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云飛是在一陣憤怒和恐懼中醒來的。
其實已經清醒了，但藥效還在，眼皮始終猶如有千斤重，他捏緊了拳頭，卻無論如何不能睜開眼。
“妖女，妖女……四皇嫂，回來，四皇嫂……”
那不斷顫抖的眼簾，顯示著他此時的激動和不安。
因為要強行抵制藥效，胸臆間那股血氣，差點就要噴涌而出。
在他幾乎要吐血那一刻，忽然間，胸口上幾處大穴被人不輕不重摁了幾下，那股血氣，一瞬間恢復了暢通。
“四皇嫂！”
陸云飛猛地坐了起來。
動作太大，竟咚的一聲撞到了坐在一旁的楚月離。
楚月離悶悶哼了哼，倒在地上，額頭頓時鼓起了一個大包。
“疼！”
楚月離揉著額頭，坐在地上瞪著陸云飛：“你干什么？這么粗魯，疼死了！”
陸云飛猛地過去，一把握住她的手臂：“妖女，你敢丟下我試試！你敢！”
因為太激動，沒注意到自己的力道已經超出了一般人能承受的范疇。
楚月離疼得齜牙咧嘴的：“松開！快松開！手臂要斷了！趕緊松開，疼死了！”
“你說，你不會丟下我，說呀！”
陸云飛雙目猩紅，眼底血絲滿布，幾乎要陷入瘋狂。
楚月離愣住了。
她沒想到云飛會激動憤怒成這樣。
他的眼眸猩紅一片，就像是快要走火入魔似的，這樣的云飛，弄得她連手臂上的痛楚都幾乎忘了。
“云飛，我……沒事了，我回來了。”
“你真的丟下我……”陸云飛渾身如墜冰窖，但下一刻，卻又死死盯著她的臉，終于，漸漸冷靜了下來。
她沒事，她還好好的，還……活著。
活著，就好。
他松了手。
楚月離總算緩過來一口氣。
但云飛的表情，卻讓她的心臟一陣收緊，很不好受。
“云飛……”
“別碰我！”陸云飛將她一把推開，站了起來，轉身背對著她。
楚月離滿心震撼。
因為，她竟看到陸云飛轉身那一刻，眼底蒙上了一層水霧的氣息。
他……哭了？
自己將他丟下來，一個人去冒險，讓他如此難受絕望了嗎？
“云飛，對不起……”
陸云飛不說話，也不理她，只是默不作聲走到一旁，將馬兒的繩子解開，一躍上馬。
坐在馬背上之后，陸云飛也沒有任何舉動，只是冷眼看著她。
此時眼底的水霧氣息，已經被他逼了回去，那雙沒有溫度的眼眸里，再沒有一絲絲的神色。
“云飛……”
“所以，墨王妃已經將事情處理好了？是不是該啟程回去了？”陸云飛面無表情問道。
楚月離知道，他這次是真的生氣了，哄不好的那種。
哄是一定要哄的，但，不是現在。
此時此刻，最重要的事情，的確是要回去與將士們匯合。
“是，該回去了。”她也解開自己的馬兒，一躍上馬。
陸云飛始終沒有任何反應。
“云飛……”
他別過臉，甚至懶得看她一眼。
楚月離無奈，只好道：“那，你跟緊我！”
她一夾馬腹，以最快的速度，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