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東是她們認識的那個顧東嗎?
秦淑蘭小聲嘀咕,“算算時間,顧東是該今年高考。”
她也有很多年沒有見過幾個外孫了,現(xiàn)在怕是在大街上遇到了,她都認不出來了。
林思雨看著通往二樓的樓梯,心想:在樓上辦升學(xué)宴的人,會是她的兒子顧東嗎?
這些年,她偶爾也會想起幾個孩子,自責(zé)自己沒有對他們經(jīng)到過做母親的責(zé)任,對幾個孩子的態(tài)度太差。
“干嘛又不走啦?”汪大福動了動被林思雨挽著的胳膊,后者回過神,沖他笑了笑,
一行人走進了西餐廳,汪大福拿著菜單點了菜,他點了牛排,意面,沙拉,濃湯,還有一瓶紅酒。
林成龍對餐具很好奇,拿起刀叉,傻笑著敲盤子,引得周圍的客人紛紛側(cè)目。
“龍龍別敲了。”見汪大福臉一變,林思雨就連忙制止。
林成龍不聽,反而敲得更起勁兒了。
汪大福的臉黑如鍋底,覺得丟人極了。
秦淑蘭見女婿臉色不對,也連忙阻止孫子,“龍龍別敲了,盤子敲壞了要賠的。”
可林成龍還是不聽。
“林成龍。”林成鳳一把揪住了林成龍的耳朵。
“啊……”后者張開嘴就要叫。
“閉嘴!”林成鳳低聲呵斥。
林成龍哼唧兩聲,噘著嘴放下了手中的刀叉。
林思雨呼出一口濁氣,還好有個人能制得住龍龍這孩子,不然今天可是要在這餐廳里丟死人。
“今天樓上是不是有人辦升學(xué)宴呀?”餐廳里有人聊起了樓上的升學(xué)宴。
“是呢,還是咱們省的高考狀元。”
“叫什么來著?”
“顧東。”
“這孩子可真是厲害,考了個狀元他爸媽還不得高興死。”
“人爸媽也厲害,爸爸是師長,媽媽是企業(yè)家。”
“你們說的這個顧師長我知道,他家的老二也厲害了。是個數(shù)學(xué)天才,去年就被北大少年班錄取了,以后多半也是個科學(xué)家。”
“嚯……”不少人都發(fā)出了驚呼。
林思雨豎起耳朵聽著,從眾人的議論中,也知道了,在樓上辦升學(xué)宴的人,就是她的大兒子顧東。
她以前總覺得和顧淮生的這幾個孩子,肯定不會有什么大出息,可沒想到,不但顧東成了高考狀元,顧南也成了數(shù)學(xué)天才,進了少年班。
就連她覺得空有武力,沒有腦子的顧淮,也成了師長。
要是她以前沒有犯糊涂,她現(xiàn)在就是師長夫人,孩子的這些榮耀,也有她的一份。
“你們不知道,人顧師長跟現(xiàn)在的妻子是二婚,五個孩子,前面四個都是顧師長的前妻生的。”
“那這個顧師長該不會是升官了,就把糟糠之妻給拋棄了,另外找了個年輕漂亮的老婆吧?”
“才不是呢,是顧師長那個前妻高考恢復(fù)的時候考上大學(xué)了,就嫌棄顧師長是大老粗,非要跟顧師長離婚,連孩子都不要,聽說后面還跟別人結(jié)婚了呢。”
“你們說顧師長那前妻,要是知道他現(xiàn)在都當(dāng)師長了,幾個孩子又這么出息,會不會后悔?”
“那肯定要后悔的呀!”
汪大福也豎著耳朵聽著,聽完覺得很有趣,問坐在身邊的林思雨,“小雨,你覺得這個顧師長的前妻后悔了沒有?”
