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出衣褲丟給鄭青海，他邊穿著褲子邊沖我冷道：“看看這個比玩意吧，他說這話的時候他臉都不帶紅一下的。”

羅紅衣不但不覺得尷尬，臉上的笑意反而更濃了：“青海，你瘦了，也變得更加鋒利，致命了。”

“我為我當年的決定感到欣慰，如果不是我讓詭祖把你封印，讓你接受那一段歷練，你也不會有今天的……”

“好了好了。”我不耐煩地打斷他道：“這種PUA小孩子的伎倆，用過一次就行了，你還次次都用啊？”

“再不要撒那些個比謊了，趕緊上路，我只負責把你帶到紅蓮寺第二層，完事后大家一刀兩斷，此生永不相見就完事了。”

羅紅衣點了點頭：“到那時，我會撤去北境的兵馬。”

我沒吱聲，心想咱們走著瞧，這個仇我一直記著，只要我拿到了紅蓮寺里的古代山河氣，我還怕你那區(qū)區(qū)一億兵馬不成？到時候我直接把整個北境變成我的小世界，那可就太有意思了。

你們可千萬別撤兵啊，等著我啊。

鄭青海穿好鞋襪，整理了下褲子，抬頭瞧向對面的花千驚，張了張嘴，似乎想罵她兩句，卻咬著牙忍住了。

我很欣賞鄭青海的冷靜，其實事情發(fā)展到這一步，爭吵，扯皮，那統(tǒng)統(tǒng)都是多余的，每個人心里都藏著個鬼，每個人也都知道對方心里藏著個鬼，紅蓮寺，成了維系隊員之間脆弱關系的唯一支點，當這個支點崩塌時，死亡之花將綻放在血月的每一個角落。

花千驚笑吟吟地上前和我打招呼：“我知道你有本事，卻沒想到你這么有本事，你居然能在一夜之間，在我們眼皮底下連殺火種和詭祖，我們對此卻毫無察覺，跟我講講，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原本對花千驚有著些許好感，在得知鄭青海的遭遇后，這些好感也煙消云散了，但我并沒有和她攤這個牌，而是隨口答道：“詭祖的死和我無關，殺他的另有其人。”

花千驚瞧了眼鄭青海，柔聲道：“青海，你的變化真大，去年時，你還是個要我來保護的小男人，如今，你已經(jīng)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

作為回應，鄭青海沖她狠狠豎起中指，清晨的山谷陰冷而寂靜，皮癢了等小人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了，但我知道它們并沒有走遠，它們正躲在大霧深處注視著我。

晨霧像棉花般把山谷塞的密不透風，見我倆都不怎么理睬她，花千驚自感沒趣，就跟著羅紅衣去打包帳篷，準備出發(fā)了。

鄭青海正站在一塊怪石上發(fā)呆，他本該為重獲自由而感到高興，可這里是血月，是比胃囊再大些的囚籠，這讓他感到悲涼又無奈。

我丟給他一根卷煙，自己也點上一根：“我是萬萬沒想到啊，你小子混的這么野，居然和通靈教主稱兄道弟了，在胃里時，你咋不跟我提這事呢？”

鄭青海狠狠吸了一口煙，目光看向遠處：“那種古代的惡神，怎么可能和凡人稱兄道弟呢？那不過是我用來打擊詭祖的謊話罷了。”

我們的通話是加密的，在外人看來，我倆只是站在那抽煙打發(fā)時間。

“不過我的死人經(jīng)，的確是在通靈教主的啟發(fā)下琢磨出來的。”

我隨意地彈著煙灰，彈出來的是一朵朵紅色的小紙花：“死人經(jīng)的展開，應該不止【饕餮】這一種吧？”

“不止。”鄭青海捏住一朵紙花，抓在手里仔細端詳著：“我知道你在琢磨什么，每次遇到我，你總要想方設法地從我這里訛詐出一些東西，可是你沒有在教主的胃里坐一整年牢，死人經(jīng)你是學不來的。”

羅紅衣把孤星丟過來，我一把接住，抽開檢查了一番，掛回到腰間：“說出來你可能不信，這些年我經(jīng)歷了很多，很多，我早就不似以前那般貪得無厭了，我的手牌多到都快抓不下了，我還貪你那點干啥？”

“對了，你有沒有那種特別出人意料的幻術？拿出來，我們一起研究研究。”

鄭青海聽的哭笑不得：“你是真的不要臉，小把戲你看不上，大招我是有一些，可它們是我壓箱底的絕活，是用無數(shù)次的血淚換來的，就算我欠你一條命，也不太能分享給你吧？”

我突然道：“你和我一同去紅蓮寺吧。”

“我需要你的幫助，我一個人，可搞不過她們兩個。”我冷冷盯著打包行李的羅花二人。

鄭青海這回答應的很是干脆：“那必須的，我不去，我也只能在原地罰站，只有羅狗知道怎么離開血月。”

“再說了，我這些年和羅狗結下的梁子，也差不多該做個了結了。”

說到這時，他的眼神變得陰森起來：“而且我告訴你，我被囚禁在胃里的那一年間，和通靈教主建立了深層次的精神聯(lián)系，從它那里，我得知了紅蓮寺的起源。”

我精神頓時一振，抬頭看向他，鄭青海站在怪石之上，長發(fā)如水草般飄逸：“通靈教主和黑天佛母，是古代外道的兩大惡神，它倆在那邊的身份，相當于咱們這邊的造物主。”

“夜叉，千面，羅剎，外道的這些個體型巨大的舊神，都是這兩位的子民，早在遠古時期，黑天佛母就通過個體龐大的法力，把整個外道世界硬生生推入六道的體系之中，讓這兩個處在不同維度的時空，在修羅道的邊緣發(fā)生了交融。”

“從那天起，阿修羅世界的天空之上，就多出了一輪血月，黑天佛母比從一只比它更古老的神靈尸骸上，摘下了一顆眼球，按死在空中，再比照天庭的模樣，為這顆猩紅色的眼球添加上堅硬的巖石層，賦予它引力和空氣，以上這些，就是血月的起源。”

“接下來，黑天佛母的信徒們?nèi)ネ拢诖说匦藿思t蓮寺，那鬼地方……是信徒們用來獻祭生命的場所，信徒們成群結隊地聚集在那里，以最殘忍的方式自殺，通過獻祭血肉的方式，來源源不斷地為黑天佛母輸送力量。”

“當然，也有信徒會為佛母獻上各種來自外道的寶貝，紅蓮寺一共有七層，越往下，信徒的身份就越尊貴，據(jù)說有資格進入第七層的信徒，至少都得是半個神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