殤棄說話的時候閉上了眼睛。
小手緊張的攢緊薄被,生怕蘇如棠趕走他。
瞧他小心翼翼的樣子,蘇如棠忍不住俯下身在他額頭上落下了一個吻。“做個好夢。”
她剛要躺下來就聽到外面有動靜。
“二爺。”
外面春熙的聲音。
周承儒早就想來垂棠院,他被彈劾流言蜚語越說越離譜。他趁機(jī)跟那人表明了忠心,但是那人的長史官卻提了個要求。
想讓周承儒去蘇府為那人辦點小事情。
周承儒左右為難,今天在工部又被人給針對。
蘇家這次沒說話,文武百官自然知道蘇家的意思。一個個的恨不得用唾沫星子淹死他,好讓他把工部侍郎的位置給騰出來。
他頹廢地在外面喝完酒。
想要去找蘇將軍聊幾句,到了門口下人沒給他進(jìn)門。
他不甘心,卻也沒法子。
“你們二奶奶呢?”
春熙低垂著眉眼,“二奶奶體弱養(yǎng)身子,這會已經(jīng)歇下了。”
周承儒想了想,為了前程不如今晚宿在這里。
和蘇如棠圓了房,她應(yīng)該很高興。
“我晚上宿在這里。”
春熙聽了他的話嚇了一跳。忙福身道:“桃花小姐跟二奶奶已經(jīng)安歇了,二爺今晚恐怕不太方便。”
周承儒不悅的皺緊了眉心。
“她怎么跟你們二奶奶住在一起?沒有單獨的屋子嗎?”
“二奶奶今日勞心身子不適,桃花小姐過來陪二奶奶說話寬心。”春熙怕他還要進(jìn)去,忙又說已經(jīng)按方煎了藥來服下,這會怕是睡沉了。
周承儒沒再說什么離開。
過了一會。
蘇如棠才輕聲問道:“春熙,他走了嗎?”
“走了。”
頓了頓,春熙又道:“奴婢瞧著二爺是想住在這里……”她到底沒好意思說圓房的話。
蘇如棠冷笑。
她嫌棄周承儒的那個東西,跟自己的寡嫂做出那種事情令人作嘔。
第二天一大早。
春熙進(jìn)來嚇了一大跳。
“賊人。”
夏安忙沖進(jìn)來,“賊人在哪里?”
蘇如棠喝住了二人,“不是賊人,是殤指揮使的兒子殤棄。”
殤棄翻了個白眼,“你們看見這么小的賊人嗎?”
“他……殤小公子怎么在這里?”春熙也認(rèn)出來了,那小老虎面具想讓人忽視都很難。
“夏安。你趕緊帶他出去。”
蘇如棠沒有解釋。
“我不走。我就在這里。”殤棄從來沒有像昨晚睡得那么香甜,他喜歡蘇如棠身上那種淡淡的香味。
像是夢中的味道。
桃花也醒了。
揉了揉眼睛,驚奇地看著殤棄。
爬到了殤棄的面前,伸手戳了戳他的面具,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桃花比劃著手勢,嘴里還呀呀地說個不停。
蘇如棠和春熙、夏安看呆了。
殤棄笑了笑。
將桃花摟在懷里,“妹妹。你說見過我是嗎?”
桃花點點頭。
“也在夢里嗎?”
桃花再次點點頭,大眼睛涌出淚水。一雙小手緊緊抱著他,看向蘇如棠的眼神里多了祈求。
蘇如棠啞聲:
“桃花,你是讓哥哥住下來?”
桃花再次點頭,她跟府里任何同齡人都不親。
這讓蘇如棠覺得奇怪。
“殤棄,我可以看看你面具下的臉嗎?”
殤棄遲疑了下,想到了殤厭說的話。“我爹爹說我的臉太嚇人了,不能讓別人看見。”
他又怕蘇如棠因為這個不讓他留下來。
一只手掀起一點面具,另外一只手小心地拿她的手指頭輕輕地戳了戳。蘇如棠只感覺到手指頭觸碰的地方凹凸不平。
她的心跟著顫抖,“是受傷的疤痕?”
“嗯。”
殤棄滿不在乎地點頭。
蘇如棠將他摟在懷里,輕聲道:“那你留下來住兩日,待你爹爹回來前再回去?”
