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承認(rèn)當(dāng)聽到顧眠說出求死的話，他徹底瘋了。
如果可以，他愿意替顧眠承受這些痛苦。
可是他做不到。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妥協(xié)......
路月明搖著頭，“可是你不是說，顧行知不會這么輕易放過你們的嗎？就算你們離婚，他也不見得真的會罷手?！?/p>
“顧行知的目的，是讓我痛苦，離了婚，我當(dāng)然會痛苦，他的目的自然也就達(dá)到了。”厲霆深握緊顧眠的手，“而且他很清楚，我的底線在哪里?！?/p>
“如果離了婚，顧眠還是會承受折磨，那我自然不會繼續(xù)退讓?！?/p>
“所以我相信，只要我一直痛苦著，顧行知就不會再繼續(xù)折磨顧眠。”
路月明還想說些什么，眼角的余光，突然看見病房門口站著的身影。
她沒再繼續(xù)，只是把手里的藥放在床頭柜上，“你們自己決定吧。”
路月明轉(zhuǎn)身離開，經(jīng)過葉君臨身邊時，沒有停下腳步。
葉君臨并沒有走進(jìn)病房，而是跟著路月明離開了。
“你怎么出來了？”路月明問道，“不進(jìn)去嗎？”
葉君臨苦笑，“我進(jìn)去，一定是支持他剛剛的選擇，好讓我妹妹早點(diǎn)擺脫痛苦的......可是剛剛我突然發(fā)現(xiàn)，我開不了這個口。”
“是啊，霆深說出那些話，誰還忍心逼他呢？”路月明長嘆一口氣，“看樣子，一切都已成定局了?！?/p>
......
病房里，厲霆深拿起床頭柜上的藥，放進(jìn)顧眠的嘴里。
“老婆，對不起，我不能再讓你承受這些磨難了......”男人趴在顧眠的胸前，泣不成聲，“原諒我再一次不跟你商量，就替我們做出決定......”
“對不起......”
他怕藥物對顧眠的身體有影響，一直守在病床邊不敢合眼。
原本顧眠每天夜里都會發(fā)作一次，可服藥后，一直到天亮，都沒有再發(fā)作。
說明這顆藥起了作用！
厲霆深松了一口氣。
他站起身，依依不舍地看著顧眠，最后決絕地轉(zhuǎn)身離開。
顧眠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中午。
“眠眠?！比~君臨守在病床邊，“你終于醒了，感覺怎么樣？”
“好像沒之前那么累了?！鳖櫭邚澚讼麓浇?，“哥，對不起，讓你擔(dān)心了?！?/p>
“傻瓜，這有什么好道歉的?！比~君臨眼睛泛酸，“你沒事就好?！?/p>
“我好像......有點(diǎn)餓了?！?/p>
“真的嗎？”葉君臨驚喜不已，“我這就去給你拿吃的！”
顧眠的胃口難得變好，喝下一碗粥，還吃了一個素包子。
“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葉君臨問道，“還想睡嗎？”
“不想睡了。”
“真的嗎？”
“嗯?！?/p>
葉君臨激動不已，“那你好好醒醒神，這會兒太陽大，晚點(diǎn)兒我?guī)愠鋈マD(zhuǎn)轉(zhuǎn)，呼吸新鮮空氣?！?/p>
“好。”顧眠四下看了看，問道，“哥，厲霆深呢？”
“他有事去忙了。”
“哦?！鳖櫭唿c(diǎn)點(diǎn)頭，“那你幫我跟他說一聲，就說我的身體好點(diǎn)了，讓他不用太擔(dān)心，忙工作要緊?！?/p>
“好，我?guī)湍戕D(zhuǎn)達(dá)?！?/p>
......
