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人家能賺錢。”
客人感慨。
孫小櫻覺得特別驕傲。
這一中午，她所有的盒飯都賣了出去，賣出去的錢比想象中還要多。飯沒剩下多少，她想著自己干脆吃了算了。結(jié)果一抬頭，對上一雙可憐巴巴的眸子。
那個小孩兒衣服很破，鞋子也是破的。腳趾的地方用一塊黑色的布縫補(bǔ)得很整齊。看得出來，孩子的母親是個針線活很好，也能看出他家的條件不太行。
小孩兒手里拿著的都不是玉米面的餑餑，而是高粱米面的。
粗得很。
吃到嘴里都咽不下去。
那小孩兒吃了一個餅子，喝了一口水，對上孫小櫻的眼神，還沖著孫小櫻笑了下。
孫小櫻想到了自己。
自己最難的時候，日子還沒這小孩兒好。她的鞋子破了，自己隨便縫兩下，大腳趾能藏起來就行。飯要自己做，家里沒米，就用一點米煮好久，盡量把米湯的煮得粘稠了喝。
餓了就喝，能從早喝到晚。
“你來。”
孫小櫻最近幾年吃得好，也吃得飽，個頭竄得快。
姑娘發(fā)育得都早一點。
她這個年紀(jì)就差不多了，跟那個小男孩兒比，她的個頭不是有太多變化。那男孩兒看著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見孫小櫻點頭，才走過來禮貌地詢問。
“有事嗎？”
“給，別嫌棄，這是我賣剩下的飯菜，你拿去吃吧。中考考個好成績，爭取考上最好的中學(xué)，拿獎學(xué)金。不過，你拿第一名可能差了點，但是你可以拿第二名。因為第一名很有可能是高考狀元的親弟弟。你運(yùn)氣不太好，所以只能拿第二。”
小男孩兒接過飯盒說：“謝謝你。”
他小心地把餑餑裝起來，把飯盒的飯菜都吃了。
沒有什么肉，但是青菜是用豬油炒的菜，比他吃過的野菜都好吃多了。
他吃完之后也不閑著，蹲下來幫孫小櫻洗飯盒，還主動把那些臟水，端到遠(yuǎn)處倒了。
“不用你，不用你干活。”
孫小櫻說啥都不用，但是他手腳真的太麻利了。
“謝謝你。”
“不用謝我，這是你的勞動所得。我雇傭別人幫忙洗這些飯盒，還是要管別人飯的。”
“那也要謝謝你給我機(jī)會。”
小男孩兒看著孫小櫻騎著車子走了，才走到樹蔭下去休息。
陸云和本來是接孫小櫻過去一起吃飯的，結(jié)果就看到了這樣一幕。他開車回去，孟晚棠發(fā)現(xiàn)他情緒低落，趁著其他人不注意的紅腸軟，問他。
“遇見什么不順心的事兒了？”
陸云和否認(rèn)：“沒有不順心，就是在想一些事情。”
“什么事，說說，媽媽幫你參謀一下。”
“咱們家很多錢。”
“這個我肯定知道。”
孟晚棠直覺，事情是跟錢有關(guān)系的。
她跟兒子說：“一切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我們出去玩，花了很多錢。請葉叔叔保護(hù)我們，也花了很多錢。這個錢，完全可以省掉。可以拿來做很多事情。”陸云和都這么說了，就證明事情很嚴(yán)重，問題很大。
孟晚棠指著旁邊說：“那邊有一家新開的茶樓，咱們倆過去坐一會兒？”
“好。”
起身前，孟晚棠跟林靜說：“大姨，你們先回去，我和云和有點事，晚點再回去。小胖，中午好好睡覺，到點起來洗洗臉，然后再去考場。”
“媽媽，你不用擔(dān)心我。”
“也是，咱們家陸錦和小朋友最懂事了。”
孟晚棠把小兒子說的都臉紅了。
她才領(lǐng)著大兒子到隔壁的茶樓坐坐。
兩人上了二樓，在二樓靠窗的位置上坐下。
“說吧，你到底為什么會這么想？”孟晚棠的語氣有些嚴(yán)厲，陸云和感覺到了。
他知道自己剛才說的那個話，那個想法，讓媽媽生氣了。
但那一瞬間，他真的很懊悔。
“我就是看到一個小朋友，學(xué)習(xí)很好，但是家里很困難。就覺得我花的那么多錢，很不應(yīng)該。”
孟晚棠聽到這個理由，松了口氣。
兒子善良是好事。
但是商人，太善良就不是什么好事。
“你知道其他人家的存款是多少嗎？雙職工家庭，家里有兩三個孩子的。供三個孩子讀書，到頭來，可能都存不到五千塊錢。一輩子，他們只能存這么點錢。”
她看著兒子繼續(xù)說：“你很多同學(xué)的家里都是這樣的。你覺得他們窮嗎？”
陸云和搖頭。
“看，你也知道他們不窮，甚至他們這樣的家庭條件，是很好的。”孟晚棠的眼神十分犀利，她感覺自己的兒子，在不知不覺中，似乎被自己養(yǎng)的太好了，“咱們家有錢，那是因為媽媽的運(yùn)氣好。所以才一點一點的積累下來了那么多財富。將來，也會有很多人，比我更有錢。”
