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破曉之時。
風停雨歇。
千佛寺內。
一地的尸體早已被僧人們清理干凈,不過哪怕經過一夜大雨沖刷,空氣中仍舊彌漫著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千佛寺一大早便掛了閉寺的招牌,數十名僧人齊齊盤坐在前院,口中誦念往生咒。
“楚金使,那劍辰可是太上劍宗的少宗主,如此重要的人物,你就這么放他走了?”
楚虎推著坐在輪椅上的楚天豪于一旁,此時卻是看著一襲金甲的楚南,面帶不解道。
明覺聞言,卻是轉過身來,雙手合十:
“阿彌陀佛!”
“楚虎施主,那劍辰雖是武盟之人,但我觀其周身正氣,不似大奸大惡之人。”
“正所謂得饒人處且饒人……”
“行了行了,我這人沒讀過幾年書,大師還是少跟我說大道理吧!”
楚虎捂著腦袋,一臉痛苦道。
“不得對大師無禮!”
楚天豪訓斥了楚虎一句,旋即卻是將目光看向楚南。
“那劍辰年歲與你相仿,能有此修為也殊為難得。”
“怎么,這是惺惺相惜了?”
楚天豪泛起一絲笑意道。
“難得碰上個能在劍道上與我一較長短的對手。”
“不過之所以放他回去,倒還有另一個原因。”
楚南嘴角微勾道。
“另有原因?”
楚天豪聞言倒是一怔。
楚南目光看向遠處,眼眸中透出一抹深邃。
面對楚天豪和楚虎投來的好奇目光,他卻并未開口解釋。
阿扎古曾說,武盟已經投入靈光教麾下。
不過在楚南看來,此話卻是真假參半。
從此前的事跡來看,黑巫族與靈光教勾結不假,此番阿扎古等人為武盟驅使,多半也與靈光教有關。
不過若是整個武盟都倒戈向靈光教麾下,卻是有些言過其實。
要知道,如今武盟麾下古武勢力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整個武盟就像個大雜燴。
光是高層,便有八大宗門與馮陳褚衛四大家族。
靈光教怎么可能同時令這些勢力臣服。
在楚南看來,或許靈光教目前已然在為滲透武盟做準備。
而這次楚南放劍辰回去。
最重要的一個目的,便是在等著看武盟的反應。
抑或是,太上劍宗那位的態度。
整個武盟,若論修為最強,聲名最盛的自然得是劍無極。
此人早在五十年前便是半步圣境的強者。
此番武盟突然崛起,楚南之前便一直有所懷疑,是否與這位有關。
這次劍辰的出現,更加肯定了楚南的猜測。
若劍無極真的重掌武盟,那只能說明一件事。
對方是真的突破那一步了。
一位圣境強者!
這無疑會改變龍魂司對待武盟的態度。
“劍無極好歹也是江湖名宿,當年龍虎山老天師將其重創并未取其性命,便是念其修為不易。”
“我想,這次武盟之事,或許另有內情。”
場間,楚南話雖未說出口,但楚天豪卻像是看出了楚南心中所想一般,開口說道。
聞言,楚南倒是有些意外的看了楚天豪一眼。
對方雖然十多年來未曾踏入江湖,但好像對江湖上的事頗為了解。
不過仔細一想倒也釋然了。
以楚家這等勢力,在江湖上哪能沒有點情報勢力。
“走吧,武盟這回派來的殺手算是全軍覆沒了!”
“死了一個大宗師高手,想來他們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再起刺殺你的心思了。”
楚南開口說道。
說完,卻是走到了一旁明覺的跟前,雙手行了一禮。
“佛門本是清凈之地,這次算是因我楚某人沾了血腥。”
“大師,多謝了!”
明覺雙手合十還禮道:
“阿彌陀佛!”
“楚金使客氣了,老衲本就欠你一命,這次權當是還你人情了。”
“只是我這千佛寺,從今往后只怕是不會平靜了。”
聞言,楚南一怔,自是明白明覺話中有話。
“大師意欲何為?”
“莫非不打算留在千佛寺了?”
明覺目光一掃四周,眼觀鼻鼻觀心,淡淡道:
“出家人本就四海為家,紀炎雖死,但我身份敏感,留在這千佛寺中只怕遲早會惹來殺身之禍。”
“老衲雖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但這寺內還有百余僧眾,他們卻是無辜的。”
說到這里,明覺視線看向遠方,口中誦念一聲佛號。
“阿彌陀佛!”
“楚金使,此番事了,貧僧打算下山云游,日后若是有緣,咱們江湖再見了!”
明覺沖楚南微微一笑。
楚南亦是拱手:
“那就祝大師一路順風!”
他知道明覺身份,對方若是繼續留在千佛寺,的確不是明智之舉。
當即,楚南也并未在千佛寺內久留,帶著楚天豪和楚虎二人,一道下了山去。
……
京城。
龍魂司衙門。
楚南回到京城后并未急著返回南宮家,而是徑直去了一趟龍魂司衙門。
眼下楚天豪的危機暫時解除,他心中卻還一直惦記著一件事。
其實不難看出。
今日發生的一連串的事,都是從百花樓司理理之死開始的。
司理理的死,仿似就像一根導火索,隨著楚南不斷深挖,這才挖掘出了武盟在京城之中的暗探勢力。
只是,司理理究竟是誰殺的?
找不出這個人,楚南心里始終有些膈應。
龍魂司地牢內。
楚南又一次踏足了關押阿古扎的牢房。
“你終于來了!”
“是想要殺了我嗎?”
阿古扎癱坐在墻角,渾身被鐵鏈束縛,雙眼無神的看著走進牢房中的楚南。
“這么急著想死?”
楚南嘴角一勾,從阿古扎的眼神中,楚南已然看出這家伙已經沒了求生欲望了。
“老大,尸體已經帶到了!”
此時,自楚南身后,曹軍的身影緩步走來。
“讓人抬進來吧!”
楚南沖曹軍點了點頭。
旋即。
曹軍沖身后招了招手,四個刑堂捕手當即抬著兩具尸體便走進了牢房內。
“你這是想干什么?”
不遠處,見此一幕的阿古扎目露疑色。
可當他定睛看向擔架上的兩具尸體時,神色卻是一震。
“司理理?”
“蔣天生?”
沒錯!
這兩副擔架之上躺著的,赫然正是司理理和蔣天生的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