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舟是在趕往醫院的路上給傅西城打的電話。
面色凝重地掛斷電話,一路疾馳,往醫院趕。
之前蘇母的情況明明已經穩定下來,怎么會突然出現休克情況?
蘇母剛經歷過一次大手術,身體本就虛弱,這個時候休克,是很危險的事情。
搶救不及時,很可能人就沒了。
搶救及時,很有可能昏迷不醒,成為植物人。
想到這些可能,沈云舟再次踩油門,爭分奪秒往醫院趕。
這種危急時刻,早一分鐘都有可能出現不同的結果。
他不想蘇母有事。
……
醫院,急救室
蘇聽晚面無血色地站在門口。
景之準備跟她輪流照顧媽媽。
兩個人一起耗在醫院沒有必要,她讓他回去休息了。
明天再來換她。
晚上,她生理期來了,跟護工打了個招呼,就去對面超市買棉棒。
她走開不到半小時,回來就得知媽媽突然休克進了急救室。
蘇聽晚整個人都是懵的。
等待的時間,度秒如年。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門終于從里面拉開。
沈云舟的身影出現在蘇聽晚眼前。
看到沈云舟的神情,蘇聽晚站在原地,雙腿像是灌了鉛一樣,無法挪動。
她唇瓣張了張,半天也沒吐出一個字。
“沈醫生,蘇姐怎么樣了?”
還是護工忍不住上前一步,關心地問。
她迫切想知道結果。
應該……活不了吧?
“蘇小姐,很抱歉。令母休克時間過長,我只能暫時保住她的性命,其他我也無能為力。以后她能不能醒,只能看她自己。”
言下之意,以后蘇母就是個植物人。
“你最好做好心理準備。”
雖然殘忍,沈云舟還是得說出口。
傅西城匆匆趕來的時候,就聽到這個結果。
蘇聽晚生理期痛經本就厲害,人很虛,她剛剛一直都在強撐,現在聽到這個殘忍的結果,眼前一黑,向后倒去。
“晚晚。”
傅西城立刻大步上前,把人摟進懷里,攔腰抱起。
上次生理期,傅西城照顧過蘇聽晚。
直到她痛經特別厲害。
吃藥沒有作用,只能打點滴。
沈云舟安排人送蘇母回病房的同時,也跟上去,安排點滴給蘇聽晚止痛。
傅西城動作溫柔地幫蘇聽晚把額頭的冷汗輕輕擦去。
握住她冰冷的手。
看著一臉蒼白虛弱的蘇聽晚,傅西城心疼地在她額頭落下一吻。
……
安全通道
護工在得知蘇母變成植物人后,她內心情緒很復雜。
有害怕,有擔憂,有愧疚,但也有興奮。
她在醫院做護工已經快十年了,見慣了生死。
面對死亡,她沒有太大的感覺。
這次會害怕擔憂愧疚只因為是她動的手。
可,給的錢真的太多了。
五十萬對她來說,是需要很辛苦做十來年才可以賺到的錢。
做護工。
臟活累活都是她們的,還要忍受不同病人的刁難辱罵。
也有好的,像蘇母。
但,脾氣差,看不起她們,不把她們當人的也不在少數。
她真是受夠了這份工作。
現在對方出五十萬,讓她趁著蘇聽晚不在,想辦法拔掉蘇母的氧氣管。
以前,她也聽過,有同行做過。
神不知鬼不覺的。
她忍不住心動。
所以,她做了。
原本,她可以直接送蘇母進火葬場。
可沒想到,突然有護士過來查房。
聽到動靜,她趕緊把氧氣重新接好。
那時候,蘇母已經休克了。
接上后,她趕緊走到一邊裝作在忙其他事情。
等護士進來,發現蘇母情況不對。
按呼叫鈴時,她才跟著表現慌亂。
一切都很順利。
人雖然沒死,但成了植物人,跟死也沒什么區別。
護工想到很快就能拿到五十萬,激動的手都在抖。
【人沒死,但成了植物人,沈醫生說了,讓蘇小姐做好心理準備,人是活不了多久了。】
程沐煙在那邊收到這條消息的時候,唇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蘇老賤人的嘴,永遠閉上了。
沒有證據,她就永遠是小橙子。
這錢,程沐煙沒省,給了護工。
她特意讓護工拍,她怎么拔氧氣管。
目的就是留下證據,拿捏護工。
有了她蓄意謀殺的證據,護工就跟她是一條船上的人。
她,為了以防萬一。
