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世上沒有后悔藥（2）
吃火鍋的整個過程，還是比較融洽的。
程實把葉子柒和孫國強、介紹給了彼此。
他們三個，即便不是蓉城商界的翹楚，起碼也是精英，自然不缺共同話題。
同桌還坐著衛蘭、趙德漢，以及對外辦這邊的米萊和馬強東。
袁恒作為程實的親表哥，有幸也在這張桌，旁邊還坐著楊慧跟劉芳。
他們三人——對比其他人，可謂完全的格格不入。
桌上眾人聊的話題，他們也根本聽不懂。
動不動就是“賦能”、“抓手”、“閉環”、“方法-論”、“顆粒度”、“組合拳”之類的詞匯，絕對的云山霧罩。
明明他們說的都是漢語，怎么就能一句都聽求不懂呢？
從跟袁恒的相處方式就看得出來，楊慧性格極為強勢，她自詡也有幾分口才，往常廠哥廠妹們聚餐，她的話可是最多的，此刻卻一句也插不進去。
給她憋的喲，難受，想哭。
不過通過眾人談話的一些個細節，她囫圇大概的、也算是弄清楚了孫總跟葉總，是什么段位的存在。
有錢，都非常有錢。
整個億鑫大廈都是孫總的，還有加上廣場上百間商鋪，身家十個億都打不住。
葉總就更了不得，廣州那邊來的大小姐，拿著家里的大幾個億來蓉城創業，看那架勢，就跟灑水似的。
最讓她震驚的卻是——這個高端飯局最核心的人物，竟然不是如此牛逼的孫總和葉總，而是程實！
接連被“打臉”后、她已經連續幾次、拔高了對程實的評價，此時卻發現，自己終究還是低估了。
袁恒和劉芳，此時內心的震驚，也跟楊慧大差不差。
這一幕該怎么描述呢——放在修仙小說中，大概就是三個煉氣期的小嘍啰，誤入渡劫期大能的飯局？
“你不修行，見我如井中蛙觀天上月；你若修行，見我如一粒蚍蜉見青天！”
最尷尬的是，其中一個最厲害的大能，先前還被他們三個小卡拉米、集體鄙夷過。
什么叫有眼不識泰山——這就是了。
葉子柒跟孫國強是第一次見面，所以飯桌上的話題，沒有聊得多深-入，閑聊成分居多。
吃完火鍋后，葉子柒跟程實說，來都來了，干脆就到你們果實科技對外辦參觀一下？
“那就參觀一下唄，，也就是怕兩層樓的事兒，走吧——”
程實擺了擺手，便帶著一行人，直奔億鑫商城第五層。
葉子柒邊參觀邊說：“程實，你這個辦公室，捯飭的不錯啊，空間大，裝修風格也不錯，簡約而不簡單，突出一個大氣，你是準備把你們果實科技的總部，搬到這里嗎？”
程實搖了搖頭：“沒這個想法。”
在他的規劃中，果實科技的總部，肯定是要般的，卻不是搬到億鑫大廈，而是直接一步到位、搬到上海浦東去——不過這得是三五年后的事兒了。
葉子柒倒也沒繼續問程實，為什么不搬——她向來不是那種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性格，非常有邊界感。
程實不知道的是，在他陪著葉子柒參觀對外辦時，楊慧正拉著袁恒說事兒——她后悔了。
知道了程實真正的段位，此刻又看到了這么高端大氣上檔次的辦公室，她眼睛都紅了好吧。
要是每天能在這么高檔的地方上班，也跟那些精英白領一樣，穿著性感的職業裝，腳踩高跟鞋，優雅的喝著咖啡，那不比當廠妹好一百倍——簡直是她夢寐以求的生活！
“袁恒，你再跟程實你表弟啊，就說我們不到電子廠上班了，我們要留在果實科技……前期苦點累點沒關系的，不會用電腦，我們也都可以學的，我們又不笨，學東西很快的……”
楊慧小嘴叭叭不停，仿佛完全忘記了，下午時她又是怎么個嫌棄嘴臉。
袁恒臉頰抽搐著：“慧慧，先前接二連三拒絕表弟，一定要到電子廠打工的，明明是你啊……現在表弟給咱們安排好了，客也請了，你又說不去了，這不是胡鬧么，你讓我怎么開這個口啊？”
楊慧小眼一瞪，不住給袁恒洗腦：“有什么開不了口的？你跟程實可是親表兄弟，打斷骨頭都連著筋呢，你表弟那么厲害，哪有有錢，他提攜提攜你，也是應該的啊！”
袁恒面色依舊十分為難：“慧慧，還是算了吧，你是不了解我表弟這人……”
“你表弟怎么啦，我看他挺好說話的啊，跟誰說話都笑瞇瞇的。”
“那只是看起來，他翻臉比翻書都快的……我覺得，我就是去求他也沒用，他不可能答應的。”
“袁恒，你不試試怎么知道？我看你就是死要面子才不肯去，反正我不管，你趕緊去找你表弟說，不然咱倆就分手！”
“這——”
在楊慧拿出這道無往不利的殺手锏后，袁恒終究還是妥協了。
等程實陪著葉子柒走過來時，他叫了程實一聲：“表弟……”
程實察言觀色的本領多強啊，都不用等袁恒開口，看他的微表情，就捕捉到許多東西了，于是將他打斷：“表哥，我口渴了，你幫我倒杯水吧。”
他指了指不遠處的飲水機。
于是袁恒去倒水，倒過來后，遞給程實。
程實卻沒接穩，紙杯掉在了地上，里面的水，也灑得滿地都是。
袁恒自然不敢怪程實啊，連忙責怪自己手閃了，邊說邊找拖把。
程實似笑非笑的說：“表哥，不用了，第二天保潔會打掃的——話說這杯子里的水，全都撒出去了啊，還能再收回來么？”
袁恒懵懵懂懂：“表弟，那肯定不能啊……誰有這本事……”
“可不是么，這就叫覆水難收啊。”
程實表情帶上了一抹戲謔，輕輕拍了拍袁恒的肩膀，還幫他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皺的衣領。
“二表哥，我記得小時候，六七歲的你、曾忽悠三四歲的我，跟你玩過一個游戲，那時候外婆給了我一張五毛的紙幣，你就拿一張五分錢紙幣的跟我換，咱哥倆一路上換過來換過去，到了小賣部，然后你用那張五毛的，買了零食吃，我那張五分的，卻什么都買不到……”
袁恒表情有些尷尬：“表弟，這么多年過去了，你……你居然還記得這些事兒啊？”
“你知道的嘛，你表弟我打小就賊記仇——”程實聳了聳肩，“這事兒其實還有個后續——我哭哭啼啼跑去找我媽告狀，說你騙我的錢。”
“我媽就問我，你跟我換錢時，我同意了沒，我說我同意了，因為五分的紙幣更好看，我媽就跟我說，既然你都同意了，那你怎么說是你表哥騙你的錢——兒子，這世上可沒有后悔藥賣，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買單。”
“表哥，我媽這句話，我從三四歲就記到了現在。”
袁恒也就徹底懂了。
表弟這是什么都看出來了，然后用這種盡量不撕破臉皮的方式、在很明確的拒絕他。
“所以……表哥，你剛才想跟我說什么？”
“沒……沒什么。”
袁恒垂頭喪氣。
說出來也是自取其辱，卻又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