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蘇聽晚如照顧喝多的他一樣,很貼心地等粥溫度適中,再喂進陸云琛嘴里。
甚至,在陸云琛不小心沾到嘴角的時候,她還會拿紙巾幫他擦拭干凈。
這樣親密的動作,她做起來那么自然。
她不是除了他,從不親近其他異性嗎?
她怎么能跟陸云琛這樣親密?
難道……她真的對他死了心,不再愛他了?
從蘇聽晚第一次跟他說分手那天開始,哪怕她面對他時態度表現得再堅決,他都不曾真正相信過,蘇聽晚不愛他了。
因為,他比誰都清楚,蘇聽晚對他的愛有多深。
他一直覺得,蘇聽晚放棄全世界也不可能放棄他。
可此刻……
親眼看著,她把曾只屬于他的溫柔體貼給了另一個男人,還是一個各方面都不輸他的男人。
傅西城莫名心慌。
蘇聽晚,好像真的不愛他,真要放棄他了。
傅西城心口驟然緊縮,他體會到了,沐煙當年離開,他都沒有感受過的疼。
眉頭隨心而蹙起。
“傅先生,還有哪里不舒服?”
醫生剛為傅西城做完檢查,以為他身體還有哪里不適,立刻出聲詢問。
傅西城沒回答。
只是滿眼沉痛地看著對面。
他好像失去了對他來說很重要的人。
……
醫生為傅西城檢查完,便離開了。
傅西城已經沒有力氣再下床。
只能自虐般地看著對面早已經關上的病房門。
不知道里面的兩人,是不是還會做出更多親密的事情。
“傅總,要不要給程小姐打電話?”
陳漾再次開口。
他跟在傅西城身邊多年,自然知道的傅總有多愛程小姐。
他現在病重,這個時候最想要的應該是程小姐陪在他身邊吧。
至于給蘇小姐打電話,陳漾只認為是傅西城剛知道西西小姐的死跟他有關,他叫蘇小姐過來說這件事情。
只是沒想明白,剛剛他要說,傅總為什么會阻攔他。
“不用。”
傅西城嗓音沙啞的開口。
陳漾眼底難掩訝異。
人在生病時是意志力最薄弱的時候,也是內心最渴望至親至愛的人能夠陪在身邊的時候。
哪怕不能減輕病痛,但能陪伴,也是精神上的支撐。
傅西城并未多說,只是難受地閉上雙眼。
晚晚不會想看到沐煙。
叫沐煙來,被晚晚看到,只會惹她難受。
……
傅西城精氣神耗損太嚴重,昏睡后,再醒來已是第二天上午。
他渾身脫力地睜開雙眼,第一件事情就是看向對面病房。
兩邊的病房門都關著,他什么都看不到。
陳漾知道傅西城在看什么,他主動開口,“陸總昨晚燒退了,今早出院了。”
他沒說,是蘇小姐過來接的陸總。
陳漾說完,這才叫醫生。
醫生過來幫傅西城做了檢查,身體恢復得不錯,小心叮囑以后要好好養胃,便離開了。
“傅總,這是傅宅送過來的營養餐,您吃點。”
說話間,陳漾便把病床搖起來。
再把傅宅廚房精心為傅西城做的早餐一一拿出來,擺放在他面前。
看起來很營養可口。
傅西城太久沒吃東西,應該很餓。
但是,看著面前的食物,他腦海就會情不自禁地浮現出昨天蘇聽晚短在手上喂陸云琛的那一碗粥。
入口,如同嚼蠟。
……
江時宴跟沈澤川知道傅西城住院,一起來醫院看他。
兩人分別停好車,一起往醫院走。
沈澤川看了江時宴一眼,故意問道:“洛笙回來了嗎?”
這么多年,洛笙真的把江時宴慣壞了,才會讓他肆無忌憚地傷害她。
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江時宴俊臉瞬間黑如鍋底。
想到這個,他就來氣。
她不僅沒回來,還直接拉黑了他。
誰給她的膽子?
真是能耐了!
有本事,以后別求著他和好!
他倒要看看,她能撐多久!
“誰稀罕她回來?”
江時宴嗤笑出聲。
沈澤川看著江時宴這副毫不在意混不吝的樣子,別有深意地說了一句,“你可別后悔!”
“后悔?”
江時宴在嗤之以鼻。
“誰后悔誰是狗!”