殤棄在她懷里重重地點頭。
蘇如棠親自給殤棄梳頭挽發(fā)髻。他和小桃花對面坐著,兩人隔著小桌子一個做手勢一個說話。
春熙淺笑:
“桃花今天可真高興。兩個孩子好像有點相似,不是容貌上的相似而是那種說不出的關(guān)系。”
蘇如棠心頭一窒,她心里有個想法。
又不敢去確認(rèn)。
只待日后再來確認(rèn)。
有人在廊下說話:“秋菱姑娘,跟二奶奶說一聲二爺過來一起吃早餐。”
“好。”
春熙覺得心酸,她能察覺到蘇如棠并不想跟周承儒圓房。
“二奶奶。二爺他……”
蘇如棠臉上的笑意斂了大半,“叫小廚房按照尋常的菜式多加兩道。”以前,她必然是留神記下周承儒喜歡的菜式,收斂起前情往事想要一心一意過日子。
“二爺是不是得了癔癥?那些白眼狼一個個不中用。”
“別說了。你只管在這里說,外面可要小心些。”蘇如棠扶著頭,無奈道。
殤棄的眼神暗了暗,居然有人敢欺負(fù)她?
哼……
他拉著桃花的手走了出來。
蘇如棠不想讓周承儒看見他們,便讓秋菱和冬香帶著他們二人就待在屋子里吃早飯。
蘇如棠去了旁邊的屋子里。
里面的桌上備了幾樣小菜,六七樣的早點,并一個大海碗的雞絲粥。
她剛進(jìn)去洗手,周承儒帶著宋懷煙過來了。
宋懷煙面帶微笑,乍看之下很有閨秀風(fēng)范。“二奶奶,早起二爺說垂棠院小廚房的伙食不錯。我厚著臉皮跟了二爺過來。”
周承儒洗了手坐下。
宋懷煙以為蘇如棠會生氣。
再看她不緊不慢地坐在椅子上,等著春熙盛了粥。
不等周承儒動第一筷子,蘇如棠已經(jīng)夾起醬瓜。
“二奶奶……”
周承儒不悅道:
“吃飯也堵不住你的嘴。”
宋懷煙:“……”只好氣呼呼地吃了一碗食不知味的粥,吃完了也不等周承儒氣呼呼地離去。
待她走后。
周承儒放下了碗,目光里帶著一絲情意,“如棠,我有話跟你說。”
他伸手想要牽著蘇如棠的手。
蘇如棠下意識地縮了回去。
“二爺有話不妨直說。”
周承儒手里空落落的,他那雙看狗都過分深情的眼睛就這么直勾勾的盯著蘇如棠。
“如棠,我們好好過日子吧。”
蘇如棠瞥了一眼,“現(xiàn)在不好嗎?”
“這不是我想要的,也不是你想要的。”他站起來,端起漱口的茶盞喝了一口漱口。
用巾帕擦拭了嘴角。
春熙命人收拾了去,奉上了吃的茶。
這才退了下去。
蘇如棠抬眼看向周承儒,“我覺得這樣很好。”
周承儒不信。
他向前一步將蘇如棠摟在懷里,呼出的氣息落在她耳垂上。“不,我知道你怨恨我。我答應(yīng)你今晚就跟你圓房,咱們生一個屬于我們自己的孩子。”
蘇如棠使勁的掙脫開,“你松開我。”
“如棠,你怨我恨我,我都認(rèn)。”他摟的更緊,嘴唇想要親吻蘇如棠。
蘇如棠避開,他的吻落在發(fā)髻上的金簪子上。
“你……”
蘇如棠趁機(jī)推開了他,“春熙。”
“二奶奶。”春熙忙進(jìn)來。
周承儒見春熙進(jìn)來,心里壓著一股無名火。幽深的目光多看了蘇如棠一眼,“如棠。你只管跟我置氣,也要顧著咱們一大家子。
前幾日皇上因為羽姐兒的事情斥責(zé)了祖父。我想著咱們得要去給祖父賠禮道歉。”
蘇如棠腦瓜子有什么一閃而過。
“你今天就想跟我說去蘇府?”
“祖父生我氣,若是咱們一起去的話……”周承儒伸手摸了下嘴唇,被蘇如棠的發(fā)簪劃了一下火辣辣的疼痛。
“我答應(yīng)你。等大妹妹回來再去吧。”蘇如棠一口答應(yīng)了下來。
“好。大妹妹明天回來,咱們后天去蘇府如何?”周承儒淡淡的詢問,語氣卻是不容商議的堅定。
蘇如棠這會只想讓他離開。
“好。”
“那我先走了。”周承儒轉(zhuǎn)身離開。
待她離開后,蘇如棠拔下發(fā)髻上的簪子丟在了地上。“春熙,拿去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