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傅宵寒也知道的，此時自己的這個問題……已經沒有什么意義。
畢竟他剛才已經從桑旎的口中知道了答案。
但他還是問出了口。
他就好像是一個執著的小孩兒一樣，抓著大人的腿，一遍遍地討要一個答案。
一遍遍地想要得到一個證明——自己是被愛著的。
此時他的話說完，傅津元在那邊好像愣了一下。
然后，他直接笑了出來，“所以，這才是你聯系我的原因是嗎？”
傅宵寒沒有回答。
這態度，也算是默認了傅津元說的事情。
傅津元也察覺到了，他的笑聲也更大了一些。
就好像是聽見了一個無比夸張的笑話一樣。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終于平靜下來，說道，“你以為是什么？你該不會是覺得，當初是我逼著桑旎離開的吧？”
“我告訴你吧傅宵寒，其實那個時候，我跟她的談話簡單的很。”傅津元說道，“我剛提到她的孩子，她馬上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也干脆的說她會走。”
“說真的，我原本還打算拿其他的事情威脅她一下的，她這么爽快，我倒是有些意外了。”
“不過從這件事也可以看出來了，你對她而言是一點兒也不重要啊，傅宵寒，就算你現在得到了一切，那又如何呢？現在環繞在你身邊的人都是為了你的錢和權利，根本就沒有一個人是真心……”
傅津元的話還沒說完，傅宵寒就已經將電話掛斷了。
——答案。
這就是他一心想要尋求的答案。
和之前他得到的……并沒有任何的不同。
什么苦衷，什么不得已，不過是他自己找的理由罷了。
可笑的是，他都已經幫忙將理由編好了，此時只要桑旎順著往下說……就可以了。
只要……她愿意騙他一句。
可結果是，就連騙他，她都不愿意。
傅宵寒忍不住笑了，而這個時候，傅津元那邊的人也打來電話，詢問他要怎么處理，是不是真的要幫傅津元訂回國的機票。
“不用了。”傅宵寒的聲音中沒有任何的波瀾，“他都已經殘廢了，回來又能做什么？老太太在天上看著……多傷心？”
……
“明天我們帶沐沐一起去動物園吧？”
回去的路上，車廂內的氣氛有些僵硬，季煜垣在猶豫了一下后，說道，“那邊有自駕，到時候我們可以……”
“我定了明天的機票。”
他的話還沒說完，桑旎卻是直接做了打斷。
她的話音落下，季煜垣的眉頭也一下子皺緊了。
桑旎跟他解釋，“抱歉，因為我剛接了個新工作，回去要趕進度，所以……”
但季煜垣卻很快笑了一聲，“是么？是什么工作？”
“一個小說的出版工作，我需要畫封面和幾張圖。”
“哦……是這樣。”
季煜垣回答著，人好像也一下子放松下來。
桑旎感覺到了他的動作，有些奇怪，“怎么了？要不你以為是 什么？”
“我以為……你生氣了。”季煜垣笑了一聲，說道。
桑旎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其實她今天并沒有和季煜垣約好了一同過來。
就算是對傅宵寒再無感，她也知道這是老太太的追悼會。
自己做為前妻的身份出現就已經夠尷尬的了，還和季煜垣一起，相當于是將耳光往傅家人的臉上甩。
但季煜垣也不知道是從誰的口中知道了她今天會來吊唁的事情，桑旎剛下車就跟他撞上了。
他說，他也是來吊唁老太太的。
這樣的情況下，她要是甩開他就太刻意了。
而季煜垣最開始還跟她解釋說是巧合。
只是這樣的解釋……未免可笑。
此時季煜垣重新提起這件事，桑旎也沒有回答，只垂著眼睛看著自己的手。
季煜垣握了握方向盤，這才說道，“我其實也不是想做什么，就是怕你一個人來……會被為難，這才想著陪你一起。”
他的借口……依舊拙劣。
不過桑旎也沒有揭穿他，只輕輕的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所以剛才，傅宵寒跟你說了什么？”季煜垣又問。
“沒什么，就是問一些尋常的話而已。”桑旎的回答很是平靜。
季煜垣原本還想繼續問的。
但話到了嘴邊，他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自己這樣的狀態不對。
——傅宵寒已經是桑旎的過去式，如果自己一味地在意，只會越發提醒桑旎去想起傅宵寒的存在。
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
因為他知道的，經歷過那么多刻骨銘心的事情，桑旎心里對傅宵寒不可能毫無感覺。
就連她自己說了，在她的心里依舊留有那一抹痕跡。
那現在，那抹痕跡還剩下多少呢？
季煜垣不愿意提起，卻又迫切的……想要一個答案。
“季煜垣？”
桑旎的聲音突然傳來，他這才回過神，有些茫然的轉過頭。
“你開過了。”桑旎告訴他，“剛才那個路口應該轉彎的。”
“哦……是么？”季煜垣笑了笑，“抱歉，我剛才有些走神了，沒事，我前面繞一下就行。”
“好。”
桑旎的話說著又頓了一下，再說道，“你晚上有時間么？我們一起吃個飯？”
“可以。”
季煜垣立即應了，臉上也展開了笑容，“帶著沐沐一起么？你想吃什么？我讓人定餐廳。”
“不用麻煩，就隨便找個餐廳吃就可以了。”
“不麻煩。”季煜垣說著，一邊將桑旎的手握住，“只要你們高興，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此時桑旎的手落在他的掌心中，可以感覺到的是從他那兒傳遞過來的溫度。
他的力氣其實也不大。
但不知道為什么，桑旎卻只感覺到了一股沉甸甸的分量。
壓在她的手心，又好像壓在了她的胸口上，讓桑旎有些……喘不上氣。
季煜垣原本是將一切都安排好了的。
就連餐廳都選了沐沐會喜歡的兒童餐廳。
但在桑旎準備赴約的時候他卻突然打了電話過來，說他公司出了一點事情，他沒法赴約了。
不知道為什么，在聽見他的話后，桑旎的心頭突然……咯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