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事實上，蕭戰對懸劍峰的熟悉程度，遠超莊莫愁。
來到峰頂，蕭戰皺眉道：
“這里就一座小樓，我住哪里？”
中年女人雖然實力比蕭戰強，可對蕭戰的態度異常恭敬，輕聲回答道：
“公子不用擔心，小姐不住在這里的。”
蕭戰眉頭一皺，“那她住在哪里？”
中年女人指了指對面的玉女峰，“小姐住在玉女峰。”
蕭戰點點頭，對中年女人抱了抱拳，道：
“有勞前輩了，您也回去歇著吧。”
中年女人點點頭，轉身就離去了。
片刻之后，蕭戰來到峰頂的一角，掀開一塊大石頭，從下面的坑洞里拿出了赤龍刀和傲寒劍。
顯然，莊莫愁讓自己住在懸劍峰，就是為了防止自己逃走。
那么自己現在能逃走嗎？
答案是不能。
一是沒有機會逃走。
二來，蕭戰也打算先探明三長老嚴隆的情況。
蕭戰原本的計劃，是先進入幻劍宗，找機會挑起幻劍宗、名劍宗和擎天宗之間的矛盾，最好讓他們大戰起來。
這樣自己就有機會，先帶走幻劍宗保存的，那具荒州域主的遺骸，然后再趁亂打探三長老嚴隆的情況。
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
莊莫愁有一句話說得很對，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陰謀都沒用。
自己要是足夠強，又怎么會天天考慮這些計謀，天大地大又哪里去不得，什么做不了？
回過神來，蕭戰看了眼對面的玉女峰。
此時玉女峰漆黑一片。
蕭戰陷入了沉思。
他看不透莊莫愁這個女人。
不僅實力強大，還高深莫測。
和她打交道，自己無論如何是占不了便宜的。
為今之計，只能一邊留在擎天宗，一邊探查三長老嚴隆的實力，同時在尋找逃走的辦法。
走進樓里，蕭戰盤膝打坐，很快就進入了練功狀態。
當第一縷陽光從窗戶照射進來，蕭戰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起身走到外面，看向對面的玉女峰。
玉女峰上，莊莫愁盤膝坐在懸崖邊上，周圍的真元氣，都凝為了實質，化作一縷縷乳白色的霧氣縈繞在她周圍。
而莊莫愁的貼身侍女，就是那名中年女人，也登臨懸劍峰，對蕭戰道：
“公子，小姐請你過去一趟。”
蕭戰點點頭，跟著她朝玉女峰走去。
片刻之后，蕭戰攀上玉女峰頂。
就聽莊莫愁平靜道：
“我昨天說過，你對自己的身份有所隱瞞。”
“所以，蕭無名這個名字，也是假的吧？”
蕭戰沒有否認，只是道：“既然如此，那不管我說什么名字，都可能是假的，前輩何不就把蕭無名當做是我的真名呢？”
“也可以，”莊莫愁淡淡點頭，起身看向蕭戰道：
“我很好奇，世上怎么會有長得這么像的兩個人。”
“你和尹赫，真的不是雙胞胎兄弟？”
蕭戰搖搖頭，“在此之前，我根本不知道尹赫長什么樣子。”
“過幾天你就能看到尹赫了，”莊莫愁走到石桌邊坐下。
那名中年女人立刻端來了茶水，給莊莫愁和蕭戰各自倒了一杯，隨后就站在了旁邊。
蕭戰沒有客氣，端起茶杯輕抿一口，緩緩道：
“抓到尹赫了？”
莊莫愁微微頷首，換了個話題問道：
“你覺得，擎天宗發展的前景在哪里？”
蕭戰眉頭一皺：
“前景？那我倒是挺好奇，擎天宗的野心有多大？”
莊莫愁沒有回答蕭戰的問題，而是自言自語一般地繼續道：
“門內有長老說，擎天宗應該把重點，放在尋找荒州那個神秘的寶藏上。”
“可荒州寶藏到底存不存在，至今都無人清楚。”
蕭戰沒有任何神情變化，心里卻已經升起一股殺意。