顧眠醒了兩個多小時，還拿手機(jī)玩了會兒，到傍晚的時候才睡著。
葉君臨一直守在病床邊。
“君臨，我在這看著，你去吃飯吧?！甭吩旅髯哌M(jìn)來，壓低嗓音道。
“我不餓。”葉君臨盯著病床上的顧眠，“我必須確定她不會再疼，才吃得下飯。”
路月明沒有勉強(qiáng)。
兩個人一直在病房里守著，路月明跟平時一樣，隔一小時就會給顧眠把脈。
直到晚上九點(diǎn)多，顧眠醒來，都沒有再痛過。
兩個人都暗自松了一口氣。
葉君臨端來吃的，“眠眠，你胃口好點(diǎn)了，盡量多吃點(diǎn)。”
“好?！鳖櫭哌叧赃厗柕?，“厲霆深有來過嗎？”
“他應(yīng)該是比較忙，抽不出空，聽說一直在開會。”葉君臨問道，“需要我給他打電話嗎？”
“不用?！鳖櫭呒泵Φ?，“不要打擾他?！?/p>
“好?！?/p>
“對了哥，這些日子我一直睡得昏昏沉沉的，都來不及問念念的情況?！?/p>
“念念很好，你不用擔(dān)心?！比~君臨笑著道，“你住院后，她就回厲家了，被照顧得很好。你如果想她，我現(xiàn)在就給她打視頻電話?！?/p>
“不用了。”顧眠摸了摸自己的臉，“我現(xiàn)在臉色不好，怕嚇著她。”
葉君臨抬手摸摸她的頭發(fā)，“我妹妹無論到什么時候，都很美?！?/p>
顧眠彎了下唇角，“哥，我想問你一個問題?！?/p>
“你說?！?/p>
“我是不是快死了？”顧眠平靜地開口道，“我回光返照了，對不對？”
葉君臨心如刀割，“傻丫頭，你怎么會這么想？”
“我之前的狀況一直不好，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痛得生不如死，可是現(xiàn)在好像不痛了......”顧眠好奇，“而且我感覺自己的精神好多了，這難道不是回光返照嗎？”
“眠眠，你想多了?！比~君臨正色道，“你之前是有點(diǎn)不舒服，算是疑難雜癥，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治好了，所以不會再痛，精神也慢慢恢復(fù)?！?/p>
“你好好休養(yǎng)一陣子，身體就能恢復(fù)如初了?！?/p>
“......”顧眠很是懷疑，“真的嗎？”
“當(dāng)然是真的?！比~君臨認(rèn)真回應(yīng)，“哥不會騙你，你要真快死了，哥還能這么淡定嗎？”
顧眠輕輕點(diǎn)頭，“哥，我信你......不會死，當(dāng)然最好。”
葉君臨強(qiáng)忍著眼淚，“是，我的妹妹會健健康康，長命百歲的。”
“我不需要活那么久的?！鳖櫭咝π?，“只要跟想要的人在一起，平安度過余生就好?！?/p>
“好，我們一家人，再也不分開......”
......
MS總裁辦，厲霆深關(guān)閉手機(jī)上的監(jiān)控畫面，閉上了眼睛。
“厲總，看樣子，太太真的好多了?！?/p>
副駕駛座上的程序轉(zhuǎn)過頭來，“她兩次醒過來都問起您，您不去看看她嗎？”
“顧行知給我的時間不多，不會留給我時間跟顧眠溫存。”后座上的男人薄唇輕啟，沉聲道，“既然如此，我必須抓緊時間鋪墊，好順利跟顧眠離婚......”
“......那我們現(xiàn)在去哪兒？”
“回酒店，把藍(lán)靜好帶來?！?/p>
程序雖然不太樂意，但是并沒有拒絕的權(quán)利，“是?！?/p>
一小時后，藍(lán)靜好被帶進(jìn)了MS酒店的頂樓總統(tǒng)套房。
保鏢直接將她扔在地上。
藍(lán)靜好緩緩抬起頭，看見坐在沙發(fā)上喝著紅酒的厲霆深。
她的鼻子驀地一酸。
這就是她深愛的男人，無論到了何種境地，都是這么的淡然脫俗。
他遺世獨(dú)立，像是不沾染半點(diǎn)凡塵。
而她，雙手的指甲全被無情拔掉，雖然已經(jīng)包扎過了，但十指連心，疼得連覺都睡不好。
他們之間，是云泥之別。
但是她相信，這只是暫時的！
她會成為他身邊唯一的女人！
藍(lán)靜好斂了斂神，開口道，“看樣子，你是準(zhǔn)備妥協(xié)了......小顧，我很高興，你終于想通了?！?/p>
“顧眠是一個掃把星，只會拖累你，而我，才是你命中注定會旺你的人?！?/p>
厲霆深勾起唇角。
下一秒，“嘩”的一聲，他手中拿著的高腳杯中的紅酒盡數(shù)潑在藍(lán)靜好的臉上。
藍(lán)靜好抬手抹去眼睛上的紅酒，忽的笑出聲，“哈哈哈哈哈哈......小顧，你生氣了......生氣了好啊，最起碼，你對我是有情緒的，總好過沒有感覺哈哈哈哈哈......”
“我如你所愿。”厲霆深一字一句地開口道，“只要你受得起......”
“我爛命一條，沒什么好怕的?！彼{(lán)靜好爬起身，“但是這輩子能攀纏上你，我值了......”
厲霆深重新給自己倒上一杯紅酒，“給她一個房間，沒有我的允許，不許她踏出房門半步。”
“是?！?/p>
......
顧眠的身體日漸好轉(zhuǎn)，不僅身上沒有再疼，還能下地走路了。
睡眠時間也恢復(fù)了正常，白天基本是醒著的狀態(tài)，并且精神還不錯。
只是一連三四天的時間過去，厲霆深都沒有出現(xiàn)。
顧眠每次看見張媽，都欲言又止。
她思來想去，還是決定自己親自給厲霆深打電話。
電話接通了好半天，才被人接起。
顧眠剛要開口，便聽見電話那端傳來一個嬌柔的嗓音，“是顧眠呀？小顧現(xiàn)在沒空，沒辦法接你的電話......”
