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食的事情暫時解決,但是眼前的這些糧食,畢竟只是他們一路上收來的,只能解一時的燃眉之急。
真的想要將災情徹底控制下來,還是得等賀洛陽將朝廷下發的賑災銀送進來。
賀洛初從硯塵嘴里得知顏凌云又打了好幾個平頭百姓一樣,倒也非常難得的,沒有什么反應:“裘大人可有說什么?”
硯塵先是一愣,隨后便笑了一聲:“裘大人只當沒瞧見,跑的飛快,氣的那幾個想告狀的混混直跳腳!”
賀洛初唇角微微上揚:“由著她去辦就是了,對付這種地痞流氓,她的法子可比咱們多一些!”
硯塵對此不置可否,畢竟,若是換成賀洛初,多半也只是交涉,像這種親自動手去教訓地痞流氓的事情,他可做不出來。
帶著人在那里拆煙花的封薇蘭,聽見賀洛初說話,便放下手里的東西,快步走了過來:“怎么,顏凌云又鬧事了?”
“她能鬧什么事?”賀洛初回頭看向封薇蘭,“我看焰火都拆的差不多了,你有沒有把握給他炸出一條路來?”
封薇蘭回頭看著被滑落下來的石頭堆積的嚴嚴實實的官道,沉默半晌,然后說道:“沒有,這種事情誰都沒有干過,我只能試試看。”
賀洛初微微蹙眉,隨后看向封薇蘭:“這么多的煙花,如果一下子炸起來還是很危險的,不如還是讓硯塵去點火,起碼他跑的比你快一些!”
“那可不成。”封薇蘭立刻搖頭,“來之前就說好了,這個火必須我來點,再說了,這原本就是我想出來的法子,若是成了功,最后送到陛下面前論功行賞的時候,也是我的名字,既然好處都是我拿的,就沒有讓別人去冒險的說法!”
賀洛初深深的看了一眼封薇蘭,隨后點了點頭:“那你千萬小心,絕對不要炸到自己!”
封薇蘭笑了一聲:“你放心就是!”
再三囑咐過的賀洛初,被硯塵帶到了百米之外,沒有人知道這么多的煙花如果燃起來會是一個什么樣的光景,為了保證賀洛初的安全,硯塵只能將他帶的遠遠的,避免煙花炸起來的時候傷到他。
京墨準備了一根非常長的引線,他們煙花里的火藥全部都挖了出來堆積在一處,隨后用一根非常粗長的棉線一直牽引到山后,隨后疏散了所有的人。
京墨不放心封薇蘭一個人,說什么都要陪在他的身邊,最后被他一腳踢了出去:“趕緊給我走遠一些,不要在這里妨礙我!”
沒辦法,京墨只得去到月初等著。
封薇蘭用火折子點燃引線,隨后就躲到了巨大的山體后面,他在心里默數著數,可就在他等了很久,身后的煙花也沒能炸開,封薇蘭有些擔心的探頭出去,可就在那一刻,他的身后傳來了轟天的一聲巨響。
“爺!”
“快!”賀洛初的臉色驟變,立刻讓人過去,“快把小公爺給我帶出來。”
火藥炸開的瞬間,伴隨著巨響而來的便是火光沖天,而就在這個瞬間之前,賀洛初和京墨那只身乃至身后的所有人都看到封薇蘭探出了腦袋。
這樣大的火光,誰都不敢想,離得那么近封薇蘭會不會被直接炸飛。
平日里最擅長偷懶的京墨,今日卻是第一個就沖了過去。
火藥炸過之后便是彌漫的黑煙,京墨一頭扎進濃煙里,刺鼻的火藥味夾雜著一些潮濕泥土和粉塵的氣息,京墨硬著頭皮在濃煙里面尋找著封薇蘭的蹤跡:“小公爺,爺,你在哪里,爺,你別嚇我!”
就在京墨擔心的都快要哭鼻子的時候,突然有個人頂著一頭砸亂了頭發,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哭什么?你家小爺我命長著呢,還沒死呢,你就在這兒開始給我哭喪了?”
