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九顏斷言藥人幫的總舵在皇城，并非隨口一說。

她拿出南齊的輿圖，對蕭煜解釋。

“被逼到絕路，才會露出馬腳。

“出事的那幾座城，通過它們的位置、距離，可以推算出命令是從何處發出。”

輿圖上，已經劃出幾個藥人窩的位置。

按照最近發生的藥人運送路徑、時間，以及中途改道的線路，就能大致圈定總舵所在。

這是帶兵打仗時，為將者必備的判斷力。

時間距離上的把握，能明確敵軍主帳所在位置。

從而直擊主帳。

蕭煜聽完她所說的，眉頭微鎖。

“竟然在皇城么。”

那可真是燈下黑了。

……

回皇城，途經竹山鎮。

帝后二人來看蕭濯。

蕭濯雙眼受傷，經大夫診治，傷勢一直難以好轉，有徹底失明的危險。

蕭煜決定，將他帶到皇城，讓太醫為其診治。

畢竟這小小的竹山鎮，很難尋到醫術高明之人。

回想起遭遇刺殺的那日，蕭濯憂心忡忡。

他提醒蕭煜。

“那些人為了藥人生意，已經走火入魔了。

“這一路，皇上您務要小心謹慎。”

到底是親兄弟，比起自己的傷，蕭濯更在意帝王的安危。

鳳九顏看向蕭濯，他眼睛上綁著一條白布，看著格外脆弱。

她問：“烈無辛還是沒消息嗎。”

蕭濯搖頭。

“他追著那些刺客，一下就跑出很遠，侍衛們追不上他。但他孤身一人，只怕兇多吉少。也不知，他是否會在沿途留下記號。”

鳳九顏神情肅然。

雙拳難敵四手，她現在還真有些擔心烈無辛。

他做事太沖動。

不過，她也寄希望于他，盼著他能追查到重要線索，平安回來。

蕭濯說完正事，忽地冒出一句。

“皇上，我養的那些雞，還有我那學生……”

蕭煜眉頭一擰。

都什么時候了，他還想著那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都已經處理了。”蕭煜說話干脆，沒有多余的解釋。

事實上，那些以紅蓮草為食的雞，都已讓人送往皇城，便于探查那藥人之毒。

至于蕭濯那個唯一的、胖乎乎的學生，雞沒了，跑得比誰都快，都用不著另外給他安排教書先生。

……

皇城。

城郊，一看似荒蕪的宅子里。

幾個黑衣人走進內院，隔著一扇門，對里面的人稟告。

“主子，江州的消息，皇上已經離開江州，看樣子是要回皇城了。”

幾息后，里面傳出一道沉穩冷漠的聲音。

“回來得倒是快。”

“主子，是否派人繼續刺殺？”

“不必了。他們就等著我們的人自投羅網，好抓了人審問。眼下要做的，是守好各自的地方。最重要的，是斷尾。”

壁虎斷尾求生。

他們如今也當如此行。

好在，一切都安排得妥當，斷了下面那些牽扯，再怎么著，也查不到他們身上。

幾名黑衣人一齊點頭。

“是！”

主子并未說透，但他們福至心靈。

所謂斷尾，是撇清所有干系，確保皇城這邊的“干干凈凈”。

必要時，殺人滅口……

接下去的一段時間，百姓們照舊過著尋常日子，渾然不知，暗中早已掀起腥風血雨。

官府隔三差五接到報案——有人被害。

甚至于，皇親國戚中，也有人離奇死亡。

仿佛一場邪風，吹得人睜不開眼，只看得到表象，而看不清內里的詭譎。

三月中旬。

帝王回到皇城。

瑞王領著群臣，于宮門外迎接。

這次回來的，只有皇上，不見皇后娘娘。

見此，百官心里直犯嘀咕。

難道西女國那邊的傳聞是真的？皇后娘娘真的跑去做國主了？

蕭煜急于處理藥人一案，沒有多余的廢話，直接開朝會。

他走在最前面，步子沉穩不迫。

后面跟著的那些官員們，面色各異。

且不說藥人一案，單就皇上這一路微服私訪，就查處了不少貪官污吏。

只怕這股風會吹到皇城。

為官的，就像在河邊走，哪有半點不濕鞋的？

是以，一時間幾乎人人自危。