“藍(lán)靜好？”顧眠擰眉，“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呢？”藍(lán)靜好挑釁地反問道，“難不成，小顧身邊，只能有你一個女人嗎？”
顧眠已經(jīng)恢復(fù)血色的臉蛋一白，嗓音也冷了下來，“把電話給厲霆深。”
“他在開會，手機(jī)落辦公室了。”
“......那你怎么會在他的辦公室？”
“當(dāng)然是小顧帶我來的，他說他一秒鐘都不想離開我，一定要我跟他來MS集團(tuán)......對了，我剛剛洗了個澡，拿了你一件睡裙穿，看不出來，你品味還不錯嘛......”
“藍(lán)靜好，你無恥！”
“哎呀，你生氣啦？”藍(lán)靜好嗤笑道，“你可是堂堂葉家千金，怎么能這么小氣呢？你要實(shí)在舍不得一件睡裙，我賠給你就是啦......”
顧眠直接掛斷了電話。
她氣得胸口起伏，臉色越來越難看。
但轉(zhuǎn)念一想，她又覺得這事不對勁。
厲霆深向來是看不上藍(lán)靜好的，怎么可能突然跟她膩在一起？
顧眠深呼吸一口氣，讓自己恢復(fù)了平靜，從通訊錄里找到了程序的號碼撥了過去。
“太太?！?/p>
程序很快接起。
“程序，厲霆深在哪里？”
“厲總在MS集團(tuán)，這個點(diǎn)應(yīng)該是有個會在開?！?/p>
“那藍(lán)靜好呢？”
電話那端頃刻間沉默了。
“藍(lán)靜好在MS集團(tuán)總裁辦，對嗎？”顧眠擰眉，“這幾天厲霆深沒來醫(yī)院，是一直跟藍(lán)靜好在一起？”
“太太，我不敢騙您，是的。”
“怎么可能！”顧眠不假思索的道，“厲霆深不是這樣的人！”
“太太，其實(shí)我也不知道發(fā)生什么事了，只知道那天在醫(yī)院的休息室，厲總和葉總大吵了一架，厲總摔門離去，去了酒店，還直接命令人把藍(lán)靜好接了過去......”程序?yàn)殡y地開口道，“兩個人在酒店里，兩天兩夜都沒出來......”
顧眠的眼前一陣天旋地轉(zhuǎn)，直接跌坐進(jìn)沙發(fā)里。
“不可能的......他絕對不可能這么做......”
“太太，我不敢騙您，也不希望您被蒙在鼓里?！背绦蜷_口道，“房間門口有監(jiān)控，不信的話，我可以把監(jiān)控調(diào)給您看，證明我說的是實(shí)話。”
顧眠努力讓自己保持著冷靜和理智，“MS酒店的總統(tǒng)套房里，不止一個房間，就算他們兩天兩夜沒出來，也不能證明他們發(fā)生過什么?！?/p>
“太太......”程序欲言又止。
“有話直說?！?/p>
“那兩天，厲總吩咐不許打擾他，我也不敢進(jìn)去，的確不能確定他們是不是像之前您和厲總一樣睡在不同的房間?！?/p>
“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
程序硬著頭皮道，“打掃衛(wèi)生的阿姨能進(jìn)去，每天都會收拾出好幾個用過的......避孕套。”
顧眠只覺得自己的心臟被什么重物狠狠重?fù)袅艘幌?，漫出一股鈍痛，痛得她快要呼吸困難。
“我不信......”
“太太，您一直對我很好，所以我不敢欺騙您......”
顧眠感覺臉上一涼，抬手摸去，摸到了眼淚。
“他不是這樣的人。”
顧眠聽見自己的聲音。
“我相信他?！?/p>
“所以我不會相信你的話?！?/p>
“程序，我不信你的話！”
......
顧眠掛上電話，起身去找衣服換上。
剛打開病房的門，迎面看見葉君臨走了進(jìn)來。
“眠眠，喝湯......你怎么換衣服了？要出去？”
顧眠著急地問道，“哥，聽說你跟厲霆深吵過架，是怎么回事？”
葉君臨眉心微蹙，“厲霆深告訴你的？”
“你別管是誰告訴我的，只需要告訴我怎么回事！”
葉君臨臉色微冷，走進(jìn)病房，把手里拎著的保溫杯放在桌子上。
“你那幾天不舒服，我很著急，所以責(zé)問他為什么沒有照顧好你，沒想到他不但推卸責(zé)任，還跟我吵了起來，最后直接走了，后來就再也沒有出現(xiàn)?！?/p>
顧眠擰眉，“就因?yàn)檫@個？”
“就因?yàn)檫@個?！比~君臨冷聲道，“身為一個男人，沒有照顧好自己的妻子，就是無能?！?/p>
顧眠搖搖頭，“我身體不舒服，跟他沒有關(guān)系啊，你不應(yīng)該這樣指責(zé)他的?！?/p>
“眠眠，你別太慣著他?！比~君臨正色道，“男人可不能這么慣?！?/p>
“這不是慣不慣的問題，是就事論事?！鳖櫭哒J(rèn)真地看著他，“......算了，我不跟你說了，我要出去一趟?！?/p>
她要去找厲霆深，當(dāng)面說清楚解開誤會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