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棠還以為他沒喝出來,原來喝了,沒發作,秋后算賬。
秦棠不好意思吐了吐舌頭,“你怎么還惦記陳皮,上次真的是意外。”
張賀年洗了手,擦干凈,跟拎小雞一樣把人拎出去,隨即關上門,不讓她進來。
很快,三菜一湯端上桌,張賀年慢條斯理摘了圍裙,命令秦棠掛起來,飯前先喝湯,剛坐下來,手機又響了,不過不是張賀年的,是秦棠的。
秦棠一看來電顯示怔了一下,是王叔打來的,張賀年臉色不變:“接,沒事。”
有種從天堂回到地獄的不真實感,這幾天和張賀年待在一起,是忘乎所以人的甜蜜滋味。
秦棠定了定神,接聽,“王叔……”
“秦小姐,如何了,見到陸城家里人了嗎,他們對你什么態度?”張徵月代替她母親的部分職責,如果是張徵月打來電話問,再正常不過,但現在打來電話的人是王叔,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張賀年勾過她的椅子,用力,人到跟前,他抱到自己腿上坐,指了指她的手機,她明白,開了免提。
“見到了,還可以,都很好。”
“那就好,夫人可以放心了。”王叔笑了幾聲,“那你什么時候回桉城?”
“我、我想和陸城在北城過年,已經說好了……”秦棠攥緊手,心臟跳到嗓子眼,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夫人的意思是,剛見家長在男方家里過年,于禮數不合,何況你是女孩子,更該矜持些,還是回桉城過年吧。”
王叔一番話說完,秦棠眼神閃爍看張賀年。
還是失算了,低估了張夫人。
張賀年對她笑,撥弄她的短發,長了點,片刻走神在思索著什么,口型教她,她看懂唇形,照實回答:“陸城爺爺強力挽留,我已經答應陸城爺爺了,我不好意思拒絕……”
張夫人肯定會查陸城家里的事,萬一聯系上陸城爺爺……
秦棠更緊張不安了。
王叔說:“陸老爺子么,既然這樣,我跟夫人說一聲。”
說完掛了電話。
大概王叔知道了陸老爺子的身份。
秦棠緊張說:“萬一張夫人聯系陸城爺爺,那事情是不是就……”
張賀年胸有成竹,并不擔心,“她打吧,沒關系。”
“真的沒關系嗎?”
“相信你男人,這不是事。”張賀年起了壞心思,手指揉她的耳垂,直至變粉,才放過,說:“先吃飯,你太瘦了,多補補。”
因為王叔這通電話,秦棠沒了什么胃口,勉強喝了一碗湯,吃了點飯,還是在張賀年的‘威逼利誘’下吃了很多菜,她實在吃不下了,張賀年才允許她放下筷子。
這男人,骨子里的強勢。
秦棠腦子過了一遍,張夫人應該不會那么貿然直接打電話打到陸老爺子那,陸老爺子有威望,即便真打電話,也是旁敲側擊,還有陸城做內應,應該是沒什么事的。
再看張賀年,老謀深算的樣子,壓根不擔心。
他收拾餐桌,秦棠幫忙,跟進廚房,他出來,她也出來,他進去,她再進去,一個來回,張賀年停下:“不怕了?”
“你是不是有安排?”
“才反應過來?”
“賀年哥哥……”
張賀年捏她臉頰,“出去,我洗碗。”
“我幫忙……”
秦棠弱弱的。
張賀年長臂一伸,把人圈在懷里,他手長,吻了吻她的頸側:“陸老爺子知道你和我的關系。”
“什么關系?!”秦棠一驚一乍的,跟應激的貓似得。
“還能什么關系,一家人的關系,昨天找了機會請他老人家幫忙打掩護,讓你留在北城過年。”
防的就是張夫人來后招,要不然他怎么親自跑一趟陸老爺子家里,一是請罪;二是請老爺子幫忙。
“那陸老爺子怎么會一定幫忙?”
張賀年手上沾滿泡沫,飛快洗完了碗,沖掉泡沫,放在架子上瀝干,擦干凈手后,勾了勾她下巴,挑逗似得,“不告訴你。”
十來分鐘后,張賀年抱著秦棠在客廳沙發上看電影時,秦棠的手機響了,是王叔打來的。
她接,開免提,“夫人說了,既然陸老爺子留你在北城過年,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好。”
秦棠還沒來得及松口氣,王叔又說:“對了,秦小姐,還有件事……”
“還有什么事?”
“賀年有沒有找過你。”
王叔問得直接,仿佛一把鋒利的刀子抵在喉嚨。
秦棠心驚了下,面不改色:“沒有。”
“真的沒有?”
“沒有。”
秦棠對上張賀年晦暗的視線,剛要伸手,張賀年用力握住,無聲寄予她力量,她回過神,聲音很輕,透著一股無力和脆弱,“王叔,我知道我現在什么處境,不會再重蹈覆轍……我也沒臉見他,過去是我做的不對,我知錯了。”
王叔過了會開口,“秦小姐,做人不能忘本。不過夫人也說了,只要守住那條界限,你安心和陸城談戀愛,到時候訂婚、結婚排場該有的都會有,一樣不會少。”
“至于跟賀年的關系,就是一家人,也只是一家人,你結婚,賀年坐主桌。”
秦棠明白,王叔是在敲打,以防她又有不該有的念頭。
掛了電話,張賀年臉色裹上陰郁,沉聲開口:“他跟你說話都是這么拿腔拿調?”
他生氣了。
顯而易見。
秦棠其實習慣了,這個王叔,主要還是張夫人的傳話筒,她在國外三年,都是王叔聯系。
“我不在意他是什么態度。”秦棠往他懷里靠,喜歡和他膩膩歪歪的,他也不拒絕。
客廳沒開燈,電影過場是字幕,燈光昏暗,室內跟著昏暗下來,秦棠看不清他臉上是什么表情,心臟沒由來揪得緊緊的,“不要生氣,不要動肝火。”
懷里的人兒身子軟綿,氣味香甜,他忍了再忍,不是對秦棠生氣,她也明白,是對張夫人不滿。
其實秦棠有內疚,因為她,破壞他和他家人的感情。
即便感情不深,好歹是一家人。
秦棠輕輕拍他的背部,無聲哄著。
張賀年按住脾氣,往后一仰,徹底躺在沙發上,還好沙發寬敞,將秦棠往上帶了帶,她的頭剛好到他下巴,他圈著她,細細啄吻她:“讓你受委屈了。”
“不委屈。”秦棠喜歡趴他身上,跟樹袋熊似得。
張賀年在北城那七年,秦棠見過不少長得好看的,也有優秀的異性追求,大學那幾年,只是見過了張賀年,總會將別人和他做對比,一對比,對別人來說挺殘忍的。
張賀年撩撥她的短發,到耳朵下面一點的位置,露出一節白皙的脖子,他剝開衣領,往下一扯,露出斑駁的吻痕,有的已經淡了,有的是昨晚吻的,沒有一塊皮膚是完好的。
她不自在扯了扯衣領,這幾天都只能穿高領的,他有避開頸部危險地帶留痕跡,再失控也是在她鎖骨上留下牙印,或深或淺。
跟標記領地似得。
秦棠察覺他沒那么生氣了,嬌軟喊他:“賀年哥哥。”
張賀年抬眸,眉眼認真。
“還有九天過年。”秦棠說,“還沒有認真和你過一個年。”
“今年一起,以后也會一起,年年如此。”
“好。”
她笑起來,眼睛彎彎的,像月牙,明艷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