“也有長老說，擎天宗應該致力于一統青州，甚至是另外三州。”
“可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在中州，比擎天宗強大的實力，不少。”
“擎天宗內，還有一個聲音，我認為比較現實。”
蕭戰眉頭一皺，“什么聲音？”
“先統一嶺南區域，然后以青風嶺為界構筑防線，然后再進一步占領嶺北的區域。”
蕭戰輕笑一聲：“其他州的大勢力又不傻，只怕擎天宗還沒能占領嶺南區域，就已經被識破了野心，被另外三州聯手給滅了。”
“他們不會允許一個超級勢力在青州誕生，這樣四大州的平衡就會被打破。”
莊莫愁點點頭，“所以，你覺得擎天宗應該怎么破局？”
蕭戰面無表情地看著莊莫愁：“整個青州都以為擎天宗是想滅了名劍宗。”
“卻沒想到，擎天宗根本沒把名劍宗放在眼里，而是有更大的野心。”
“我不想聽廢話，”莊莫愁端起酒杯輕抿一口，輕抬眼皮看向蕭戰：“證明你的價值，否則，你活不了多久。”
蕭戰面色一冷，語氣也變得不太友善。
“擎天宗真要是野心夠大，就該躲在幕后。”
“不戰而屈人之兵，才是最高境界。”
莊莫愁眉頭微皺，“具體的呢？”
蕭戰端起茶杯一飲而盡，沉聲道：
“如果擎天宗不出一名頂級強者，是絕對不可能統一嶺南的，更別談整個青州。”
“除此之外，或許當青州整體面臨危機的時候，擎天宗站出來帶頭抵抗，說不定能得到整個青州的認可，借機一統青州。”
“你的意思是，挑起青州和另外三州的戰爭？”莊莫愁陷入沉思，居然真的在想這件事情的可行性。
蕭戰搖搖頭道：“那樣是沒有勝算的，而且，我不喜歡看到生靈涂炭。”
莊莫愁把茶杯往桌上一放，身上散發一絲威壓：
“所以，你說了半天廢話，最后得出的結論，就是我擎天宗已經發展到了盡頭嗎？”
蕭戰點點頭，“當你想吞掉別人的時候，就一定會被別人吞掉，這是永恒不變的真理。”
“專心發展自己的實力，才是唯一能長存于世的辦法。”
“你剛才不是問我擎天宗的前景嗎？”
“要我說，擎天宗唯一的目標，就是長存于世，好好發展自己的實力，讓自己能夠應對所有可能的危機。”
“就像人一樣，活到最后的，才是贏家。”
聽完蕭戰的話，莊莫愁再次陷入了沉思。
良久，她輕嘆了口氣：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蕭無名，你沒有享受過權利的滋味，所以，你才能說得這般坦蕩自然。”
“真要是你到了某種高度，你就會知道，人是永遠都不會滿足的。”
“行了，你回懸劍峰吧。”
“還有，你忘了我說的話，”莊莫愁眼里閃過一抹不悅，“你的眼睛，不能比我的視線高。”
蕭戰面無表情，“莊前輩，如果你的視線足夠高，又怎么會看到我的眼睛？”
莊莫愁神色一震，細細品味著蕭戰這句話蘊含的奧義。
良久，她轉頭看向已經走到幾十米外的蕭戰，問道：
“那天，你不也說過，自己不喜歡被人俯視嗎？”
蕭戰毫無情緒的聲音傳了過來：
“那是因為，你的確把我當做螻蟻在俯視。”
“和你的視線高低沒有半點關系！”
“我討厭的，不是你的視線，而是你那顆高高在上，覺得別人都是螻蟻的心！”
莊莫愁眼里閃過一絲怒火，身影一閃就沖到了崖邊，俯視著正在下山的蕭戰：
“你就不怕我殺了你嗎？！”
蕭戰抬起頭，直視著莊莫愁的眼睛，毫無畏懼道：
“我當然怕你殺我，可我要是在你面前表現得軟弱，阿諛奉承，我會死得更快。”
說完，蕭戰快步下山。
而莊莫愁愣在原地。
她眼前不斷浮現蕭戰剛才看自己的目光。
明明蕭戰抬頭在仰視她，可她卻總覺得，是自己在仰視蕭戰。