林思雨嘴角抽了抽,“應(yīng)該后悔了吧。”
秦淑蘭看了女兒一眼,“是啊,這擱誰能不后悔呀,可惜呀,這個世界上沒有后悔藥賣。”
汪大福道:“我親媽年輕的時候也嫌棄我爸沒錢,拋夫棄子離開了我們,后來看我爸發(fā)達了,又想翻來,真的是臉皮死厚。我和我爸鳥都不鳥她,后來她老了,又來找我給她養(yǎng)老……”
“那你給她養(yǎng)老了嗎?”林思雨問。
汪大福冷笑,“送養(yǎng)老院啰,還指望能跟我一起生活,讓我找保姆照顧她,想都不要想啦。”
秦淑蘭:“那到底還是生你的媽媽呀。”
汪大福笑著說:“所以,我還是沒讓她流落街頭啊,只生不養(yǎng),還想孩紙孝順她,真的是發(fā)夢啦。”
他的話就像針一樣,每一個字都扎進了林思雨的心里。
“大福,我去上個廁所。”林思雨白著臉起身。
汪大福點了點頭,林思雨走出了西餐廳。
廁所在二樓,林思雨深吸一口氣,走了上去。
二樓有兩個廳,一個東升廳,一個瑞福廳。
東升廳的大門開著,可以看到里面有很多人,也很熱鬧。
林思雨走到大廳門口,扒著門框朝里面看,看了一些陌生卻又有些熟悉感的面孔。
她伸長脖子,想要在這些人中,找到她的兒女。
“你好,你也是來參加升學(xué)宴的嗎?”背后響起一道男聲。
林思雨慌忙轉(zhuǎn)身,一扭頭就看到了一對穿著軍裝的年輕男女,高大英俊的男人懷里,還抱著一個兩歲左右的小女孩兒。
她抬起手擋了擋臉,有些語無倫次,“我不是,不是我……”
因為她的反應(yīng)有些奇怪,年輕男女看向她的眼神帶上了審視,讓她也感受到了壓迫感。
“我、我就是聽說這里是高考狀元辦升學(xué)宴,就想來看一看,沾沾喜氣。”
說完林思雨便低著頭落荒而逃。
裝著軍裝的年輕女子扭頭看著她的背影皺起了眉。
“咋了?”抱著孩子的男人問她。
她微瞇著一雙眼睛道:“我總覺得這個女人有些眼熟。”
“什么女人眼熟?”穿著白襯衫的少年,走到二人身后問。
“沒什么。”女人收回視線,轉(zhuǎn)身拍了拍少年的胳膊,“高考狀元,祝賀你呀,這是我和你姐夫給你準備的升學(xué)禮物。”
少年不是別人,正是顧東。
女人把老沉的手提電腦,遞給少年。
顧東欣喜接過,“是手提電腦,這個禮物我很喜歡,謝謝秋雁姐,謝謝郎哥。”
戰(zhàn)郎和顧秋雁笑了笑說:“不用謝,進去吧。”
這頓西餐吃得并不讓人高興,因為秦淑蘭和兩個孩子都不會使用刀叉,即便林思雨教了,也還是用不來。
秦淑蘭覺得不好吃,汪大福也覺得丟了人。
吃晚飯汪大福就直接去了酒店,讓林思雨回家把他們的行李拉過來。
在渝城待了兩天,汪大福就因為工作上的事,要提前返回鵬城。
林思雨也跟著一起走了,秦淑蘭想要的房子,汪大福到底是沒有給她買。
十年后,鵬城的醫(yī)院內(nèi)。
主治醫(yī)生看著面前被癌癥折磨得皮包骨的女人說:“你最多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最后的時光還是回去跟家人和孩子們一起度過吧,住院治療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
女人嘴唇顫抖著說:“我、我沒有子女,也沒有家人了了。”
診室外等候區(qū)的電視上,穿西裝的主持人,正在播報新聞。
“我國的青年科學(xué)家顧南,在航天技術(shù)研究上取得了重大成果,為我國的航天事業(yè)做出了卓越的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