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伊和陸慎行冰冷掃了明謹言一眼。
他輸了。
輸得很徹底。
把明謹言交給別人，宋明伊和陸慎行也不放心，于是他們便親自去將人甩進牢里。
當然，明棋也是沒放過的。
作為明謹言最大的走狗，明棋手上也做了不少壞事。
紅粟：“人交給我們的人來看吧，我和席青衍已經將一部分主家的人調過來了。”
宋明伊：“也好，不過，你不怕他們說你狼子野心？這對你名聲會不會？”
畢竟紅家是古武世家，號稱局外人，要是卷入這種，可能于名聲有礙。
紅粟：“無所謂！龍王不是這種小心眼的人，再說了，我還得找明謹言這小子報仇呢！”
紅粟冷笑：“不弄死他我不姓紅！”
宋明伊淺淺一笑，她也是這么想的。
但是明謹言不能死得太輕易，作為才上任幾天不到的龍王，處決他的時候必須公之于眾。
紅粟安排好了人之后，便和宋明伊陸慎行一起往外走。
陸慎行神情一直很平靜，心里裝著事兒，看著表情便不太好。
紅粟一見他們倆身上的傷，眼睛又忍不住泛酸了。
她握著宋明伊的手。
原本宋明伊的手雖然也有練武的痕跡，但是不像這樣，還有傷。
紅粟眼淚一下就下來了。
她一把抱住了宋明伊。
“宋小伊！你知不知道我都快嚇死了！”
從之前緊張的氛圍里脫離出來，紅粟的精神就有些撐不住了。
這么些天，她差點被明謹言逼到絕處。
父母，家人，整個紅家的家主，甚至是被她連累的露西。
更別說還有席家等等……
這么多人啊！
而她的摯友，她的徒弟，宋明伊和陸慎行也死了！
紅粟哇一聲，趴在宋明伊身上嚎啕大哭：“我以為你們都沒了，我都想好了我一定要找到你們，不管是活的還是死的，我都要替你們報仇。”
“龍王之爭也是我慫恿你們參加的，要是沒有我，你們也許就不會有這些性命之憂！”
宋明伊聽得又是好笑又是感動。
不難想象，紅粟這段時間都處在什么樣的重壓之下。
她溫柔抱住紅粟，一點點給她順著背。
“好啦，不哭了，你看我們現在不是沒事嗎？好端端站在這里呢。”
宋明伊笑：“還有，你說什么傻話呢，我們出事怎么能賴到你身上？我們和明謹言本來就有仇，來不來參加都一樣，何況你不說，慎行這性子肯定也是要參加的。”
“只要我們都平平安安的，不就很好嗎？”
宋明伊緊緊抱住紅粟。
經過生死一線，宋明伊已經想清楚了很多。
人世間的許多東西都是不重要的，一具健康的身體，和開心的心情，足以。
紅粟破涕為笑，緊緊抱著宋明伊：“你還說起文縐縐的話了！不過也是，不管怎么說，我們至少將明謹言非給弄下去了！”
“而且，徒弟還拿到了龍王的真傳呢！”
話點到了陸慎行。
這下陸慎行不得不說話了。
陸慎行笑：“師父……我的錯，我當時多拜了一個師父，沒有和你說。”
紅粟故意拿喬，掩飾著心里的美滋滋：“你還知道哪！”
“這樣吧，你當上龍王，你師父我就大人不記小人過了！”
陸慎行：“好。”
他們三人一邊往外走。
紅粟一直對他們下去的事情好奇不已，便趁著這個機會趕緊問出來。
“宋小伊，徒弟，你們趕緊給我說說，當時你們進入了傳承地之后是怎么回事啊？”
她只從明謹言這里知道他們出事了。
宋明伊一五一十地從被機關急陷落進地下，又恰好被龍王成落楓的事情都講了一遍。
三人越走越遠。
他們的背影，也在溫柔的燈光下，被拉得很長很長。
……
成落楓的身體已經到了終點。
宋明伊他們三人趕到的時候，露西在旁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窮奇等人也有些自責懊惱站在一旁。
至于盛龍名下的黨派也好，派系也好，自然是隨著盛龍的死亡被連根拔起。
成落楓躺在熟悉的床榻上。
他和明謹言不一樣，走的仍然是古樸簡約的風格。
他身上的黑紋，已經從原本如同大理石斑紋一般的狀態，開始擴散了。