……
護工給女兒打電話,確定拿到了五十萬現金,心底美滋滋。
原本的害怕擔憂愧疚情緒,被她拋到九霄云外。
她甚至在想,誰讓蘇聽晚那么小氣。
她身邊的男人,看著都很有錢,對她也很好。
她一個利用美色左右逢源,靠男人養的女人,一定不缺錢。
她住的小區價值幾千萬。
兩個男人身價更是千億,那是什么概念。
她那么有錢,也不知道多給自己一點錢。
每次給她將近,就一兩千。
小氣死了。
如果她大方點,手指縫里多漏點給她,她也不至于去貪圖買她母親命的五十萬了。
都是蘇聽晚太小氣,不是她的錯。
五十萬,誰能不心動。
拿到錢,享受到賺快錢的快感,護工很快就說服了自己。
好一會,她才壓下心底的喜悅。
對著手機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壓下嘴角,用力揉揉自己眼睛,讓自己擠出悲傷的情緒。
調整好后,護工才走出安全通道,往病房去。
……
病房
蘇聽晚沒有昏睡太久。
沒多一會兒,她就睜開眼睛。
意識清醒的那一刻,腦海中浮現出沈云舟的話,她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轉過頭,淚眼朦朧地看向身邊的病床。
媽媽安靜地躺在那里。
一邊的儀器證明著她還活著。
可這次,卻不像之前,能夠醒過來。
傅西城一直守在邊上,在蘇聽晚覺得淚流不止時,他目露心疼。
抬手給她擦淚。
手還沒碰到蘇聽晚,就被她抬手隔開。
她人還有些虛弱,但拒絕的態度很明確。
傅西城手僵在半空。
僵持間,病房門從外面推開。
護工的身影出現在蘇聽晚的視線。
“蘇小姐,你醒了?你沒事吧!”
護工一臉關心地走上前。
“我媽媽好好的,為什么會突然休克?”
蘇聽晚看著護工,眼神驟冷。
“蘇小姐,你這么問是什么意思?”
護工雖然已經做好心理建設,可畢竟第一次做這樣害病人性命的事情,她無法做到不顯山不露水。
但,護工很快就調整好情緒,一臉委屈地看著蘇聽晚。
“你如果覺得是我沒照顧好蘇姐導致的,那我不干了就是了!”
“蘇小姐,我自認為對蘇姐是盡心盡力,照顧她,從來沒有懈怠過。她對我好,我也把她當親姐對待。”
“我知道,上次我叫我女兒走開造成蘇姐的意外,你對我有意見。我承認,那件事情,是我疏忽,我不該丟蘇姐一個人,我很抱歉。”
“可你不能因為我一次的疏忽,把蘇姐這次休克意外怪在我頭上,你這么無憑無據,懷疑我,真的太傷我的心了。”
護工說著說著,眼淚就涌進眼眶。
一副受盡委屈的樣子。
蘇聽晚剛剛那么問,其實就是試探。
一切真的太巧了。
她離開時媽媽還沒事,怎么可能短短半個小時就出現休克。
除非人為。
而,如果人為,護工是最值得懷疑的。
“蘇姐,蘇小姐容不得我,我以后不能再照顧你了,你要好好的。”
護工轉身在蘇母身邊哭泣,依依不舍的。
蘇聽晚已經從床上坐起來。
她也是被媽媽突然變植物人,打擊到了。
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還是護工剛剛提起媽媽出意外的事情,她才想起來。
因為那次意外,讓她知道,程沐煙已經打算對媽媽動手。
一次沒成功,難保不會有第二次。
她為了以防萬一,就讓景之去給她買了針孔攝像頭。
就放在門邊的綠植里。
那個位置,可以把病房每一處都拍攝得清清楚楚。
“我手機呢?”
蘇聽晚沒看到自己手機。
傅西城從一邊拿過來,遞給蘇聽晚。
蘇聽晚伸手接過。
匆匆安裝后,還沒來得及去下載軟件。
她沒說話,沉默地開始操作。
那邊,護工表演完,就開始收拾東西,嘴里還在念叨著:“蘇小姐,雖然你對我不仁,但我不能對蘇姐不義。”
“蘇姐對我很好,這個月幾天工資我就不要了,但我要提醒蘇小姐,以后別再沒憑沒據就亂給別人扣罪名,真的很傷人心。”
護工說完,還假情假意地抹了一把眼淚。
收拾完,轉身就走。
但,還沒走到門口,就被蘇聽晚叫住,“站住!”
