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賢樓。
四樓緊靠柵欄的一方長桌前,楚遠山穿著一身袍服,老臉之上帶著一抹笑容,主動給楚南斟上了一杯茶。
“此茶名高山流水,采的是棲霞山上的早春嫩芽!”
“楚小友,嘗嘗?”
說話間,楚遠山將茶杯推到了楚南面前。
“楚老前輩客氣了!”
楚南雙手接過茶杯,輕輕送到嘴邊啜了一口。
溫熱的茶水入口,瞬間口齒生香。
茶水入喉之后,一股回甘之意在喉嚨間打轉,滿腹茶香。
“好茶!”
哪怕是楚南,此刻也不由稱贊了一句。
聽到楚南的稱贊,楚遠山則是滿意一笑道:
“看樣子,楚小友也是茶道中人?”
聞言,楚南倒是笑著搖了搖頭,將手中的茶杯放下。
“算不上懂行,只是略知皮毛罷了!”
聽楚南這么一說,站在一旁的楚虎不由也是沖楚遠山咧嘴笑道:
“家主,我就說吧……不止我一個人是大老粗!”
“楚先生這么厲害,不也只是略知皮毛嘛!”
見楚南也不懂茶道,楚虎仿佛是找到了知己。
看得出來,因為此事他可沒少被自家家主說道。
“憨貨!”
瞪了一眼楚虎,生怕這家伙的莽撞得罪了楚南,楚遠山隨即則是又向楚南微微一笑。
“這家伙神經大條,你不用理他!”
楚南捏著茶蓋輕輕撥弄著茶葉,目光卻是看向一旁的楚虎笑道:
“這棲霞山的高山流水,可是少有的名茶,非得早春第一場雨后,茶樹剛發芽時,經由未經人事的少女之手采摘,再經過十三道工序烘烤晾曬而成!”
“此茶價格比之黃金更甚,堪稱是有價無市之物!”
“今日能喝到此茶,倒也算是不白來一趟!”
席間,楚南這番話落下。
楚遠山手中動作微頓,到是有些意外的看向身前之人。
未曾想到,楚南居然還真是個懂行的人。
而楚虎更是傻眼了。
說好的略知皮毛?
搞了半天,他才是那個小丑。
“今日以茶會友,倒是快哉!”
聽到楚南的一番話后,楚遠山則是一臉熱情的笑道。
兩人就茶道,談論了不少。
楚遠山一副跟楚南相見恨晚的態度,兩人年齡雖是差著輩,但儼然是已成了忘年交。
幾杯茶下肚,楚南見楚遠山未提正事,自己也就先按捺著性子,陪對方有說有笑。
“楚小友,你觀這聚賢樓如何?”
楚遠山又溫了一壺茶,忽然是將話題引到了這聚賢樓上。
乍一聽這話,楚南則是平靜一笑,隨即目光掃了一眼四周,淡淡說道:
“此間老板定也是堪輿高手!”
“正所謂四方迎客、通達天下,這聚賢樓的布局暗合四象方位,運勢穩固。”
“加之有活水東來,西有庭池匯聚,財氣不泄,倒是一方做生意的寶地!”
楚南看似平靜的一番話,讓楚遠山不由又多看了對方一眼。
“楚小友還懂風水玄學?”
“略懂!”
楚南淡然一笑道。
此時就在一旁,聽到二人談話的楚虎,已經是瞪大著雙眼盯著楚南。
他已經不再相信楚南的鬼話了。
略懂?
他曾出入聚賢樓無數次,這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能一眼就看透聚賢樓的風水布局。
“實不相瞞,這聚賢樓乃是我楚家的產業!”
楚遠山看著楚南,忽然開口道。
也就是這一句話,亦是讓楚南面露詫異。
“聚賢樓是楚家的產業?”
不怪楚南如此驚訝。
他之前便曾調查過楚家。
此乃將門世家,包括楚遠山在內,楚家男兒幾乎都是投身軍伍。
也正是因為如此,楚家在軍界的影響力之大,甚至讓其他三大家族都不敢與之抗衡。
然而一向以將門世家著稱的楚家,背地里竟然還經營著像聚賢樓這樣的生意,這如何不讓楚南意外。
他隱隱覺得,這件事貌似不簡單。
“十五年前,凌峰曾來蓉城隱居,這聚賢樓便是他以楚家的名義暗中經營。”
楚遠山話音再度響起。
“十五年前?當初冠軍侯不是已經被……”
楚南聞言,臉色微變,話只說到一半便意識到了什么。
“逐出楚家?”
楚遠山看著楚南,繼續笑道:
“逐出楚家其實是凌峰的主意,只有這么做,他才能徹底跟楚家擺脫干系,日后之事,也不會拖累家族!”
“說起來,也是我這個當父親的無能,沒有辦法保護他,才不得不犧牲自己的兒子,保全家族!”
說到這里時,哪怕已經時隔十五載,楚遠山那雙蒼老的手,依然是攥緊成拳,青筋乍現。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冠軍侯當初威名冠絕天下,加之他手握鎮獄軍,乃是公認的下一代楚家家主!”
“想讓他死的人,可不止一個!”
聽到這兒,楚南也默默發出一聲嘆息。
聞言,楚遠山亦是略有深意的看了楚南一眼,未曾想到楚南年紀輕輕,竟已看到了這一層。
“這么多年來,我一直在暗中調查,當年究竟是誰泄露了凌峰的行蹤!”
“可直到如今,都未能水落石出!”
楚遠山繼續說道,語氣中透出一股憤恨和不甘。
任誰都能看得出來。
當年楚凌峰攜妻帶兒隱居蓉城,知道此事的人最多不超過五指之數。
可為何偏偏就讓人泄了行蹤,并且還將藏寶圖一事傳的滿城皆知。
“小友,你覺得此事乃是何人所為?”
話音一頓,楚遠山突然是沖楚南開口問道。
這一問,讓楚南也是心頭一緊。
這老頭,這時候都還想試探自己。
不過楚南也不慌,反倒是暢所欲言道:
“楚老前輩,您這不是明知故問嘛,放眼整個華夏,能有此實力的人,你覺得多嗎?”
楚南話一出口,楚遠山尚沒有什么反應,一旁的楚虎反倒是臉色驟變,差點就要撲上來捂住楚南的嘴。
“楚先生,有些話可不能亂說!”
楚南微微一笑,只是端茶品茗,并不再多言。
而坐在席間的楚遠山,卻是露出了一臉嚴肅之色。
“聚賢樓是我楚家的地盤!”
“今日你我之言,天知地知,你知我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