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誰想先來?”
該解釋的都解釋清楚了,蔣劍四倒沒有再繼續浪費時間,目光掃過那三百名已經通過第一輪的修士們。
迎著他的目光,所有人都下意識的回避了下。
說槍打出頭鳥不合適,但這種時候,誰都不想自已成為第一個供人觀賞的。最主要的是,雖然知道人間燭的能力了,可誰都不確定,自已走上去的時候能夠點亮多少燭火。
若是多一點還好。
可若是一盞都不亮,那可就丟人丟到家了。
下意識的,不少人將目光看向了顧修,若是論實力,或許在場不少人都覺得自已不弱于顧修,至少天榜上有名的那幾位,并不認為自已比顧修差。
可若論名望。
顧修確實遠超尋常之人,畢竟早在五百年前,他便四處行俠仗義,雖然結仇不少,可交友卻也極為廣泛,以至于青玄劍仙的名號,縱使是不認識他的人,或多或少也都聽過。
所以。
今日這場人間燭的考驗,顧修作為第一個人,算是有理有據。
只是……
讓眾人詫異的是,面對眾人期盼的目光,黑袍顧修卻像是沒有看到一樣,依舊站在遠遠的,完全沒有任何上前的意思。實際上這是黑袍顧修不想上前嗎,若是之前,這種人前顯圣,讓眾人見證主宰英姿的機會,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放過。
可這次,情況有點不在掌控。
“該死,這天淵劍宗怎么有這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那試劍石差點讓我丟了大臉,這什么狗屁人間燭萬一又鬧什么出來怎么辦?”
“先看看情況再說。”
他決定低調一點,先在旁觀察觀察。
好在,眾人的苦惱倒沒有維持太久,因為一道身影率先走了出來,他身著天策府戰袍,手中依舊持著那桿從不離身的長矛,此刻走出來的時候,不少人都松了口氣。
“葉問天是天策府的北府將軍,這人間燭本就是天策府之物,他肯定不陌生,讓他先去試試看,看他點燃多少人間燭,我們也好作為參考。”
“天策府本就名望不小,葉問天身為北府將軍恐怕名望只會更高,而且他雖然鮮少出手,但自身職責所在,很多時候出手都是為了守衛正道,守衛人間,恐怕點燃的不會太少。”
“是啊,天策府的職位晉升,很多時候本身就要看人間燭的結果,葉問天能當天策府的北府將軍,本身就說明他的人間燭結果絕對不會太差。”
“你們說,葉問天能點燃多少?”
“該不會全亮吧?”
“……”
葉問天走出,不少人便紛紛議論了起來,大多都在猜測,葉問天這一次的人間燭會點亮多少。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放在了葉問天身上。
而在這萬眾矚目之中,葉問天終于還是來到了那代表著檢測人間燭的長劍面前,他沖著蔣劍四點了點頭,隨即沒有任何言語,直接伸手,一把握住劍柄。
下一刻。
以他為中心,那一根根燭火,在瞬間被點亮起來,緊接著快速向外擴散蔓延,前后不過幾息之間,密密麻麻的燭火便已經被點亮了不少,所有人當即瞪大眼睛,開始詳細數了起來。
“五千了!”
“一萬了!”
“一萬三!”
“一萬五了!”
“一萬八了,已經追上蔣前輩了!”
“……”
伴隨著一個又一個數字出現,眾人驚訝的發現,葉問天所能夠點亮的人間燭竟然一點都不比蔣劍四少。
其實這也能夠理解。
蔣劍四身為劍圣弟子,而且還暫代天淵劍宗宗主之職,本身名望算是不凡,但他主要負責的,其實更多的還是天淵劍宗內務之事,所以他能夠點亮的人間燭半數,已經算是極為不凡,但也算是極限了。
反觀葉問天呢?