她知道兒子認(rèn)為自己的錢，來得很容易。
“我的運(yùn)氣是很好，但不是每次都那么好。我不是盲目地在買的。我每次做生意，也不是盲目的投資。固然有運(yùn)氣存在，可也有我做過功課的原因。”
她知道未來，所以才敢放手一搏。
后來有了資本，才敢用錢來買教訓(xùn)。
“我不是每次都能成功。”
孟晚棠看到兒子眼神的變化，有些許安慰。
“當(dāng)然了，能迅速積累這么多財富，我目前還沒虧過。”
陸云和：“……”
“你覺得花了那么多錢，讓葉問秋他們和你們一起出去玩，你覺得這個錢花得冤枉。可你知道，通過這條線，我搭上了葉問秋。通過葉問秋，我?guī)湍惆职炙麄児荆鉀Q了大問題。甚至還通過葉問秋的關(guān)系，買了很多國外不允許賣給我們國家的一些材料和機(jī)械等等。”
“在你看來，我花了冤枉錢，但是這個錢，對我來說，就算沒有后面的原因，花的也很值得。在我心里，你們是無價之寶。不是用錢來衡量的東西。我現(xiàn)在花出去的錢，以后你們每天就能賺回來。你甚至可以做到，每天都能入賬百億。”
孟晚棠說的陸云和都振奮了。
他在華爾街看到過有些人用九位數(shù)，變成身價十幾位數(shù)的富豪，一下就有了足夠的資本去翻云覆雨。
那些人就是在短短的幾天之內(nèi)，完成了原始資本的積累。
“世界上的有錢人很多的。窮人更多，多得數(shù)不清。”孟晚棠語重心長地說，“但是你要記住，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媽媽明明可以有更多，的辦法幫助孫小櫻，但是我都沒有直接出手。你覺得現(xiàn)在孫小櫻過得不好嗎？”
“她過得很好。”
內(nèi)心很強(qiáng)大，本事也很強(qiáng)大。
她這輩子絕對不會再吃很多苦。
“所以，你想幫助誰，媽媽可以幫你參謀。但是，你要清楚，你能做到什么地步，想要達(dá)成什么目的。”孟晚棠說出一個很殘酷的現(xiàn)實，“有些人正在吃苦，你不讓他繼續(xù)吃苦，為他提供了好的環(huán)境。他未必能感激你。”
“我想鞥陳學(xué)校捐一筆錢，讓那些成績好的孩子，能夠拿到獎學(xué)金。獎學(xué)金可以讓他們交學(xué)費，也能用來當(dāng)生活費。還可以在學(xué)校里安排勤工儉學(xué)的崗位。”
陸云和是真的認(rèn)真地思考過，才說：“讓他們至少能吃飽飯，不耽誤成長。”
“很不錯。你回去寫個具體的方案交給我。獎學(xué)金分為幾個檔次等等。這筆錢，我會以你的名義捐獻(xiàn)。”孟晚棠現(xiàn)在是徹底放心了。
她真擔(dān)心兒子直接粗暴地把錢直接給那些貧困的孩子。
這對那些孩子來說，不見得是什么好事。
那些孩子拿到這筆錢或許會覺得這是一種侮辱。
就算不是，他們也會希望，為什么不能多給一點？
當(dāng)然也有真的很感激的孩子。
可這樣的方式，是不對的。
送到人家手里的錢，人家未必會珍惜，通過自己努力獲得的東西，他們才會加倍珍惜。
獎學(xué)金可以多，可以多增加幾個名額。
能考上高中，能來附近讀初中的孩子，都不是簡單的孩子。
他們只要再努力一下就能拿到獎學(xué)金了。
孟晚棠開車，帶著兒子回去。
“你成年之后，媽媽送你一輛車。當(dāng)做獎勵。希望你能記住，以后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小心謹(jǐn)慎。還有，未成年不要開車。這是對你的人身安全負(fù)責(zé)，也對別人的人身安全負(fù)責(zé)。”
“我知道錯了。”
“知道錯了就好。”
孟晚棠不希望自己的大兒子變成完美無缺的人，有點問題才好，犯點小錯誤，她才能借題發(fā)揮。才能讓兒子潛意識里的驕傲，被打壓下去，好好的沉淀沉淀。
再這樣下去，人是會飄的。
只看到表面的問題，卻看不到更深層次的問題，那才可怕。
回到家，孟晚棠沒讓其他人去，她自己開車送小胖去考場。她在考場外面，又碰見孫小櫻了。
“小櫻，過來一下。”
孫小櫻賣的是喝的。
孟晚棠教她做的奶茶。
孫小櫻泡了一杯奶茶，歡快地跑過來：“孟大夫，你喝茶。”
“坐下聊一會兒？”孟晚棠接過茶，讓孫小櫻也坐下來。
孫小櫻這兒能看著自己的攤位，于是就直接坐在孟晚棠旁邊。
“今天你見到什么人了嗎？”孟晚棠又補(bǔ)充了一句，“比較特別的人，孩子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