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姜悅失眠了，原本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就多，好不容易把郝富貴和韓氏姐妹那幾尊瘟神送走，現在又來了施家的人。
而且和郝富貴那些人可以用武力去解決不一樣，施家的人是寧寧的親人，就算姜悅對他們這時候來要寧寧的行為很不滿，卻什么都做不了。
姜悅翻來覆去睡不著，干脆趴到顧野胸膛上。
“顧野，你睡著了嗎？”
顧野有力的臂膀立刻就圈住了姜悅，低沉的聲音響起，“沒有！”
他掀開眼簾，看到的是黑暗中姜悅柔和的輪廓，長發垂到了他臉上，有點癢。
姜悅往旁邊看了眼，寧寧睡得很熟，小臉紅撲撲的。
“顧野，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嗯？”
“你當初收養寧寧時，不是辦了手續的嗎？所以寧寧是在咱倆戶頭下的，對不對？”姜悅小聲問。
“對！”顧野伸手將姜悅長發弄到一邊，他視力很好，雖然屋里沒有燈光，卻依舊能看清楚姜悅的臉。
此時她臉上一點睡意都沒有，眼睛亮亮的，像是發現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一樣。
“那就是說，從法律上來講，寧寧就是我們的孩子！”姜悅是突然想到的這個問題。
這年代對收養孩子的條件要求沒那么嚴格，顧野那時候沒有結婚，也能領養女嬰。他是個考慮周全的，緊接著就去民政局辦了領養手續。
姜悅看過寧寧的領養證，她還特地囑咐顧野藏好了，這一輩子都不打算讓寧寧看見這張領養證。
“是這樣的！”顧野用手肘撐起上半身，半靠在床頭，姜悅順勢躺在他臂彎里。
“那施家的人這時候來要寧寧，寧寧的戶口怎么辦？轉回去嗎？”姜悅仰頭問顧野。
“你想說什么？”顧野挑了下眉，他知道姜悅肯定不是這個意思，吃晚飯時，她對施家人想要接回寧寧的事反應還那么大呢！
“別人都是拼了命想從山溝里出去，”姜悅撇了撇嘴角，“施家人要是把寧寧再弄回山溝，那真是腦子不好了！”
“所以我想著，還是要跟施家人解釋，如果他們真為寧寧考慮，應該會理解！”
“嗯，我會跟他們說清楚的！”顧野撫了撫姜悅小臉，他明白，她是真心待寧寧，才會為寧寧考慮這么多。
“唉，其實我可以理解寧寧親媽的心情，自己辛苦生的孩子，長這么大都沒見過，確實心里不好受。”姜悅垂下長睫，嘆了口氣說道。
雖然她沒生過孩子，但這半年和寧寧朝夕相處，她是完全代入了母親這個角色。
“如果是我，我大概也會拼了命也要把寧寧接回身邊！”
可是這樣母親是心懷安慰了，對孩子又是真的好嗎？
尤其是寧寧這樣出生就沒見過親媽，沒記事起就被領養了，如今過得這么幸福，突然告訴她，其實她不是爸爸媽媽親生的，她親生的媽媽要來接她回去，寧寧能不能接受還是一個問題？
姜悅不由想起從前看的一些關于走失或者從小被拐賣的孩子的報道。十幾年，或者幾十年后，那些孩子被親生父母找到時，往往已經沒辦法和親生父母生活在一起，就算相認，也不親，很多人寧愿還是和養父母住在一起。
人是感情動物，付出了感情，不是一句不是親生的就能否定掉的。
姜悅不是說寧寧和她親生媽媽就不親了，其實寧寧現在年紀小，還沒到記事的年齡，施家的人接她回去，過不了多久，寧寧可能就會忘記她和顧野，徹底融入施家。
可這對寧寧來說，這樣真的好嗎？
“別想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說！”顧野見姜悅眉頭始終皺著，不由伸手替她撫平眉心皺褶，在她耳邊輕聲道：“明天我去跟施大叔他們商量，看能不能有什么兩全的辦法！”
“嗯！”
顧野剛想親姜悅，便見姜悅抓起他胳膊，從他懷里退了出去，翻身躺在一邊，還背對著他。
“姜悅，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什么？”姜悅側眸看向顧野。
“我們已經有好幾天沒做了！”姜悅爬到顧野胸膛上的時候，顧野就心癢癢的了，抱著她這么好一會，聞著姜悅身上幽幽香氣，他早就心猿意馬。
聽著顧野這赤裸裸的明示，姜悅白了他一眼，“太冷了，而且太晚了，動靜太大，會把寧寧吵醒的！”
“有電熱毯！我們去那邊，小點聲，不會吵醒寧寧的！”顧野說完已經開始行動，不容姜悅找借口反對，他已經翻身起來，連姜悅帶被子一起抱著，去了東邊房。
“喂！顧野！”姜悅想伸手拍顧野，無奈她剛剛準備睡覺時，雙手都縮在被子里，此時被顧野連被子一起裹住，胳膊伸不出來。
“噓，小點聲，別吵醒寧寧！”顧野在姜悅唇上親了一口。
東邊房門被關上，很快，里面便響起讓人臉紅心跳的聲音……
第二天早上，姜悅起來時，顧野剛從外面回來。
“怎么今天回來這么早？”姜悅看了下時間，顧野比平時早上早回來半小時。
“我沒去跑步，給施大叔他們送早飯去了！”顧野解釋道。
“他們住招待所？”姜悅問。
“對！”顧野給姜悅和寧寧也帶了肉包子。
姜悅進了廚房，將煤爐提了出來，從墻角拿出兩塊小木柴放進去，又倒了煤油，再點燃火柴，里面火頭一下子就燒了起來。
這是姜悅來到這里后學會的生爐子的辦法，讓火燒一會，再用火鉗夾了煤球放進去。
“顧野，他們這次來打算待幾天？你要不要請假帶他們出去走走？”姜悅用蒲扇對著煤爐下面扇，這是為了讓火把煤球燒著，她剛開始用這種方法生爐子的時候，明明火燒得旺得很，過一會去看，燒水壺還是涼的，煤球壓根就沒燒起來。
“本來是有這個打算，不過早上問了，他們說今晚就走！”顧野將裝了井水的燒水壺放在地上。
“這么快就走？”姜悅驚訝。
“說是家里還有事，一天不上工，生產隊就掙不到工分。”顧野接過姜悅手里的蒲扇，讓她去一邊。
用煤油生爐子會冒煙，很嗆人。
“你跟他們提寧寧的事了嗎？”姜悅頓時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