一圈一圈，像漣漪一樣，漸漸地將他的膚色染成瀕死之人的黑色。
“龍王。”
“師父。”
他們三人都打了招呼。
宋明伊撥開人群前去給成落楓把脈，然而真正的強弩之末就是這樣的，藥石無醫，不管宋明伊有天大的才能，也不可能和閻王爺搶人。
宋明伊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雖然早料到是這個結果，他們也才和成落楓這個師父相處一段時間不到，可成落楓的人格魅力，他們已經領會過了。
“別嘆氣。”
成落楓笑了笑，蒼老疲憊的臉上，笑容慢慢提起來：“我一直在等著你們。”
他已經從這些下屬們的嘴里聽到了很多，關于宋明伊，陸慎行的表現，為人，甚至是身份資料等等。
只是可惜啊。
他這一輩子唯一收的兩個徒弟，卻沒見到他們養的兩個小孩。
想到兩個孩子奶聲奶氣喊他師公的畫面，成落楓由衷地笑了。
成落楓：“明伊，慎行，現在我們整個龍王勢力，還沒有一個合適的領導人，我已經命不久矣，我想在我死之前，還是將這一切都安排好，免得有第二個盛龍出現。”
陸慎行握住成落楓的手：“師父您說。”
成落楓：“首先，是四大天王，除了露西，其余人從我龍王勢力中剔除。”
窮奇一下愣住。
另一位天王也是如此。
他們雖然心有不甘，可是在看見成落楓那雙清明澄澈的眼睛時，卻沒有話說了。
他們二人領命：“是。”
這件事，他們甚至不知道是該開心還是不開心。
他們二人對視一眼，又看了成落楓和露西一樣，稍稍拱手，便權當做成全這么些年的情誼。
二人踏出房間外。
外面月色如雪，一片銀光灑落，未來似乎有無限可能，可心卻總是空蕩蕩的。
窮奇和那位天王對視一眼，忽地笑了一下。
“這一下子卸去重擔，還真不知道未來要去哪里，不然還是離開神武六州吧，去享受享受外面的世界。”
“窮奇兄，一起？”
“走，一起！”
他們腳步聲漸漸遠去。
房內，成落楓劇烈的咳嗽終于平息。
宋明伊給配的最后的藥，也只不過是為了讓龍王在走之前減少一些痛苦，體面一些。
成落楓再度看向他們兩人：“現在，這里沒有什么外人了，我想將整個龍王勢力交給你們兩人。”
“你們兩人我已經相處過一段時間了，都是正直善良的好孩子……”
“我希望，你們坐上這個位置之后，不要重蹈覆轍，做好守護神武六州的使命。”
宋明伊和陸慎行深深對視了一眼。
兩人同時向著成落楓深深行一禮。
“謝謝師父，師父您放心，我們絕對會遵守您留下來的規矩，護好神武六州！”
成落楓開心一笑，豪邁道：“好！”
這一口氣又牽動了身體，成落楓又咳嗽起來。
等氣息平穩，成落楓才道：“露西是個好孩子，你們要留還是要驅都隨你們的意思，總之，給她一個生存的方寸之地便可以了。”
“四大龍王已經清理干凈，日后你們可以提拔自己的人上手，這樣你們用著也能安心。”
成落楓是真的不想宋明伊和陸慎行，再重復他這樣被背刺的命運了。
宋明伊認真道：“師父，您放心。”
成落楓點點頭，看向紅粟，笑了一下：“虎父無犬子，小紅把你教得很好，很有氣魄。”
紅粟被這么直白一夸，小心思都飛到天上去了。
她一笑，恭敬抱拳道：“謝謝您的夸贊！”
成落楓笑：“該交代的，我都交代得差不多了。我之前曾經寫過當上龍王之后的一些要事和細則，到時候讓露西交給你們，隨便看看。”
“好。”
成落楓：“我死之后，不必擔心，不要舉辦任何儀式，直接將我的骨灰扔進河流里就好。”
“此外，明天你們要號召神武六州，宣布新龍王的人選，其他的人你們一一處置。”
“應該……再沒有別的了吧。”
他再次咳嗽了起來。
干癟的身體，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成落楓親手將那塊真正代表著龍王的真龍令牌親自交到了宋明伊和陸慎行手上。
“好好傳承下去——”
