惜她大多時候還是看書,特別是外祖父去世長大后,離開盛京的時間便越來越少了。
裴渡看出葉晚棠語氣的向往和惆悵,忍不住道:“下次再去哪里,如果合適,你可以一起去。”
“好。”葉晚棠眼睛又一亮:“其實(shí)陳家提親,又整理賬本的時候我就想過了,也許我可以離開風(fēng)安城,去外面走一走。”
都和離了,自由了,為什么不能多出去走走?
葉晚棠興致勃勃和裴渡說著,又留了他用晚膳。
用完晚膳,裴渡都吃撐了,離開前裴渡提了一嘴燕白洲。
“對了,燕白洲最近瘋了一樣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