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夫人抬起頭來，仰視著鳳九顏，臉上的淚痕未干，浮現驚詫。

“驗尸？皇后娘娘，這是為何？”

她兩個兒子也頗為吃驚，互相看了看彼此。

副將徐峰代表眾將士，斗膽一問。

“娘娘，難道您認為，關將軍的死存疑？”

只有懷疑對方非自然死亡，才會讓仵作驗尸，通常是官府辦案的手段之一。

是以，鳳九顏提出要驗尸，徐峰不得不多想。

鳳九顏掃了眼那些神情各異的人，語氣鎮定。

“本宮與那長鼻子交過手，也知曉關將軍的斤兩。

“若是一對一，關將軍不會那么容易落敗。

“因此，必須驗尸。”

她眼里容不得沙子。

尤其在這軍營里。

關來硬是為國為民的良將，死得這么不明不白，還要落得個莽撞的罵名，實在凄涼。

將士們心里直打鼓。

如果關將軍的死存疑，那就證明，軍營中有人對將軍下手，才會導致將軍在陣前比試時失利。

這就細思恐極了。

徐峰立馬表態。

“娘娘說的不錯，是該驗尸！末將這就派人去尋個仵作來！”

這時，有人毛遂自薦。

“皇后娘娘，徐將軍，我也懂得一些驗尸之法。”

鳳九顏看向那人，徐峰趕忙道，“娘娘，那是軍醫江達。”

不等鳳九顏下令，江達已經拿出隨身的刀具，正要觸碰關來硬的尸體，被鳳九顏阻攔。

“懂得一些，也就是并非精通此道。既如此，你哪來的膽子碰尸體！”

軍醫惶恐，馬上跪下了。

鳳九顏態度堅決，面無表情地冷聲道。

“找仵作。”

大門內設小門小道，尋常大夫和仵作不同，沒有學過驗尸之道。

只有專門的仵作，才能精準推斷出死者的死因。

她不可能讓一個只懂得皮毛的人，隨意驗尸，那樣反而會耽誤事情。

朝榆關地處偏遠，想要找仵作，就得去最近的甘城。

這一來一回，得到明兒了。

鳳九顏命人看守關來硬的尸體，而后回帳篷里處理傷口，再稍作休息。

畢竟，她也是普通人，會累。

連殺一百五十人，握槍的手都磨破皮，胳膊又酸又脹。

由奢入儉難。

她這會兒甚是想念紫宸宮的浴池。

……

翌日。

天剛亮，鳳九顏才洗漱完，外面來報。

“娘娘，仵作找來了。”

這速度，比鳳九顏預料得快。

她前往那停放棺材的帳篷。

見到那仵作后，她眼神微變。

此人，很眼熟啊。

等等！

這不是在天池雪山救下她的老神醫嗎！

鳳九顏正要上前相認，那仵作，以及他身旁的小藥童，都好似驚弓之鳥，連連后退。

小藥童更是童言無忌，直愣愣地脫口而出。

“殺人魔……”

說完立馬小手捂住嘴，往師父身后躲藏。

在場的其他人一臉茫然。

殺人魔？誰是殺人魔？

徐峰介紹。

“娘娘，這老大夫聽說軍中在找仵作，主動請纓而來。”

轉而又對那師徒二人說：“這是皇后娘娘，還不快行禮？”

“皇后娘娘？”師徒二人都倍感震驚。

所以，不是殺人魔？

事有輕重緩急，查明關來硬的死因要緊，鳳九顏直言。

“不必多禮。老神醫，還請先驗尸。”她沉聲道。

老大夫趕忙點頭。

驗尸對他而言不難，他拿出鋒利的短刀，還有一些旁人不知道的物件，攤開來，放在一邊備用。

小藥童在旁邊打下手，到底是小孩子，心思不專一，時不時朝鳳九顏瞧瞧，心里直納悶。

誰說皇后娘娘就不能是殺人魔？

當初他親眼所見，她殺了好多人呢！

她應該不會喪心病狂，把他和師父也殺了吧？

沒一會兒，老神醫就拱手道。

“啟稟皇后娘娘，這位將軍并無中毒痕跡。”

此話一出，關夫人舒了口氣。

關家大兒子也直言：“既然沒有別的死因，那就趕緊把我爹下葬了吧。”

鳳九顏沒有接話，只追問那老神醫。

“有何顧慮，請講。”

她看出他的欲言又止。

老神醫坦率道：“方才只是從表層探查，若要查得再深些，得剖尸，探其五臟六腑，這更為精準。”

“什么！”關夫人的心猛地一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