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沉痛。
阿瑞爾緩緩松開手，落寞的看著地上的殷紅。
“說起來可笑。”
“當我們明明發現這一點后，卻并不覺得有什么，甚至完全沒有想過這背后的含義是什么。”
“恰恰相反，奇肱人認為失去力量才是對的。”
“太過強大的個體，不利于之后的世界“和平”。”
“在這種思想下，我們竟開始以放棄力量為榮，把完全不參與吸收靈能的覺醒者，當成英雄看待！”
“誰為了保證力量不下滑而去戰斗，那就是怪物！那就說明他崇尚暴力！”
“到了后期，我們竟發展出【覺醒者抵抗組織】！我們把曾經救下我們的覺醒者，拯救整個文明的覺醒者當成未來的敵人看待！誰掌握強大的力量，誰就是別有用心的罪犯！”
“放棄覺醒者的身份，放棄力量！那就是對系統的一種反抗！”
“您說...\"
\"是不是很可笑..”
一聲低沉的苦笑中，阿瑞爾渾身發顫，仿佛憤怒與當時的天目人，怎么會愚蠢到如此地步。
而此時，林安也不免有些錯愕。
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
廝殺了幾百年的天目人厭惡了殺戮，哪怕在面對末日時，也傻傻的認為，其實也不需要力量。
這聽起來倒是像極了末日前地球上的一些保護組織。
明明享受著科技和工業的成果，但卻嘴上反對科技發展，認為人類應該回歸自然。
“所以，蟲子失控了？”
“你們在沒有覺醒者的力量下，被自己親手制造的蟲子毀滅了文明？”
眉頭微皺。
林安看著沉默的阿瑞爾，冷聲問去。
只是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邏輯上還有些問題，似乎沒那么簡單。
遲疑地點了點頭。
阿瑞爾佝僂著身子，良久后才繼續開口：
“蟲子的確失控了。”
“因為喪尸和變異體，本身就是奇肱人變得，我們設定的基因中，只是簡單的區分了兩者。”
“在多次迭代后，逐漸有蟲子開始失控了。”
“沒有覺醒者，放棄了高端戰力下，我們的確蒙受了巨大的損失。”
“但...”
話音一轉，阿瑞爾突然露出詭異的表情。
“完美者閣下，我不是說了么，蟲子怎么可能毀滅我們？”
“真正的災難，其實并非失控的蟲子。”
“沒有覺醒者，其實我們也能消滅蟲子，再次消滅怪物。”
........
“災難起源于一個小鎮。”
“蟲子失控其實是很久以后的事了..嚴格來說，我們的毀滅和蟲子失控真的沒關系。”
“在我們開始使用蟲獸時，其實大部分的蟲獸都是人工智能控制的。就像我之前所說的那般，奇肱人甚至連操控蟲獸清理變異體都不愿意。”
“也正是因為如此，在種種錯誤的累積中，一場必然的災難爆發了！”
“在一個偏遠，地形異常復雜的小鎮中，那里的地形是個地下洞穴。”
“因為清理起來很困難，所以我們便讓人工智能操控著蟲獸清理，無人看管。”
“人工智能太死板了，也是我們太不在意變異體了。”
“在我們所有人都沒發現的情況下，那個小鎮...被足足派遣了一千七百萬只蟲獸！”
“制造、進入、吞噬！”
“那個地下洞窟就好似地獄之門，不斷地吞噬一切！”
“我們本該早點發現那里的異常！但內部再爆發抵抗覺醒者浪潮下，誰都沒有注意那里！”
“當我們第一次意識到那里應當是有一頭強大的變異體在不斷吞吃蟲獸時，一切都晚了！”
“因為沒有覺醒者，或者說沒人愿意戰斗了。”
“我們天真的繼續派遣了大量蟲獸進入下面，妄圖看看它究竟是什么，能不能消滅它！”
“第一批十五萬只蟲獸！一小時內死亡！”
“第二批七十萬只蟲獸！四十三分鐘內死亡！”
“第三批一百五十萬只蟲獸！三十分鐘之內死亡！”
.....