京墨聽著這股賤兮兮的腔調,立刻就明白眼前這個看起來形狀狼狽的人,分明就是他家主子。
平日里總是嫌棄自家主子不夠端莊得體的京墨,立刻伸手抱住封薇蘭了,隨后將臉上的鼻涕和眼淚一把擦到了他的身上:“你沒出事怎么不早點出聲,你別回去,我就再三告訴你了,千萬不要伸頭出去,千萬不要伸頭出去,可我方才勉強見你把頭伸出去了!”
“那不是一直沒炸嗎?我以為是引線沒燃起來!”封薇蘭難得的有些心虛,都沒有空計較京墨把眼淚鼻涕擦到他身上的事情,“誰知道我這頭剛剛伸出去它就炸開了。”
面前的白煙太過濃郁,縱然外面已經聽到了封薇蘭的聲音,卻還是沒有辦法通過聲音來判斷他的位置,所以只能等著這團煙霧被風吹散。
“前頭的官道可是被炸出來了?”賀洛初在聽到封薇蘭的聲音以后,便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封薇蘭順著賀洛初的方向走出來:“我也瞧不清,但是那一塊最大的石頭肯定是被炸開了,到時候我們找人來清理一下那塊石頭,這里多多少少可以清出來半條路。”
賀洛初在聽到封薇蘭的聲音以后,確定他沒有什么事情,心里頭懸著的大石頭才撲通落地。
因為連著下了小半個月的雨,整個太平縣的水汽都重的厲害,沒一會兒他們面前的這些濃煙就被水汽纏繞沉淀,最后被風一把吹散了。
一直到這個時候,賀洛初才真正的看到了封薇蘭的狼狽。
當他看到封薇蘭的樣子時,縱然是從小到大受過最嚴格的禮儀教養的賀洛初,也沒有忍住別過頭,掩著嘴巴輕笑了幾聲。
至于一旁的人,根本就忍不住,一瞧見封薇蘭那副樣子便已經笑出了聲。
封薇蘭如今的樣子實在是有些狼狽,他一個向來喜歡梳洗的人卻被炸的灰頭土臉的,臉上身上都黑漆漆的,像極了挖煤的礦工,最可笑的便是他那一頭烏黑的長發如今全都炸了毛,頭發尾巴后面似乎還隱約有被火燒過的痕跡。
“有什么可笑的,小爺我可差點被炸死了,你們不寬慰我竟然還在這里嘲笑我!”封薇蘭抬手去擦自己的臉,卻不想一個不小心將自己的那張臉擦的更加漆黑。
賀洛初就這只是隨隨便便動一下手就變成小花貓的封薇蘭,當下實在沒忍住,終于還是笑出了聲:“好在今日顏凌云沒跟著我們一起來,不然就你現在的這副模樣怕是能被他笑話一輩子。”
封薇蘭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略顯臟污的衣袍,皺了皺鼻子:“有什么可笑話的,我不過就是被炸的臟了一些,回去洗洗不就好了,我這是為了太平縣做事,不然誰會自己沒事找事去點那個引火線!”
賀洛初聽著封薇蘭的狡辯,心中了然他大約不知道自己已經把自己的臉搓成了一張小花貓,他至今只覺得自己是被炸的有些黑,擦洗一下也就不妨事了,所以他也有些不明白這一旁的人到底都在笑話些什么?有這么可樂的!
“殿下!爺?”被封薇蘭敢趕去看看堵住的官道有沒有被打通的京墨,突然火急火燎的往回跑,“都炸開了,堵住的路全部都被炸開了,只剩下一些稀碎的爛石頭找些人來處理,等到明天的這個時候,不論多寬的馬車都能從這里過去!”
賀洛初和封薇蘭一聽到這個消息心中便很是高興,兩個人非常有默契的對視了一眼,隨后便向著原本被滑落的山體所掩埋住的官道。
區區百米卻因為濃霧未散,瞧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