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等待解釋中。
男人身上的外骨骼鎧甲開始蠕動。
像是吮吸牛奶一般。
從骨甲上伸出的尖刺，生長進腳下的三角怪物中。
吸溜的聲音，仿佛身上的骨甲有生命，正在貪婪的吞噬流出的液體。
“很好吃，很強...”
“對嗎？”
水晶球內，老者突然岔開話題一般，隱晦的看了一眼指揮官身上的鎧甲。
神色一滯。
正準備回復軍區信息的指揮官，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老者。
表情不太自然。
沒錯。
地下城計劃賦予他的改造能力，的確很強。
身上的骨甲，既不屬于裝備也不屬于道具。
因此并未受到系統限制，為他提供了額外戰力。
不然，他其實并沒有什么把握，能單人解決一只裁決者（三角）。
腳下剛剛分解的三角怪物還保持著頑強的生命力，但在骨刺吸收下，逐漸萎縮。
無聲的掙扎，抽搐。
那吃進體內，如同流質的物體，竟讓他有愉悅的感覺。
本質上...
自己正在生吃怪物。
也許是內心深處，總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這樣做的他其實和怪物沒什么兩樣。
抗拒。
指揮官默然無聲下意識捂住伸出的骨刺，也不打算回答這個問題。
聲音沙啞：
“我們需...要解釋。”
“或者說...該怎么做。”
試練塔內的軍方團體，此時不停地在詢問他。
距離下一次警報沒有多久了，他必須拿出一個可行的方案。
而希望，就在眼前的老者身上。
見老者半天不回話，仿佛陷入沉思。
指揮官張了張嘴，下意識補充說道：
“我們并非不相信你。”
“只是...”
話說到一半，不知該怎么開口。
男人的來歷太過神秘，知曉末日的情報也很多。
哪怕指揮官屬于軍方代表，但他也只是知道老者的部分信息。
這位存在，疑似上個末日游戲的殘存者。
高層，很信任老者。
水晶球內的暗藍色幽影，聞聲毫不在意的笑了笑，眼中閃過一抹隱晦的情緒。
“其實沒什么。”
“試練塔發生變故，的確是我沒想到的。”
“但影響并不大。”
說話間，他嘆了一口氣目露回憶，精神體高速閃動：
“以前我參加的試練塔，其實跟這次差不多。”
“不過難度沒這么大，但說起來...\"
\"本質上也是不斷逼迫試煉者的潛力，謀求突破基因鎖的限制。”
“難度突變，可能是提前開啟的緣故吧。”
算是解釋給自己聽。
老者故作輕松的放緩語氣：
“說不定，還是好事...”
“難度越高，獎勵越大。”
“我們這一次，或許能多出不少三階。”
握著水晶球，指揮官眉頭緊皺，并沒有因為老者的寬慰放松警惕。
他忍不住追問：
“好吧，那就算如此。”
“您覺得接下來該怎么做？”
“選...哪種方式？”
看著規則三條，他心中只覺得一片寒意。
時間迫在眉睫。
老者看出了指揮官心中的擔憂，毫不猶豫的開口說道：
“擊殺其他覺醒者！”
“這才是最正確的選項！”
“殺夠五名，換一次晉升三階的名額！這太值了！”
微微激動。
“甚至，如果對方身上有積分，我們殺兩三個人就夠了！”
不給指揮官思考的時間，老者語速飛快，一條條的補充說道：
“我知道你肯定會問，為什么我們不選第二第三選項？”
“亦或者三條路都可以同時并行。”
“擊殺同類這一點，確實不太好。”
指揮官下意識點了點頭，這的確是他想問的。
老者收起笑容，神情肅穆，語氣低沉：
“放棄幻想！”
“你們應該很清楚。”
“末日系統給出的任務，一般都會有生路，而非必死選項。”
“這條準則，適用于所有情況！”
“那么換句話說，最容易找到的生路，也是最適合你的！”
停頓片刻后，老者猛地抬起頭說道：
“不要質疑這一點！”
“不要覺得其他選項會更好。”
“三個選項中，你仔細想想，是不是擊殺覺醒者是最簡單的？”
“倘若選擇擊殺怪物，獲取積分，你覺得我們要死多少人？”
“更別提你不愿意殺其他人，那其他戰區的覺醒者會老老實實不動手嗎？”
嗤笑一聲。
老者扭頭看向霧氣消散的遠方，那是尖尖的塔頂，看起來像是教堂一般的地方。
“囚徒困境。”
“任何試圖不對人類動手的戰區，最終都會變成其他戰區的獵物！”
“只要有一個戰區抱有獵殺人類的想法，那么所有人都會被逼的這么做！”
“你不殺，別人也會殺！”
很簡單的道理。
殺人獲取積分，還能獲取對方殺怪的積分。
哪怕他們遵守迂腐的道德，最終也不過是移動的肥肉。
指揮官沒有反駁，以他的智商當然想到了這一點。
只是他更怕另一種可能。
如果...
不光是戰區對戰區動手呢？
懲罰這么可怕，獎勵又這么誘人。
他們有一萬個理由，殺死自己的同伴。
恍惚中，指揮官有些不太甘心的問去：
“去往下一層呢？那樣做的積分也很高...”
“說不定，還有其他好處...”
話還沒說完。
老者輕哼一聲，神色不耐：
“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如果你面前的生路有三條，那就選擇最簡單的！”
“不要幻想自己能完成更高難度的任務。”
“我見過太多自以為是的蠢貨，以為自己是天選之子一般！”
“能活著，就是萬幸！”
“所謂的不會必死，但成功率也是微乎其微！”
表情有些陰沉，如同推心置腹一般的勸導：
“末日系統，本質上就是殘暴的“邪神”！它喜歡看我們在死亡中掙扎！”
“所謂的力量試煉...”
輕笑，老者傲然的給出自己對力量試煉的猜測：
“你想要更強的力量，就要有足夠的覺悟！”
“要有犧牲一切，不惜任何代價的信念！”
“力量？力量從哪來？力氣從哪來？”
“本質上不就是掠奪，吃了別的生物尸體，強化自己嗎？”
“殺其他戰區算什么？想想我們華夏戰區，想想那無數在遭受苦難的幸存者！”
心頭一震。
看到指揮官被自己說動，老者暗自點頭，直接說道：
“還有一點，其實可以證明我說的是對的！”
“警報拉起后，會有短暫的安全時間。”
“這個安全時間，就是用來尋找其他隊伍的！”
“不然，你以為為什么試煉還分為團體試煉？又好心的給你喘息時間？”
“想要力量，不付出些代價怎么能行？”
指揮官聽后久久未曾說話。
對方給出的解決方案，其實沒什么特殊的。
但的確如他所說，自己找不到反駁的借口。
遲疑片刻后。
他神色一厲，下定決心。
毫不猶豫對軍方發去信息：
“躲避怪物，全力獵殺其他覺醒者！”
既然打算這么做了，那就做的干脆一些。
趁著其他戰區也許還在猶豫，警惕心沒那么強時。
作為擁有最多覺醒者的他們，必定會占盡優勢！
....
污濁幽暗的衛生間隔斷內。
張鐵摸著腦門，蒲扇般的大手，扒拉著懸掛在天花板上的燒焦尸體。
手感僵硬，就像摸著炸干的黃魚。
“林隊，為啥獵殺覺醒者會是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