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婆子心里一慌，臉上的血色瞬間退去大半。“肖嬤嬤，您救救奴婢吧！再這樣下去，老奴就要被江管事給打死了呀！”李婆子死死地揪住肖嬤嬤的衣裳，躲在她的身后，怎么也不肯松開手。肖嬤嬤緊緊地皺著眉頭，看上去十分不耐煩，很有幾分不怒自威的樣子。只是她那雙紅通通的大腫眼泡，看起來很有幾分喜感，使她那張嚴(yán)肅的臉，看起來莫名帶著幾分滑稽。“行了！先給我把手松開。”“老是抓著我的衣裳算怎么回事？”她煩躁地動了動身子，試圖擺脫李婆子的手。無奈，她實在太過害怕氣頭上的江管事了，哪怕他扔了手里的木棍，依然只敢躲在肖嬤嬤的身后，偶爾探個腦袋。“江管事不會再打你了，沒見他手里的棍子都已經(jīng)扔了嗎？”肖嬤嬤不相信像江管事這樣，在大宅子里當(dāng)管事多年，又懂得大戶人家規(guī)矩的老人。會當(dāng)著她這個管事嬤嬤的面，出手教訓(xùn)不屬于自己管轄的下人。哪怕這個李婆子，曾經(jīng)歸他管著，賣身契更是由他親自交到大小姐的手里。可這一切，不代表著他可以越過自己，杖責(zé)別人家里的奴婢。“你給我出來跪下，我向你保證，江管事絕不會再對你動手的。”在肖嬤嬤的一再保證下，李婆子終于小心翼翼地松開她的衣裳，悄悄的從她的身后出來，緩緩跪在她的腳邊。盡管如此，她的眼神還是死死地盯著江管事，大有隨時見到形勢不對，便站起身溜之大吉的模樣。“哼！好啊！我倒是看不出來，千挑萬選的把你找了來，安排在后廚做飯。”“原以為你會對此感恩戴德，好好當(dāng)差。”“沒想到啊！你就是這么報答我的？讓我們這些人，全都吃下你的口水？”江管事做了這么多年的管事，手底下管過的下人更是不在少數(shù)。萬萬沒想到，臨到他大權(quán)在握，一手遮天的時候，反倒吃了這么大的暗虧。且這個虧對于他來說，是真正吃到肚子里，想吐都吐不出來的那種。讓他如何不惱，如何不恨啊！“我我只是氣不過”“這么多人的飯菜，后廚這么多活，每天就讓我一個人干”李婆子嘟著嘴，小聲地辯駁著，絲毫不覺得自己干的事，有多么的離譜。“嗬！這么說？你做出這檔子事情，倒還有理了？”江管事不禁氣得個倒仰，一口氣差點沒上來。怪他！都是他的錯。不該輕信這么一個婆子，能把他們幾人的飯菜做好，更不該在最后的這段時間，還想著能省省開支。“江管事，事到如今，再說什么也于事無補了。”“我這里，倒是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向你明說。”“比這婆子往菜里吐口水的事情，可要嚴(yán)重多了。”肖嬤嬤不耐煩地打斷江管事的話。若是她還在徐府，還是當(dāng)初那個大權(quán)在握的管事嬤嬤，哪里可能會出現(xiàn)這種事情。哪怕再如何精減人員，縮減宅子里的支出，后廚這種重要的地方，也不可能只安排一個人干活。憑白讓眾人吃了一段時間的口水不說，更是方便這個婆子中飽私囊。“還有什么事情，是比她往菜里吐口水更嚴(yán)重的？”江管事喃喃地說著，不由得看向跪在地上的李婆子。他當(dāng)初看這個婆子孤家寡人一個，面相也十分老實，這才將她買了回來。更是在得知她做得一手好飯菜之后，把她安排在了后廚當(dāng)差。眼下聽剛到宅子里的肖嬤嬤說出這樣的話來，不由得心底疑竇叢生。“紫蘇，把你剛剛看到的事情，跟我們江管事好好說說。”“順便讓他知道知道，他看重的這位李婆子，做了什么樣驚天動地的大事。”肖嬤嬤拿出曾經(jīng)的氣勢來，直看得江管事一愣一愣的。他滴個乖乖！肖嬤嬤的氣場倒是擺得足足的啊！比他這個大管事，還要會擺譜呢！紫蘇看了眼李婆子，清了清嗓子，緩緩地朝江管事福了福身。江管事原本還想著，肖嬤嬤未免有些危言聳聽了些，甚至是小題大做了。隨著紫蘇清脆的嗓音，說出來的一番話，卻將他直接愣在當(dāng)場。“什什么？”“紫蘇姑娘是說親眼看見這個婆子，把宅子里的肉拿出去換了銀錢？”江管事的聲音都提高了好幾個分貝，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這是從哪個犄角旮旯里找出來的奇葩，還碰巧讓他給買了回來？不僅安排在這么香餑餑，又油水厚實的位置上，還讓她趁著宅子里忙碌，大賺特賺了一筆。“是啊！江管事若是不信，大可以派人搜一搜這個婆子的身，還有她的住處。”“想必她做這事情，已經(jīng)不是一天兩天，手里攢下的銀錢更是不在少數(shù)。”紫蘇說著，看向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的李婆子，目光中不禁帶著幾分憐憫。事情說到這個份上，江管事看著地上的李婆子，眼神已經(jīng)不能用怨毒來形容。他也顧不上什么所謂的男女授受不親，三步并做兩步，沖到李婆子的跟前，一把將她從地上揪起來。“是你自己拿出來，還是讓老子親自動手，在你身上搜一搜！？”他幾乎是咬著牙，怒目圓睜地看向李婆子，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她那張，被嚇得蒼白沒有血色的臉。“我我自己來，自己來。”李婆子顫抖著手，從懷里掏出才從宋婆子手里賺來，還沒有揣熱乎的十文錢。直到這個時候，她的心底才升起幾分懼意，兩腿幾乎有些站立不穩(wěn)。要不是江管事還揪著她的衣領(lǐng)，她恨不得要癱軟在地上。看著面前的婆子，抖著手伸到眼前的十枚銅板，江管事一把將她的手用力地抓住。銅錢丁玲桄榔地散落一地，滾落在幾人的腳邊，甚至有兩枚像是長了腳似的，一路滾出了幾人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