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湛封來到滿是血漬的地面，整個人恍惚的不愿意接受現實時，警方又朝他遞來了一只鞋。
“湛先生，這是你太太的鞋子嗎？”
湛封抬眸看去。
那只小白鞋，可不就是小念的嗎。
他記得昨天送她到民政局門口的時候，她在車上待了半天，下車時就是這雙鞋。
可為什么只有一只。
為什么鞋上還滿是血。
湛封試圖平復內心里有的波瀾，卻怎么都抹不掉擺在他面前的證據，正指向他最不愿面對的結果。
尤其血跡一路向前，周圍的植物有被踩踏折斷的痕跡，
不難看出，人是從這兒被一路拖著向前的。
他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前，隨著血跡一直走，腳步踉蹌，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鋒利的刀刃上，疼痛而艱難。
直到血跡消失，湛封身處在懸崖邊上，看著眼前的大海，意識到小念是從這兒被人丟下去的。
他實在無法接受這個殘忍而血腥的事實，雙膝跪地，五臟六腑疼的都要炸了。
旁邊的警察又說，
“初步判斷，你太太應該是被他們侵犯，致使流產，人死以后，他們為了毀尸滅跡，一路拖著她從這兒丟入海中的。”
“我們已經派遣人下去打撈了，不過時間過了一天，能不能找到她的尸體，我們沒有把握。”
畢竟大海里有鯊魚，鯊魚那個東西聞著血腥味就過來了。
說不定人早就被鯊魚給吞得連骨頭都不剩了。
湛封跪在那兒，雙眸被淚水浸濕，整個人像是被抽了魂一樣，麻木呆滯。
他無法想象小念遭遇的事。
無法想象被侵犯致流產，是種什么樣血腥殘暴的畫面。
小念那么小，白白凈凈的，她怎么能承受得了那樣喪心病狂的對待。
湛封高大的身子趴在地面，頭一次毫無形象可言，哭得肝腸寸斷，悲痛欲絕。
陸景昱趕過來時，看著周圍到處是血。
看著湛封手中拿著小念的鞋，看著湛封又跪在那兒哭。
他不用想就知道后果有多殘忍。
陸景昱吞聲忍淚，怒不可遏的揪起湛封，瘋了一樣往他臉上打。
“你明明可以阻止悲劇發生的，小念明明可以活得好好的，為什么？為什么你要將她一個人丟下。”
“湛封，為什么你能心狠到連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不管，為什么要讓她承受這樣暴力的對待。”
“她現在回不來了，連尸體都找不到你滿意了吧？”
實在沒辦法收住自己的情緒，一把將湛封推開，陸景昱也撲跪在旁邊，痛哭流涕。
他的師姐。
那個繼承師父衣缽，將來定有大為的女孩兒，師父明明跟他說過，師姐這兩年有血光之災，讓他好生護著。
可他呢，卻把師姐護得連尸體都找不到。
他今后怎么有臉去見師父。
湛封忽然抬起頭，喃喃道，“小念跟寶寶不會有事的，我去接他們回來。”
說著，他起身不等身邊人反應，毫不猶豫一躍，整個人就跳下了懸崖。
“湛封……”
陸景昱驚喊一聲，正想要跟著跳下去救他時，卻被反應過來的警察拉住。
警察們忙安排海面上打撈尸體的隊友們，趕緊把湛封救上來。
懸崖太高了。
哪怕下面是海，可掉下去的湛封，還是在瞬間里失去了意識。
警方將他拖上游艇的時候，人已經昏迷了。
陸景昱知道悲劇已經發生，再怎么怪湛封都沒有用了。
他跟著救護車，將湛封送去了醫院。
警方還在打撈紀小念的尸體。
只是一天，兩天過去，依舊沒有任何結果。
湛封也在昏迷兩天后，蘇醒了過來。
他嘴里呢喃著，“對不起！我錯了。”
“小念，我不應該把你推開的，我不應該不要你跟孩子的。”
知道自己沒死，但小念跟孩子卻再也回不來了，忍著胸腔里撕心裂肺的疼，湛封自責又懊悔，淚水順著眼角不斷滾落。
陸景昱守在旁邊，紅著眼，啞著嗓音道，
“知道錯了有什么用，我就不明白，小念那么好，又懷上了你的孩子，你為什么忽然就不要她了？”
小念可才23歲啊。
還那么年輕，有大好的年華在等著她。
她又繼承了師父的衣缽，說不定將來還會救治很多人。
偏偏，一段婚姻就讓她失去了鮮活的生命。
有那么一瞬間，陸景昱想殺湛封的心都有了。
湛封坐起身來，看到旁邊還放著小念的那只鞋子，顫抖著手拿過來，抱在懷里時，胸腔里剜心割肺，悔不當初。
他輕閉雙眸，眼淚無聲地滾下他剛毅的臉龐。
直到這一刻，湛封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他的那個壞了就壞了，反正小念又不會在乎，也幫他懷上孩子了的。
他當時為什么要把小念推開，為什么要將小念一個人丟在民政局門口。
如果他不把小念推開，不跟小念去民政局離婚，小念就不會出事。
小念不出事，安心給他生下孩子，他們一家三口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多好。
可是，他的小念再也回不來了。
孩子也回不來了。
還是無法接受這個殘忍的事實，湛封哭著看向陸景昱，啞著嗓音，帶著一絲希望的問，
“警方找到小念了嗎？我掉下去都沒死，小念也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陸景昱看著他，頭一次見這個接近一米九，在部隊待過幾年的鐵血男兒，在失去小念后，哭得如此失態的。
他也難以接受現實。
可小念回不來了，這就是事實。
看著湛封，他也沒忍住讓淚濕了眼。
“你這個體能，這么強壯的身體掉下去，都整整昏迷了兩天，你覺得小念有存活的機會嗎？”
“她可是被侵犯致流產，才被人丟下去的，說不定他們丟下去之前，小念就已經死了。”
還是覺得一切都是湛封造成的，陸景昱忍不住對著他喊，
“湛封，你就是殺害他們母子的罪魁禍首，是你害死了他們母子，這個結果你滿意嗎？”
湛封已經完全處于一種崩潰的狀態，腦子里一片空白。
坐在那兒的他，搖著頭，精神異常的呢喃著，
“不會的，小念不會離開我的。”
“她說過，她想幫我把孩子生下來。”
“她還說，她很愛我，她怎么會舍得丟下我離開呢。”
“她肯定在哪兒等著我去接她，我這就去接她。”
說著，他恍惚地下床來，分不清方向的想要離開。
看著他那個樣子，陸景昱氣得又把他逮回來，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他的臉上。
“你裝什么瘋，小念已經死了，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