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吳金鑾上前兩步，蹲身在地，他伸手死死摁在柳牟的頭頂上方，也就是囟門的位置。
“囟門……被沖開了，的確是魂飛魄散，他是招惹到了某種更兇的存在，直接將他擠出去了？”吳金鑾是解釋，又是分析。
邱汲抬腿，狠狠一腳踹在了柳牟的臉上。
吳金鑾縮手，否則這一下，就踹在他的手背了。
“他想做什么？叛徒就是占據了他的身體，奪舍了他，對吧？”邱汲不是陰陽先生，看不穿那么多東西。
其實，我也看不穿。
我只能瞧見這樣一具魂飛魄散的尸體。
“他，難不成看見了……”
柳真氣話只說了一半。
隨后，他放下了那焦黑的尸身。
我知道他的意思。
很有可能，柳牟看見了柳洪。
要說柳牟本身的資質，其實很一般，可能算古羌城的中上游。
那叛徒卻完全不一樣，是古羌城的佼佼者，甚至多給葬影觀山術添了不少內容。
看見柳洪的，未必是柳牟。
而是那叛徒。
甚至，他有可能是要對出陽神的祖師尸身做什么。
那時候，古羌城所有人都在注意柳洪兵解出陽神，不會來這個地方，他趁機而為，結果柳洪成功出陽神，他魂游之下，發現柳牟的問題，再加上“柳牟”能看見他，他就占據其身體，將其魂魄碾碎？
悄無聲息的，就解決了古羌城的大麻煩！？
若非如此，此人如此善于隱藏，天知道還能弄出多少亂子。
若真讓他動了其余祖師尸身，天知道會發生什么？
要曉得，他連羽化尸都不屑一顧。
邱汲忽然笑了起來，他曉得前俯后仰，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千算萬算，沒算到出陽神吧！？”
“可能你絞盡腦汁都沒想過，你看得見出陽神！”
“天才啊，好一個天才！”
“天生的蠢材！”
邱汲狠狠一腳踩在柳牟的胸口上，還用力的蹭了蹭鞋底。
“夠了！”我啞聲開口：“有問題的，從來都不是柳牟，他只是被奪舍而已，人死燈滅，死者為大。”
我內心壓抑，有種說不出的悵然和復雜。
真要說和柳牟的接觸，都要追溯到我第一次去赤鬼村。
再之后句曲山下，柳牟起到了關鍵作用，若非他及時趕到，我當時都無法從茅粟，茅糸等兩人手中逃脫，很多事情，都會是另一個結果。
在其他的一系列接觸下，柳牟一樣是個好人。
“羅道長倒是很尊重純陽道觀的道士，死了的，重大過錯的，也如此尊重。”邱汲冷眼看我。
這陰差陽錯的情況下，不費吹灰之力，叛徒居然就被解決了。
邱汲這一路上都十分壓抑，一下子心頭巨石落下，他一切情緒，都直接暴露無遺。
下一瞬，邱汲再抬腿，狠狠一腳踹在柳牟腰側，柳牟尸身連續滾了好幾遍。
“他不配留在這里，你們幾個，將他抬起來，我們出去的時候，丟在第一座山頭，讓鬼物解決尸身，免生后患。”邱汲冷聲道。
柳真氣，柳玉階，柳太陰等人沒開口說話。
他們的情緒還沒有完全平復。
畢竟，他們才算是局內人。
再怎么說，柳牟被奪舍，他們沒有反應，他們一樣有責任。
“我來送柳洪祖師進去。”邱汲再度開口。
“大長老？”他神態舉動，沒有那么強硬，還是躬身行禮，語氣放低。
柳真氣將尸身交給邱汲后，他重重一嘆。
邱汲背著尸身，往通道里去了。
此刻，眾人依舊十分沉默。
“呼……”吳金鑾吐了口濁氣，才說：“羅道長，剩下的事情，就是古羌城自己的事情了，我們是外人，不好多管，這尸身不知道會留下什么東西，處理了是對的。”
吳金鑾都開口了，我更不好多說什么。
的確，小心無大錯。
我們也沒起到多大的決定性作用。
只是陰差陽錯讓柳洪出陽神。
陰差陽錯，可能是柳洪看見了柳牟，也算是古羌城自己將問題內部消化了。
“我早已有了位置選擇。”吳金鑾再道，將話題直接切開了。
“隨我來。”他指了指一個方向。
“三位真人，請！”他又頷首行禮。
柳牟已死，沒了叛徒威脅，吳金鑾就沒有那么多顧慮，畢竟這地方，我們都來過。
句曲山的幾個弟子抬著茅昇跟過去。
我和柳真氣幾人匆匆跟上。
本能促使，讓我扭頭看了一眼后方，柳牟那張痛苦猙獰的臉，死死瞪著上空，陽光照射之下，卻更顯得絕望。
幾分鐘后，吳金鑾停在一處閣樓外。
這時候，茅昇的身體產生了一絲異樣變化。
他身上的氣血更充沛了，時不時的痙攣一下。
他頭頂的頭發，變黑了許多，甚至還茂密許多。
再仔細一看，那哪兒是什么頭發，居然是一片片的黑色絨羽！
吳金鑾示意下，三個弟子將茅昇平放在地面，吳金鑾則去掀開茅昇的衣服。
其丹田的位置微微隆起，更生著巴掌大小一圈兒的漆黑羽毛！
果然，和吳金鑾的判斷一樣，惡尸丹，現形了！
可我總覺得，還有些地方不對勁。
不是茅昇身上的問題，就是這地方的問題！
吳金鑾的手指開始在茅昇身上游移，按壓，似是在找一個合適的位置發力。
“顯神小友，你為何有些心緒不寧？”柳真氣問我。
“沒……沒事……”我搖了搖頭。
我所想的不對勁之處，落不到實處。
還是因為事情太輕松就解決了，我才會這樣？
安靜……
太安靜了……
安靜的讓人……
后背忽然蹭的升起一股冷汗，我低聲喊了一句：“老龔？”
老龔并沒有回答我。
陽光刺目。
雖說是天亮，但這地方是生氣薈萃，更是陰宅核心。
整個玄冥山，就這里不分黑夜白晝，老龔可以現身！
結果他卻無法現身了！
柳玉階和柳太陰都多看我兩眼，不過，他們的注意力多在茅昇身上。
吳金鑾下手，正在茅昇的腹部發力往上推。
茅昇的雙眼，猛地一下睜開！
他雙目陡然瞪大，眼中都是血絲，血絲迸裂，血從眼尾淌出。
“滾！”他發出一聲低吼，獨臂抬起，就要朝著吳金鑾胸口擊去！
茅昇，居然醒了！？
不，這絕對不是茅昇，就那聲音，都完全不對勁！
赫然是方士戴泓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