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有所思道：“所以紅蓮寺既是古代外道群體自殺的場所，同時也是藏寶地。”

“是的。”

鄭青海說到這時，語氣更加陰寒了：“就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死在紅蓮寺里的信徒數(shù)量，何止億萬？光是從寺中流出的鮮血，就把血月染紅了不知多少遍！直到有一天，黑天佛母積攢到足夠的力量了，它認為時機成熟了，可以向阿修羅世界發(fā)動戰(zhàn)爭了。”

“當時的阿修羅，才剛剛結束和帝釋天的戰(zhàn)爭，還來不及喘息，又要面對更恐怖，更嗜血的敵人，外道，好在當年的阿修羅，是歷史上最強盛的時期，有孔雀明王和不動明王兩大菩薩坐鎮(zhèn)，全體阿修羅團結一心，和外道殺的是有來有回。”

“可就在戰(zhàn)爭進入白熱化時，通靈教主和黑天佛母這兩大惡神之間，產(chǎn)生了分歧，那教主相當于外道的冥王，是血月陰間和死界的主人，它的主張是把六道改造成地獄的殺戮場，讓眾生在里面永世殺戮，不得超生，佛母是掌管陽間的惡神，它當然不能答應，你把六道全劃給你自個了，那我干嘛去？”

兩大惡神沒談攏，就在血月上面大打出手，這一打就是一萬多年，最后的結局是，教主把佛母撕成了三千個碎片，這三千個碎片被灑在血月之上，形成了三千大兇之物，而教主的下場也好不到哪去，它被佛母打滅了靈魂，千瘡百孔的肉身哀嚎著逃竄去了死界，從此被困死在死界之中，再也出不來了。

兩大惡神的隕落，狠狠削弱了外道的實力，可就算如此，兩個維度交融后所引發(fā)的戰(zhàn)火，依舊持續(xù)了萬萬世。

據(jù)說外道誕生了新的舊神，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的危機。

鄭青海冷冷掃視著遠處的羅紅衣：“這些人真的愚蠢又可憐，他們把血池里的極境當成了寶貝，卻不知那血池，其實是信徒們的丟棄污穢用的垃圾池，它們要先在池前洗去身上的污穢和欲望，才有進入下層的資格。”

“別人丟棄的穢物，卻被他們當成寶貝撿起來，吃進肚子不說，還為此沾沾自喜，真的是豬狗不如！”

“極境的惡果，在羅紅衣身上體現(xiàn)的淋漓盡致，這個人現(xiàn)在變得貪婪，虛偽，謊話連篇，他本是貪欲的播種者，現(xiàn)在卻反受其害，他內心僅存的人性，已經(jīng)徹底被貪欲吞噬了。”

“他說他的野心是飛升極樂凈土，花千驚說他的野心是在天庭登基，我告訴你吧，這世上沒有他羅紅衣不想要的，他的第一步是把紅蓮寺翻個底朝天，把里面的好處全霸占了，然后是六道，外道，他的野心已經(jīng)在貪欲的影響下，變成了一個無底黑洞！”

羅紅衣無節(jié)制的瘋狂野心，竟然驚動了死界的通靈教主，教主睜開眼看向死界，把羅底褲的顏色都看穿了，教主告訴鄭青海，說這個羅紅衣的混沌觀有別于常人，他本身不具備任何術法神通，他只剽竊他人的，通過復制摘抄的方式，粗暴地把別人的東西占為己有。

可這并不是簡單意義上的復制，羅復制出來的術，效果來的要比原主更加混沌，更加高維，也更加難以預測。

我聽到這時，后脖子立刻起了一層細密的雞皮：“也就是說，羅是真正意義上的【神通萬花筒】，千百年來，鬼知道他從別人手中復制了多少術？”

“一千個？一萬個？”

鄭青海搖了搖頭：“他不能把復制到的東西永久保存下來，或者說，他保存不了多久，就會被遺忘，我問過教主，這種復制的保存期，不會超過一年。”

我皺著眉說：“即使一年，也夠可怕的了，他要是有心收集，一年下來，存它百八十個術，還不輕輕松松。”

鄭青海嘴里含著一截草繩，把長發(fā)從后面握住，隨意扎起：“所以光憑咱們倆，是一定搞不過羅狗的，只要下了紅蓮寺，翻臉是遲早的事，我們還需要幫手！”

我瞥了眼花千驚，鄭青海冷哼道：“那個小賤人，你就不要指望了，她只是羅紅衣養(yǎng)的一條狗，本質和詭祖，火種并無區(qū)別。”

我眉頭緊鎖，那既然花千驚靠不住，那等到撕破臉時，誰來幫我們搞羅紅衣呢？

沉吟片刻，我說：“這女子比詭祖和火種要厲害的多，她就算不肯幫我們，也應該保持中立，她若是和羅聯(lián)起手來，那咱倆怕是連逃命的機會都沒有了。”

我拿定主意，立刻向花千驚發(fā)去密音：“花姑娘……”

花千驚有些不滿地皺了皺鼻子：“能不能換個叫法？”

“小花。”我直言道：“我知道你對鄭青海做過什么，那是你和他之間的事，我不評價，我只想知道，你幫我，還是幫羅紅衣？”

“傻瓜，我當然幫你啊。”花千驚毫不遲疑地答道：“我來血月干嘛啊？不就是為了見你么？”

她的心聲和她的發(fā)言一致，心聲？真的也能撒謊嗎？

“好，你現(xiàn)在讓百花國撤兵吧。”

“你還不知道嗎？百花國的兵馬早就撤離北境了。”

我從肖金虎那邊確認了這個信息——昨天，我們前腳剛上血月，百花國的大軍后腳就撤走了。

可我還不敢信任花千驚，她也知道我不信她，沉默許久后，她對我說：“我的確出賣過鄭青海，鄭在我眼中，只是個幼稚的孩子，你不是，我對你……是真心的。”

“我知道我沒有辦法證明這一點，就算我現(xiàn)在去殺羅紅衣，你也會認為我們是在演戲。”

“但是你放心，我會用行動來證明自己的。”

我不知道她會用怎樣的方式去證明，我依舊對她保持著深深的戒備，四百年前，她出賣過江恨水，去年，她出賣了鄭青海，她有什么理由不出賣我呢？僅僅是因為我長的好看嗎？

洗漱，整理完畢后，隊伍繼續(xù)上路了，走出山谷，羅紅衣看向前方肆虐的紅沙，忍不住抱怨起來：

“這下好了，沒了金鳳笛的保護，沒了詭祖的通靈術，這路上要是再遇上大兇之物……唉！都怪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