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下丹藥，鄭顏回立刻原地趺坐。
陸寒抬手布下靈氣罩，將兩人倒扣在下面，丹藥迅速起效，鄭顏回的面色驟然漲紅，體內靈氣充沛，仿佛要將他的身體撐爆。
“師弟……”鄭顏回艱難開口。
“別說話，聽我指揮。”陸寒的聲音令人心安，“我說靈氣往哪里走，你就往哪里走。”
“明白。”
在仲于壽等隱世家族高手們的圍觀下，陸寒悄無聲息的指點鄭顏回塑造體內全新的靈氣傳導路徑，由于靈氣罩的隔絕，他們聽不清陸寒的話語，對方似乎在水里開口一樣。
但從鄭顏回的動作上可以判斷，他正在引導靈氣運轉周天。
陸寒一臉凝重站在鄭顏回身后，單手探出，掌心遙遙對著鄭顏回后頸位置。
“呼……”
平地起風雷。
鄭顏回的頭發根根豎起，仿佛全身攜帶靜電。
他的氣勢在緩慢而扎實的提升。
仲于壽眼睛慢慢瞪大。
天人之上，一步一關，難如登天。鄭顏回是實打實的靈清高手，已經是極為罕見的存在了。初見鄭顏回，仲于壽判斷出對方應該在靈清初期。
但是現在……似乎鄭顏回在向靈清中期大步邁進。
中間沒有停歇。
這未免太恐怖了。
包括鄭顏回自己都覺得恐怖。
他微微緊張道：“師弟，我的靈氣增幅是不是太快了？”
陸寒微微一笑：“不快才奇怪呢。”
“什么意思？”鄭顏回一驚。
“師尊說了，這顆丹藥有兩個作用，協助你打通另一條靈氣運轉通道的同時，將你的修為推到真如境。”
“啊？”
鄭顏回震駭莫名：“這……能行么？”
“沒問題。”陸寒笑道，“師尊說過，境界是要靠積累來突破的，但只要有積累，就一定有逃課的辦法。你也別覺得誰都能有這機會，這丹藥是師尊親自煉制的，十年之內不可能煉制第二顆了。消耗了多少材料就更不用提。”
“師兄常年駐守兩界山，勞苦功高，師尊賜下破境丹一枚，要我助你破境。師兄請集中心神。”陸寒淡然道。
“謝師尊！”
鄭顏回聲音顫抖，眼角濕潤。
能讓蒙千歲十年之內不敢開第二爐的丹藥，珍貴程度可以想象，能讓他破入真如境，所用的材料的珍稀程度也可以想象一下。
鄭顏回的家庭并不富裕，兄弟倆早早就走上社會。
如果不是師尊慧眼識珠，將他們兄弟帶在身邊，此刻的鄭顏回說不定在某個城市某家酒店做個服務員，或許是領班，人生的盡頭一眼可以看到。
這并非是不尊重勞動者，但毫無波瀾的人生誰想要呢？
于是，鄭顏回變成了蒙千歲最忠實的跟隨者。
老龍主縱橫天下數百年，直到最近幾十年才開始收弟子，其中原因鄭顏回能猜到一二，越是要沖擊至高境界就越不能心有掛礙。但弟子、愛人、親朋，都是掛礙。
所以，只有當修行者確定自己可能很難突破瓶頸，將在某個境界歸入虛無的時候才會放下一切，重新入紅塵。
結婚生子或者收徒等等。
老龍主對鄭顏回悉心教導，鄭顏回天分不高，但勝在刻苦聽話，同時感激師尊改變他的人生軌跡，做事一絲不茍，為師弟師妹做出榜樣，而且從未覬覦過天龍會少主的位置。
這樣的老黃牛式的人物，在生活中隨處可見。
他們往往干的是臟活累活，事情一點兒不少做，埋怨一點兒不少挨，好處一點兒撈不著。
鄭顏回似乎也是如此。
兩界山駐守人物十分重要，而且有極大風險，隨時隨地都可能發生戰斗，老龍主的一群徒弟們沒幾個愿意擔責，但鄭顏回主動請纓，愿意代替師門鎮守兩界山，鎮守大夏門戶。
一晃就是數年。
鄭顏回兢兢業業，克己守心，完美完成任務。
哪怕師尊遺忘兩界山的自己，也沒關系，他依然會堅守下去，直到自己血灑疆場。他羨慕小師弟陸寒，羨慕他有獨一無二的血統，也知道自己永遠無法和陸寒相比。
但那又如何？
這世上有幾個人的背景能比的過陸寒？難道大家都不要活了么？
這位老龍主的二弟子從不爭搶，也很少為自己考慮。
顏回不語，只知道干活。
這個老實孩子終于在今天得到了師尊的眷顧，直接幫他破境，這便是恩同再造，一個師尊兩次改變人生，鄭顏回淚流滿面，這輩子值了。
陸寒的聲音在背后響起，不停指導他如何運轉靈氣，如何鞏固新通道。
鄭顏回進入從未有過的玄妙境地。
他雖然閉著眼睛，但黑暗中卻出現了一道道清晰的氣息。
他甚至“看”到靈氣罩外的人的輪廓，以及他們頭頂的奇異光柱，光柱顏色各自不同，鄭顏回甚至能輕易分辨出誰的狀態更好，誰的狀態垮掉。
沒有人告訴他如何判斷，但他就是知道。
這就是師尊曾經說過的“福至心靈”。
他的身體被靈氣快速灌滿，在靈氣即將溢出的時候，新增的通道又分流了靈氣，丹藥的效力還在發揮……
靈清前期，中期，后期……
時間過去了八個小時，這一切還在繼續，鄭顏回的氣息一直在緩慢但穩固的增長，陸寒的任務就是時不時幫助他夯實基礎，否則狂攻猛進容易造成根基不穩。
時間到達第十一個小時。
藥力全數被鄭顏回吸收，但距離突破真如境只隔一線。
體內大小周天，以及重新開辟的第三條靈氣通道都已經運轉成熟，幾乎可以說心念一到，靈氣就到，如臂使指，圓融無比。
可依舊差著一絲。
“師弟，多謝。”鄭顏回緩緩睜開眼睛，慢慢站起身，體會著這副幾乎全新的軀體，體會著澎湃翻滾的力量。
“可惜，還沒到真如。”陸寒撤掉靈氣罩。
“轟！”
靈氣罩內積聚的靈氣瞬間四散，將周圍高手推出老遠。
智家老祖淡淡一笑：“可惜，還差一線。”
鄭顏回拱手道：“哪能事事圓滿呢，剩下這一線我自己修行。”
“怕是還要好幾年。”智家老祖道。
鄭顏回微笑。
時間，他有的。
“師兄！”陸寒忽然道。
“什么？”鄭顏回回頭。
“吃我一拳！”陸寒突然對鄭顏回發動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