話落，他漸漸閉上眼，手也無力垂落。
露西崩潰大喊：“龍王！”
“龍王！”
漆黑的夜色，如謝幕的帷幕一樣，傾罩下來。
整個神武六州，都陷入了毫無邊境的黑夜里。
濃稠的像是化不開的墨一樣的夜。
……
三天后。
成落楓死亡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神武六州。
雖然成落楓不想舉辦儀式，可自發前來吊唁的人也有許多。
露西這幾天魂不守舍，手臂上纏著白縞，一站便站了許久。
她數著前來吊唁的人，卻始終沒能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
紅粟：“你在等誰？”
露西：“你徒弟的師娘……”
紅粟大驚失色：“席青衍？！我不是打發他去看著明謹言了嗎，他來這里了？！”
露西才發現自己口誤：“不是……就是以前龍王的妻子，之前他們鬧過之后就再也老死不相往來，龍王夫人就自己一個人走了，這么多年都不追到去向，我想，老大應該想看見她來送他最后一程的吧……”
紅粟摸摸鼻子：“可能還沒收到消息吧。”
她也就隨口這么一說，給露西遞了一杯茶，就先閃人了。
七天后。
陸慎行正式上位。
宋明伊為了避免兩個王同時出現，到時候萬一有了意見分歧，下面的人不知道該聽誰的，索性當起了“龍王夫人”。
別說，還挺新鮮。
這一天，比起明謹言那天，還要盛大。
蒼狼幫，諸神盟的眾人，也全都來了。
然后他們就一臉懵逼地看著攜手的宋明伊陸慎行。
諸神盟：“哇，那就是咱們神王夫人嗎？好漂亮哇！”
另一人推他：“傻啊，現在是龍王夫人了！”
好得意！
他們加州雖然地處偏遠，可是他們狼王厲害啊！
這就跟班上最后一名不聲不響考了個清華北大一樣，可把諸神盟的眾人牛逼壞了。
司啟焉兒壞，一想到那天得知宋明伊就是蒼狼王的身份的那種毀天滅地的絕望，他就死活不說。
他也要讓這群人嘗嘗什么叫做難受的滋味！
果然。
諸神盟沿襲了司啟一貫的敵視。
看見蒼狼幫的人來了，立馬一個個上嘴臉，得意的尾巴翹到天上去。
他們神氣不已，對著蒼狼幫的眾人傲嬌道：“你們來這里干什么？”
“是來仰慕我們神王的帥氣風姿的嗎！”
“你們蒼狼王呢，不會是看見我們神王，哦不，龍王這么厲害，害怕了吧！”
蕭薔一忍。
二忍。
再忍。
忍無可忍！
再忍下去她都要當忍者神龜了！
蕭薔咬牙一笑：“哦，你說我們狼王是嗎？”
“你們可能不知道吧，你們龍王，都聽我們狼王的話。”
此話一出，諸神盟全體噓聲。
“哎喲，你就裝吧！”
“讓我們龍王聽你們狼王的？哪有爸爸聽兒子話的？笑話！”
“你們狼王不會是不敢來了吧！”
蕭薔淡淡一笑。
不生氣。
生氣的是孫子。
蕭薔看向人群中的宋明伊和陸慎行。
微笑喊了一聲：“狼王！”
諸神盟本來還想大笑。
結果就看見宋明伊轉身沖著她一笑：“你們來了，赤狼王，你們身體都還好吧？”
諸神盟：？？？
他們的問號簡直要化成實質了！
什么玩意！
這特么是蒼狼王！？
狼王是神王夫人？！
司啟狂笑不止，直不起腰，笑半天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這才指著宋明伊和陸慎行解釋。
“蒼狼王那都是喬裝的，她就是我們的神王夫人！”
諸神盟懵逼了。
憤怒了。
丫的，專坑自己人是吧，打！
他們光速對著司啟拳打腳踢。
陸慎行：“別打臉，待會兒司啟還要上去露臉。”
宋明伊看笑了，蕭薔他們也終于解氣，高高興興跑到宋明伊身邊。
“狼王，你沒事吧！”
“狼王，我們好想你呀！”
“狼王！”
因為當初明謹言即位的時候太裝逼，故意搞什么實時轉播，搞得現在神武六州全部都知道了他和盛龍的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