“蘇小姐,我已經一退再退了,你還想怎么樣?”
護工轉身,一臉憤怒地看向蘇聽晚。
把自己擺在受害者的位置!
蘇聽晚已經下載好,打開軟件。
看到的內容,氣得蘇聽晚渾身發抖。
傅西城也看到了。
當下,臉色變得陰沉。
一個冷眼掃向護工,護工對上傅西城的眼神,剛剛還很硬氣的她,腿莫名一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席卷全身。
巨大的不安籠罩著她。
她只想趕緊離開,唇瓣顫抖著說道:“蘇小姐,傅先生,蘇姐休克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真不怪我……”
傅西城看著還在狡辯的護工。
想到,蘇母對蘇聽晚的重要性。
她竟然膽敢對蘇母動手。
傅西城勃然大怒,幾步上前,一腳踹在護工身上,“再說一遍!”
“啊!”
護工只覺得肩胛骨都要被踢碎了。
疼得她整張臉都皺成一團!
這會,護工隱隱意識到了什么。
是不是,蘇聽晚和傅先生發現了什么?
可不可能啊!
她當時很確定,走廊沒人。
為了以防萬一,她連窗簾都拉上了,絕不可能會有人知道。
慌亂間,護工也勸自己冷靜。
這時候,蘇聽晚直接拔掉了點滴,掀開被子起身。
“晚晚!”
傅西城第一時間察覺,立刻回身按住蘇聽晚的肩膀,“這件事情交給我處理,我不會讓她好過。”
她現在太虛弱。
蘇聽晚揮開傅西城的手,直接下床走向護工。
傅西城皺眉。
見蘇聽晚堅持,他沒再阻攔。
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后,隨時注意她的情況。
護工看到蘇聽晚。
在蘇聽晚和傅西城之間,當然是蘇聽晚更好說話
傅西城真的很嚇人。
一個眼神,她都有種自己快成死人的感覺。
“蘇小姐,你相信我,真的跟我沒有關系……”
護工為自己辯解的話音未落,就看到蘇聽晚把手機舉到她面前。
聲音,戛然而止。
護工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
蘇聽晚手機里,竟然是她如何拔掉蘇母氧氣管的畫面。
幾乎是本能的,護工伸手去搶。
滿腦子就一個念頭,她要把證據刪掉。
可還沒碰到蘇聽晚的手機,就被傅西城一腳踢到手。
劇痛襲來。
護工手腕耷拉下來,她疼得冷汗淋漓。
蘇聽晚一把扣住護工的下頜,眼神冷得像要殺人,“是誰指使你的?”
聽到這句話,傅西城明顯愣了一下。
“晚晚!”
傅西城眉頭輕蹙。
聽懂了蘇聽晚這樣問的意思。
她又在懷疑沐煙!
“糖糖腎源排異,沐煙一直跟我在一起,這件事情,跟她無關。”
傅西城這句話,讓護工到嘴的話咽了回去。
這個男人這么護著程小姐。
她護住程小姐,程小姐是不是能護住她。
“沒有……”
護工做了選擇,立刻搖頭。
“晚晚,你先回病床休息。”
傅西城溫聲安撫。
對蘇聽晚什么事情都想扯到沐煙身上,感到無奈。
蘇聽晚不管傅西城。
護工沒有理由對媽媽出手,除非程沐煙收買了她。
見護工不說話,蘇聽晚直接扣住護工剛剛被傅西城踢斷的手腕一折,“是誰指使你的?”
傅西城皺眉!
見蘇聽晚堅持。
一定要問出答案。
她又虛弱,傅西城怕她身體承受不住,抬步上前,面無表情的抬腿踩在護工腿部最疼的地方,沉聲問:“回答晚晚!”
疼痛讓護工想尖叫,可傅西城的眼神讓她不敢發出聲音。
大腦都要停擺了。
傅先生到底什么意思?
他到底護誰?
疼痛讓護工無暇多想。
在傅西城強大的氣場逼迫下,脫口而出:“是程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