\"第十七批蟲獸，八百七十萬只！那是足以淹沒整個小鎮，集合了我們一個地區所有生物兵器的數量！\"
“但...在三分零六秒后！”
“死了！”
“所有蟲獸全部死亡！我們只見到一根巨大的觸手，仿佛滅世的怪物沖上天際，直接殺死了遠在一百五十公里外的所有奇肱人！”
目露恐懼。
林安也猛然心頭一震。
他仿佛看到了阿瑞爾描述的那個畫面。
一百五十公里的范圍，那頭變異體的體積，恐怕已經增長到難以想象的地步。
說到這時，阿瑞爾忍不住聲音開始帶起哭腔：
“完了！一切都完了！”
“我們在極度的恐懼下，試圖把整個世界的蟲獸，任何戰斗人員全部投入到那個洞穴之中。”
“我們知道，那里一定誕生了一頭無比可怕的怪物！一頭被我們養出的超級變異體！”
“但，放棄了力量的我們怎么可能消滅它！”
“在無窮無盡，籠罩整個天際的血腥之鞭下，我們的一切都沒了！”
“我們重新建立的文明好似一張紙，在那頭怪物面前不堪一擊！”
“拼著最后的努力，我們只得逃離了星球，帶著最后的族人，永遠流浪在太空之中！”
“而也是在那時，系統判定我們已經徹底失敗！我們再也誕生不出強者了！”
聲如泣血。
阿瑞爾淚流滿面，此刻他的，已經無法用語言描述當時最后一戰是何等的慘烈和絕望。
“完美者！”
“您一定要記住！如果放棄力量，貪戀安逸的文明，是不可能活下來的！”
“系統已經告訴了我們，告訴我們如果放棄殺戮放棄戰斗，那么這個文明就不配活下來！”
“生存就是一場永無休止的戰爭啊！”
微微松開手中的該隱之刃，此時的林安能感受到整個大廳內，所有天目人心中那股悲幽。
那是永遠無法原諒的懊悔和痛苦。
只是..
心中升起一股寒意，林安下意識的看向腳下那顆星球。
“那頭怪物，就在我們腳下？”
“可是，你們為什么不逃的遠一點？”
深吸一口氣，饒是林安再怎么冷靜，一想到自己腳下就有一頭不知道等級的超級變異體，此時也忍不住頭皮發麻。
然而出乎他的預料。
阿瑞爾大口喘息，如同瘋子一般笑了起來。那笑容是如此的絕望。
“在我們腳下？”
“我們逃的不夠遠？”
“不..完美者閣下。您錯了，您太小看那頭怪物了...”
阿瑞爾渾身止不住的顫抖，僵硬的將手指指向極遠處的兩顆太陽。
“您看到那兩顆太陽了么？”
“如果我告訴您，其實我們星系只有一顆，您信嗎？”
“左邊的那顆太陽，那顆燃燒的火球，就是我們曾經的母星。”
“為了躲過那頭怪物的追殺，或者阻止它...我們在逃跑前，直接對地核發起了攻擊，點燃了它...”
剎那間，一副全系投影急速放大，浮現在林安眼前。
那不斷放大的畫面中，林安震撼的看到，所謂的第二顆太陽上，竟有著無數黑色被燃燒的觸手，如同日珥一般，緩緩揮舞。
“它沒死！？”
“它在太陽內都沒死！？”
失聲問去，林安瞳孔驟然收縮。
他當然能看得出，天目人口中的母星已經在聚變反應下，化作了一顆太陽！
“當然沒死。”
“事實上它快出來了。”
“完美者閣下，請記住它的名字。”
“超階生命體，五階生物..”
“【行星吞噬者】..”
“克洛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