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給法務部處理那塊地很快走完流程,賀氏順利拿到使用權。
當然,按照褚尋的要求留了一部分給她成立公司。
集團內部目前正在開會商議地皮的用途,雖然位于城郊區,有點遠,但規劃得當也能賺取一定收益。
褚尋如今的職位屬于集團中高層,這種會議她可以出席,只是沒什么話語權——規則上如此,實際作為地皮真正的擁有者,她在會上的地位僅次于賀饒。
地是她的,她交給賀氏使用,所以要聽她的意見,就這么簡單。
而褚尋每天都很忙,小寶自然而然由其他人來帶。
她沒有刻意減少小寶和謝家人的接觸,畢竟現在家里還有個精神狀態更不穩定,隨時可能爆發的神經病。
讓小寶和對方待在一起,她覺得自己每天都活在提心吊膽中,不如交給至少表面溫柔良善,真心實意喜愛小寶的謝明月夫妻。
為此她還答應和謝明月夫妻吃飯,結果到她家才發現,謝衍也在。
兩人心照不宣地什么也沒提,眼神交流一瞬又錯開,安靜地吃完。
倒是謝明月主動開口,露出和幾年前齊連枝剛回國時一樣的表情,語氣莫名地說:“小尋,錦心應該結束項目,從實驗室出來了吧?”
話音剛落。
褚尋明顯感覺到餐廳氛圍有些僵和冷。
她平靜地掃了沈迦南一眼,淡淡點頭,“嗯,就這周六,賀伯父準備在家給她辦一場慶功宴?!?/p>
“該辦的,”謝明月柔柔地笑:“錦心算起來跟我們是同輩,只是賀叔和賀姨結婚晚,孩子也生得晚。”
褚尋不吭聲。
這個話題她插不進嘴,反正著急得另有其人。
謝衍也沒說話,小寶坐他旁邊,他捧著貓耳朵做的瓷碗給小寶喂飯,全當沒聽見兩人對話。
小寶圓潤眸子轉了轉,低頭接受親爸投喂,默契地當起背景板。
終于。
沈迦南最先頂不住過分壓抑的氣氛,推了推眼鏡,用公筷把謝明月愛吃的菜夾進她碗里,保證道:“我這段時間絕對不出門,別氣了,生氣傷身?!?/p>
謝明月將碗輕輕推遠,“我有生氣嗎?”
“......”
大概,有吧。
眼見夫妻倆即將吵架,褚尋飛快解決碗里的飯,抱起同樣吃飽的小寶,笑得溫和:“明月姐,我帶小寶去樓下散散步?!?/p>
小寶配合地揮手說拜拜。
母女倆快速離開戰場。
謝衍想走,晚了一步,被沈迦南叫住安排一堆任務,他面無表情地全部拒絕,跟隨褚尋母女的腳步走了。
關門前一秒。
他聽到餐廳里傳來謝明月冷然的問罪聲,和沈迦南低三下四的求饒聲,總之周瑜打黃蓋,一個愿打一個愿挨。
難怪能成為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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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山公寓擁有獨特的綠化系統,高山流水,似景非林,空氣清幽怡人。
褚尋牽著小寶在青石板鋪成的小路慢慢逛著,等她走累了,抱起她去摸路邊的竹子,撿了竹葉給她折蝴蝶。
“哇哦,”小寶抓住褚尋刻意留長的地方,蝴蝶薄薄的翅膀在半空展翅而飛,“媽媽手真巧,小寶要學。”
“那我們撿多點竹葉回去,讓阿姨洗干凈再學?!?/p>
褚尋是大人不用太在意細菌,但小寶不行。
“好?!毙毬犜挻饝?,幫褚尋挑竹葉。
母女倆撿得正開心,旁邊忽然伸出一直骨節分明的手,把她手里竹葉拿走。
順勢遞來整包濕紙巾。
“你別碰,我撿。”
男人身上還穿著正式場合用的西裝,身形清雋筆挺,微微彎低的背脊寬闊,勾勒出優越漂亮的背肌線條,力與美的結合,透著優雅的狠戾感。
“謝叔叔,”小寶歪頭,疑惑地看著他,“你怎么來啦,明月嬸他們和好啦?”
“沒有。”
謝衍彎腰撿得不舒服,干脆蹲下,小寶也拍拍褚尋手臂,示意她放自己下來。
“好吧,”她兩手托著下巴,模樣嬌憨可愛,“謝叔叔撿那邊那個。對啦,這是媽媽給我折的蝴蝶,是不是很好看?”
謝衍撿起她指的那片竹葉,側眸看向翅膀顫動的蝴蝶,又越過蝴蝶望向后面站著的女人,嗓音低低的嗯了聲:“好看?!?/p>
他伸出手,語氣很好地商量,“能給叔叔看一下嗎?”
小寶大方地給他。
謝衍捏著蝴蝶,腦海里想起很久之前,褚尋喜歡搗鼓手工藝品,為此專門去學,小到裝飾擺件,大到桌椅茶幾之類,她都做過。
連兩人當初用的手機殼也是她做的。
只是褚尋用的那個壞了,而自己的,也在抽屜里落灰。
就像他和褚尋的六年,早已鍍上一層舊照片般的毛邊,隨時光流逝而陳舊腐朽。
褚尋搬出香山公寓時帶走她所有東西,唯獨忘記收走她那副黑暗的畫,以及跳海前遺落的耳釘。
在她消失的兩年時光里,他每次回到那間房子,就仿佛處于陰暗潮濕的深海,窒息感侵襲全身,壓得他無法呼吸。
他去問有相同遭遇的沈迦南,沈迦南譏笑著恭喜他終于有個人樣,接著一臉嘲諷地勸他去看心理醫生。
這話被謝明月聽見,卻勸他不要去。
他問為什么,謝明月只告訴他,有些情緒其實沒必要深究。
比如痛心、比如后悔,這些負面情緒會變成他的累贅,他不需要。
可他從謝明月的眼睛里,讀出了不一樣的深意。
最終他還是答應謝明月,沒有去找心理醫生。
潛意識里,他抗拒接受心理醫生的治療,仿佛醫生是個開關,會放出他心里的惡魔。
謝衍晃了晃蝴蝶,手微微一松,看它翅膀自由飛舞,似乎真的活過來。
“哇,”小寶星星眼,“原來它能飛。”
然后謝衍抓住了它。
沒用多大力氣,但蝴蝶如果是活的,絕對飛不出他掌心。
他把蝴蝶還給小寶,幽深鳳眸卻凝視褚尋白凈面龐,嗓音疏冷,摻雜些許勢在必得的笑意,“放心,它飛不掉的。”
褚尋:“......”
被盯得后背發毛。
是她的錯覺嗎?
她覺得謝衍剛才那句話一語雙關。
“小寶,”褚尋不想和謝衍繼續處在同一空間,輕聲道:“很晚了,我們回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