向來覺得自己活得透徹，早已明悟了世間真理的莊莫愁，這一刻忽然變得不自信自己。
中年女人見莊莫愁情緒不對，走過來給莊莫愁倒了杯茶，擔心地喊道：
“小姐。”
“我沒事，”莊莫愁輕輕搖頭，居然重新拿個一個茶杯，又親自倒了杯茶。
“玲花，你坐。”
站在旁邊的中年女人愣住了。
他從小就陪著莊莫愁長大，是莊莫愁的貼身丫鬟，她也一直記得自己的身份，從來沒有再莊莫愁面前有任何逾越。
“坐吧，”莊莫愁輕聲道：“玲花，咱們倆從小一起長大，從沒有分開過，雖是主仆，實則也是姐妹。”
中年女人眼里有淚光閃動，緩緩在對面的位子上坐下。
“玲花，你覺得，我該留在擎天宗嗎？”
“宗主說，等他邁入神皇境，就讓我來當下一任的擎天宗宗主。”
玲花輕輕搖頭，“我不知道。”
“小姐愿意留在擎天宗，我就陪小姐留下。”
“小姐要是想離開，我就隨著小姐一起走。”
莊莫愁點點頭，忽然扭頭看向懸劍峰。
“玲花，你覺得蕭無名這個人……怎么樣？”
玲花有些錯愕。
在她的印象中，莊莫愁還從來沒對哪個男人感興趣過。
因此，哪怕她今年已經五十歲了，卻從未和任何男子有過太多的往來。
“小姐，我覺得，蕭公子是人中龍鳳，”玲花如實道：“他很神秘。”
“是啊，神秘，”莊莫愁點點頭，眼神變得深邃起來：“神秘到讓人忍不住想窺探他身上的秘密。”
“從現在開始，不用盯著他了，只要在擎天宗內，隨便他去哪里。”
“我很想看看，他能做些什么事情。”
玲花點點頭，“那幻劍宗的十五名弟子呢？”
莊莫愁搖搖頭，“先關起來，讓他們受些皮肉之苦，先留條命。”
“知道了小姐，”玲花起身，隨即轉身朝著山下走去。
莊莫愁的目光再次看向懸劍峰。
懸劍峰頂。
蕭戰仿佛在自家一樣，盤膝而坐，吐納運氣。
幾日時光悠悠而過，莊莫愁沒有再找過蕭戰。
這天，玲花再次登上懸劍峰頂，請蕭戰去一下水牢。
水牢里，言旭等人已經奄奄一息，皮膚烏黑一片，看起來很是駭人。
而在旁邊的鐵籠里，還關著一名身著錦袍的男子。
關鍵是，這名男子的長相，和蕭戰如今的模樣幾乎沒有半點分別。
莊不勝和莊莫愁站在水潭邊上，淡淡地看了眼蕭戰。
“我女兒對你評價很高，說要讓你留在擎天宗，以后還要讓你擔任內門長老。”
“蕭無名，這么多天了，你也該考慮清楚了吧？”
聽到莊不勝的話，蕭戰面無表情地走近，然后皺眉問道：
“我答應加入擎天宗，就能恢復自由？”
莊不勝點點頭，“可以。”
蕭戰反問道：“那宗主就不怕我逃走？”
“不怕，”莊不勝看了眼站在不遠處的玲花。
玲花立刻走上前來，從袖子里掏出一個小瓷瓶，從瓷瓶里倒出一顆花生米大小的暗紅色藥丸。
“這藥丸，名為‘萬蟲噬骨丹’，吃下去不會對你有任何影響。”
“但每年都需要服用一次解藥，否則，你體內就會孵化出無數的毒蟲，啃食你的經絡和骨血。”
“沒有我的解藥，不論你想什么辦法，都絕對沒有辦法解毒。”
“所以，我不怕你一去不回。”
蕭戰沒有說話，直接接過這枚丹藥，直接丟進了口中。
看到這一幕，莊莫愁眼底也閃過一抹滿意的神色。
她看向籠子里關著的尹赫，對蕭戰道：
“你們倆還真是長得一模一樣啊。”
別說是莊莫愁。
就是籠子里的尹赫，此時也呆呆地看著蕭戰。
他想不到，世界上居然會有人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
蕭戰心里卻是有所猜測，只怕是嚴寬在制作面具的時候，就是按照尹赫的樣子制作的。
莊不勝這時候問道：
“蕭無名，依你看，我是該留著尹赫，還是該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