身為北府將軍,他的職責是整個中州北面,甚至關乎到北溟魔域和中州之亂,而且經常還需要參與天策府一些大行動,他本就不是什么繡花枕頭,自然積攢了不小的威望,比蔣劍四點燃的人間燭要多,也算是正常。
不過。
再多也是有限的。
當人間燭點亮接近兩萬的時候,人間燭的點亮速度便開始迅速減緩,一直到最后只剩下星星點點的燈光被點亮之后,便再沒了動靜。
“葉問天,點亮兩萬零八百二十六盞人間燭。”
伴隨著一名負責統計的劍宗長老的聲音響起,蔣劍四當先便沖著葉問天點了點頭,溫和笑道:“看來葉將軍自三垣孽海出世之后,又做了不少大事。”
“守衛蒼生,職責所在。”葉問天抱拳行禮。
蔣劍四同樣抱拳,回了一禮,等再次起身之后,這才看向眾人:“接下來,諸位還請抓緊時間。”
見此,眾人雖然依舊有不少顧慮重重,但也都明白,伸頭縮頭都是一刀,拖延時間沒有用。
第二名走出來接受考驗的,是一座神朝的天驕皇子,那神朝早已腐朽,但這位的口碑算是不錯,在自家神朝內做了很多事情,清掃奸邪,注重民生,極為受人尊崇愛戴。
他最終點亮了八千盞人間燭,這個結果讓他有些忐忑,不確定這個算高還是算低。
不過很快。
伴隨著第二名、第三名、第四名修士走出之后眾人大概摸清楚了。
能點燃五千到八千盞人間燭,便算是居中的,越往上的越少,超過萬數者就已經算是鳳毛麟角了,而最少的,那些一路閉關,基本沒什么名望的,基本也能點燃個兩三千盞。
按照這個趨勢,能夠點燃八千盞人間燭,基本就算是穩了。
六千盞可能有些危險。
而五千盞以下的,基本就沒什么指望了。
“蔣前輩,能不能問一個問題?”
而在眾人開始接二連三開始接受考驗的中途,呂東山朝著蔣劍四問了起來:“這人間燭既然代表著人間之信,為何有的人名不見經傳,卻也能點亮不少人間燭,有的人明明聲望不小,卻偏偏沒多少盞人間燭被點亮?”
呂東山的問題,也引起了眾人的好奇。
他們也注意到了。
這東西似乎并不是完全依靠名望來的,因為有的人明明名望不小,但走上去的時候卻也只是點亮了兩三千盞人間燭,這和他們一開始預料的似乎不太一樣。
對這個問題,蔣劍四倒是有自已的解釋:
“人間燭代表的是人族眾生,但并非真正只是某個體可以影響的,實際上帶著某些天機因果之力,在一定程度上,其實也可算作某種預言之物。”
“或者換句話說。”
“人間燭點燃多少,代表的是此人能否救助人間,能在人間浩劫之中,起到多大的作用。”
“自然,雖然名聲在外,但大多名聲都是虛名,是偽裝出來的話,自然也就無用。”
這話一出,眾人恍然。
而原本高高在上自詡地位身份不凡的一群修士,聞聽此言也都忍不住面色一變,忐忑了起來。
“既然如此,那有沒有可能,有人能夠點亮所有人間燭,或者連一盞人間燭都沒有點亮的?”呂東山好奇問道。
他性子就是如此,說話做事很多時候極為直率。
這性子其實得罪了不少人。
但這一次,倒沒人反感了,大家也很好奇,一個個齊齊看向蔣劍四,就連黑袍顧修也都忍不住一陣側目。
“你說的,確實有可能。”
蔣劍四點頭,沉吟片刻之后,面色卻凝重起來,開口說道:“若是有人能將此地人間燭盡數點亮,那就意味著此人有救世之能,甚至可算整個浩宇的救世神明。”
“但若是一盞都無法點亮的話。”
“那便意味著……”
“此人,為滅世之魔,是覆滅浩宇之人!”
滅世之魔四字出口的時候,蔣劍四眸中閃過了一抹凌厲,雖然極為克制,但所有人卻也明白。
若是這樣的人出現。
那天淵劍宗,怕是將會毫不猶豫將其斬殺誅滅。
這樣的反應,倒是讓接下來的眾人越發忐忑了起來,一邊希望自已能夠點燃更多人間燭,一邊又擔憂自已成為了滅世之魔。
好在。
眾人很快發現,縱使是真的名不見經傳,幾乎就閉門苦修之人,也能點燃一些人間燭。按照蔣劍四的說法,人生在世就有因果,就不可能真正的與世隔絕,既然如此自然也會和人間燭有所感應,總會有人受其影響。
這場人間燭的考驗,一直維持了兩天時間。
當第三天深夜再次到來的時候,始終旁觀的黑袍顧修,終于也放松了心神,走向了人間燭的考驗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