沈澤川見江時宴這副不見棺材不落淚的嘴硬樣,也沒再多說,直接往里走。
江時宴莫名覺得煩躁,煙癮犯了。
醫院里面不能抽煙,隨即對沈澤川說道:“你先進去,我抽根煙。”
沈澤川不抽煙。
輕點頭,先進去了。
他一路來到傅西城住的樓層。
到了病房門口,沈澤川抬手敲了敲門。
傅西城剛吃完飯,正接過陳漾遞過來的文件打算處理。
聽到敲門聲,抬頭。
眼底深處難掩一絲期翼。
只有蘇聽晚知道他住院。
但抬頭卻看到推門而入的沈澤川。
傅西城握筆的動作明顯一緊。
看到沈澤川,傅西城便想到西西的腎源。
他沒去找他算賬,他自己送到他面前來。
沈澤川并未察覺,看著一臉憔悴的傅西城,他抬步走進來,勸了一句,“死者已矣。”
這話不僅指傅老夫人,也指傅西城女兒。
他也是才知道傅西城另外一個女兒死了。
這句話入耳。
傅西城心臟再次緊縮。
西西的死,一碰就疼。
他情緒不能自控,突然掀開被子,下了病床。
走到沈澤川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猩紅著雙眼,怒聲質問,“沈澤川,你還敢說?”
沈澤川對上傅西城怒氣騰騰的眼神,他也跟著皺起眉頭,“你什么意思?我怎么了?”
一頭霧水。
“你怎么了?你不知道糖糖的腎源原本是誰的嗎?”
糖糖腎源的事情,他是拜托沈澤川幫他留意的。
讓他留意,如果有跟糖糖匹配的腎源,幫忙先安排給糖糖。
沈澤川同意了。
這事就是他辦的。
“知道,是一個叫西西的小女孩,這件事情,我不是故意瞞著你的……”
“西西是我的女兒!”
傅西城嗓音悲痛的怒喊,隨即質問!
“沈澤川,你為什么不告訴我就自己做主把西西的腎源給了糖糖?為什么?!”
如果沈澤川說了,那個時候,就算他對西西存有偏見,那也是他的女兒,他不可能為了糖糖犧牲西西的命!
西西也就不會死!
“你說什么?西西是你的女兒?我不知道啊!沐煙她也沒有說!”
沈澤川被傅西城的話直接炸懵了。
滿臉不敢置信。
傅西城有個女兒他們是知道的,但五年里,傅西城從來沒在他們面前提過那個女兒。
也沒帶出來見他們。
反倒是程沐煙帶糖糖回國后,傅西城第一時間把她們母女帶到他們這群兄弟面前。
他們也不止一次去綠城玫瑰園。
所以,在他們這幾個兄弟的眼里,程沐煙母女才是傅西城在意的。
至于另外一個女兒,西城不上心,他們自然也不曾上心。
他哪里知道,那個叫西西的小姑娘就是傅西城的另外一個女兒。
若是知道,他肯定不會聽了程沐煙的話。
而是選擇給傅西城打電話。
沈澤川也不好受。
當初,傅西城給他打招呼,他答應了。
而且,那么巧,還真有跟糖糖匹配的腎源。
當時沐煙正好在。
知道有匹配的腎源,她立刻求他,把腎源給糖糖。
當時他說,這個不行,已經排給別的小朋友了。
她看了對方資料,說那個叫西西的小朋友情況還不危急,還能等,可是她的糖糖卻不能等了。
她說,西城原則性太強。
找他幫忙,已經是西城能做的極限。
如果西城知道這個腎源有主,一定不會讓他給糖糖。
只會再想辦法,繼續給糖糖找。
但是她怕糖糖等不到了。
她說,她跟西城就這么一個女兒,求他看在西城的份上,給糖糖,救救西城的女兒。
西城是他最好的兄弟。
他也清楚西城有多疼這個女兒。
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好兄弟的女兒死。
所以,他就同意了。
哪曾想,那么湊巧。
……
傅西城如被雷擊。
沈澤川一句不知道直刺他的心口。
是啊!
多諷刺,他的女兒,他的好兄弟們別說記住名字,就連見都沒見過。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他。
但凡他在他們面前提一提,也不至于連西西是他女兒都不知道。
他能怪誰?
他能怪的只有他自己!
都是他的錯!
傅西城揪著沈澤川衣領的手驀地松開,身體頹然后退幾步,跌坐在病床上。
“西城,抱歉。”
沈澤川知道西西是傅西城的女兒,他真的很抱歉。
傅西城沒說話。
突然,他后知后覺反應過來沈澤川剛剛還說了什么。
傅西城驀地起身,用力扣住沈澤川的手臂,“你剛說什么?你說沐煙也沒說是什么意思?”
沈澤川看到傅西城表情不對勁,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錯話了。
他知道傅西城深愛程沐煙,容不得別人說她半句不是。
所以,沈澤川立刻急聲解釋,“你別生氣,我不是要把責任推到沐煙身上,她應該是跟我一樣不知道西西是你的女兒……”
傅西城迅速打斷他的話。
“你是說,沐煙當時在?她知道糖糖的那個腎源原本是西西的?”
如果真是真的!
那沐煙豈不是真如晚晚所說,她故意搶走西西的腎源,害死西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