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結果對阮舒怡來說，也不能算是意外，畢竟他們之前就已經懷疑徐薇了。
不過她確實沒想到審問的過程會這么順利還這么快。
三人出去吃飯時，叫上了這次一直幫忙的那位民警，幾人就近找了一家中餐館，在包廂里坐下，阮舒怡說：“你們好快啊，我以為這種審問是要拖一陣子的。”
民警笑著看了一眼陳凜，說：“陳董著急吃飯，剛剛在審訊室里什么威逼利誘的法子都使出來了。”
阮舒怡看了一眼陳凜：“你餓？”
陳凜也看她一眼，開口有點沒好氣：“是啊，我餓。”
他餓一頓也不會怎樣，但她是個病人，今天本來是沒打算帶她一起過來的，現在多了個她，需要注意的事情就多一些。
阮舒怡才不看這狗男人的臉色呢，她扭頭繼續和那個民警聊，“你們怎么威逼利誘的？”
民警笑說：“這你應該問陳董，他一會兒威脅說要找那胖子的家里人，一會兒又懷柔說可以給更多的錢，只要他肯供出背后的雇主……反正就是軟的硬的手段輪番上，給那胖子唬得一愣一愣的，再說那個徐薇給的價本身也不高，那胖子堅持不下去。”
阮舒怡有些愣：“還可以這樣的嗎？”
陳凜開口：“真的就不可以。”
阮舒怡看向他。
他道：“不可以真的去找他家里人麻煩，也不可以真的給他錢，這些都不合規。”
阮舒怡：“所以你只是忽悠他？”
民警哈哈笑，“阮小姐，你總結得很到位，陳董說服人確實有一套的。”
這點阮舒怡早就知道，陳凜這人很擅長哄人，但她沒想到他這個專長除了哄富婆也可以用在這種地方。
她又瞥陳凜，“徐薇給了那胖子多少錢？”
“不到兩萬，”陳凜正用濕巾擦手，動作很慢，“后面追加過三千多，是要幾個黑子去轉發博主的微博下面留言詆毀你的，想要在全網搞臭你名聲，讓別的博主沒法幫你說話，胖子說徐薇還有意向繼續合作，只要你再出視頻他們就繼續攻擊。”
阮舒怡沉默下來。
不到兩萬……
原來在網絡上，想要毀掉一個人，成本這樣低廉。
隔著網線，那些人可以肆無忌憚地釋放惡意，去攻擊另一個活生生的人，卻很少有人真的付出代價。
陳凜望著她，“徐薇不會有機會再攻擊你，但始作俑者是徐薇這件事，我建議你先不要說出去，我想讓胖子和徐薇繼續聊，多收集一些更有力的證據，看有沒有可能以教唆罪的名義起訴她。”
阮舒怡沒想到他還想要起訴徐薇，她也不確定他這話是不是嘴上功夫，這會兒當著民警和于濤的面，她又不好問，只點了點頭，然后問他：“那個胖子會配合嗎？”
“會，我承諾給他五萬，他眼睛都亮了，他目前還不知道警方已經重點鎖定他這個小團伙，準備順藤摸瓜揪出后面整個網絡犯罪集團，他也不知道警方根本不會允許這種交易，他以為這次的事情最多拘留一陣，不過是回頭簡單打一場官司，他很快就能拿到這筆錢出去揮霍。”
阮舒怡：“……”
她說：“你這樣，不太厚道吧……”
陳凜別有深意看她一眼，“賴賬跑路這一套，我也是從某人那里學的。”
阮舒怡：“……”
她低下頭，心虛地摸摸鼻尖。
吃過飯，已經下午四點多了。
外面還在下暴雨，路況也不好，這種情況很難開車，三個人只能在酒店先開鐘點房。
普通房間爆滿，最后開了套房。
小鎮上條件有限，套房看著不過也就是裝修好點的兩室一廳，進門之后，阮舒怡看著外面瓢潑大雨有些發愁。
要是雨一直不停，今天很可能回不了北城，她拿出手機，在陽臺位置給家里照顧阮皓言的阿姨打電話，問對方能不能留宿。
陳凜和于濤在客廳聊工作上的事，不過，陳凜并不太專心。
他遙遙聽見阮舒怡的聲音，很軟，是和小孩說話的口氣。
“是啊，媽媽有事，今晚不一定能回家……樂樂乖一點，要聽話……嗯，明天肯定早早回去陪你……”
他想起了那個小男孩，阮舒怡好像很疼孩子，他以前其實沒有想過她當媽媽是什么樣子的，因為在他眼中，她自己就很像是個孩子。
可現在，她確確實實成了一個母親。
他意識到，自己心底其實一直在逃避承認這件事——阮舒怡和別的男人生了孩子，但面對既定事實，一直逃避好像也不是辦法。
他不喜歡小孩，自己都沒想過要生孩子，難道要接受另一個男人的孩子嗎？
他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阮舒怡跟阿姨交代完，又安撫了一陣阮皓言，手機里插入一個新來電。
是周葉打過來的。
她只能先掛斷接聽。
周葉在那頭，語氣很氣憤：“阮阮，徐薇在公司里散播謠言，說你的號被領導收走，視頻接二連三被刪除，是因為你那條爆火的視頻刷數據造假，被上面發現了，她還說她那天聽見于助理打電話和人說在調查什么，她懷疑是公司要調查你刷數據的事。”
阮舒怡聞言，覺得不可思議，“有沒有搞錯，她說公司在調查我？明明是她……”
話說一半，她話頭頓住。
想到陳凜的話，調查的具體情況現在最好不要對外聲張，她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下，問：“那她這話有人信嗎？”
“我就是從別人那里聽到的，打聽了一圈，才發現這謠言最初是從她那里傳出來的，其實這說法前天我就聽到了，但是沒告訴你，因為我想搞清楚到底是誰在亂講……”周葉頓了頓，“我真是服了，徐薇是不是有病，她和咱們都不是一個賽道的，她為什么總是和我們過不去？”
阮舒怡也郁悶，她和徐薇之間雖說有矛盾，但她覺得同事之間那些摩擦也算不上什么深仇大恨，至于讓徐薇非要將她踩死嗎？
周葉說：“好氣，我和她差點吵起來了，我看你這兩天別來公司了，還真有人信她這些話，以為你刷數據。”
阮舒怡心頭一暖，“你別為我和她吵，你就讓她嘚瑟吧，她得意不了多久的。”
掛斷電話，阮舒怡回頭，愣了愣。
不知道什么時候，陳凜過來了，站在她身后。
他嘴里咬著一支沒有點燃的煙，正盯著她。
阮舒怡莫名緊張，“你看什么？”
“和周葉打電話嗎？”他將煙拿下來，隨意問。
“嗯，”她沒隱瞞，“周葉和我說，徐薇在公司散布謠言，說我數據造假，而你和于助理在查這件事。”
陳凜眸底盡是不屑，“先別管她，有她哭的時候。”
阮舒怡默了默，“你會舍得讓她哭嗎？”
陳凜一對上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蹙眉，“我說過多少回了，我跟她沒有那種關系。”
“有沒有取決于她噴沒噴香水，”阮舒怡想起這茬，真是又鄙夷，又憋悶，“如果她沒噴香水，誰知道你現在站哪邊……”
“阮舒怡，你這話有點酸，”陳凜好整以暇，一瞬不瞬地注視著她的雙眼，慢悠悠地問：“這么關心我和她的關系，你是在吃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